亨利国王的公开情妇安琪接连为亨利诞下二女,亨利虽有些失望,但他对安琪仍有信心,他相信,只要安琪能生,一切皆有可能。
众人对国王与安琪的两个女儿极尽讨好,这被羽折看在眼里,心头更添凄苦。
有一天,小玛丽在后花园独自玩耍后,在未敲门的情况下走入羽折的寝宫,不经意间听到亨利与羽折的争吵,更准确地形容,应该是亨利在咆哮,羽折在哭诉。
羽折一边拭着眼泪一边对亨利说:“一开始就是陛下您费尽心机将我********。您曾亲口对我表示过甜蜜的忏悔,说是您把我从自由广袤的天空中射猎下来,折去我的羽翼,将我禁锢在您的世界里。所以您别有深意地给了我‘羽折’的封号……”
亨利暴跳如雷,他随手抓起玻璃灯,狠狠朝羽折的脚边摔去。
羽折倒吸一口冷气,随之哭得愈加凄惨:“您无话可说了是吧,因为我句句属实,我所说的都是你过去的信誓旦旦,更是你现在始乱终弃的事实!”
亨利扬起手要扇羽折的耳光,他的手掌在即将触到羽折的瞬间,被羽折摄人心魂的楚楚之色给震住。曾经,羽折是他视为可望不可即的女神,如果他不曾得到过她,她绝对是他终生的梦中情人。
羽折背向亨利,静静地淌着泪。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均匀播撒在羽折长至腰部的紫色卷发,那紫色卷发反射出的华彩,如同梦碎时的恍惚感受。
岁月并无在羽折的身上留下痕迹,她的容颜清丽脱俗,一直未变。唯一发生巨变的,是一颗即将毁亡的心。
亨利试着把语气放温柔。“我又没说要抛弃你,只是要你将皇后之位让给安琪,你所享受到的待遇并不会缩水,为什么你一直不肯答应?总是固执地霸占着名存实亡的皇后之位。其他人根本没再将你视为皇后了,你这是何苦?是你自己没本事哺育,你总共就给我生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玛丽小姐’,我告诉你,等到安琪生出男孩,我第一件事就是诏告全国,告诉所有人,玛丽只是我的私生女,永远与公主二字绝缘!”
羽折冷笑:“皇后之位对我很重要,是我幸福过的证据,你不会懂。可悲的是,你企图用物质来弥补你的薄情。呵,你这种人也配做玛丽的父亲?我现在突然感到庆幸,统共才给你生了一个玛丽。”
“不可理喻的疯女人!”亨利愤愤地咒骂,拂袖离去。
玛丽吓得赶紧跳进旁边的金鱼池,等到确定亨利离开后,她才将脸浮出水面。她渐渐有些看明白,为什么自己和羽折受众人漠视的原因。
在缺乏正常感情互动的环境中成长,玛丽一向孤僻,自从知道亨利对自己与母后的态度后,她愈加沉默孤寒。
有一天,玛丽与安琪的两个女儿狭路相逢。安琪的大女儿莉莉鄙视地扫过玛丽一身有些旧的裙子,她笑着跟自己的妹妹琳娜评论玛丽:“看她那一身比女仆还破烂的衣服,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父王的私生女,玛丽小姐啊。”
玛丽昂起头,冷艳的目光睥睨过莉莉:“一看就知道你是私生女,你的言行举止永远达不到公主的水准。有些女孩儿穿得并不华丽,她依然高贵;而有些女孩儿,哪怕她将世上最昂贵的珠宝全部挂在身上,依然补救不了她的低俗。”
琳娜白了玛丽一眼,尖酸攻击道:“少给自己找平衡感了。父王说谁是公主,谁就是身份高贵的公主。很显然,父王连正眼都懒得瞧你。只要我们的母亲给我们生下弟弟,你这只丧家母犬会即刻被父王扫出王宫!呸,你一个私生女还在那里装什么装,瞧你长得那副妖媚的衰样,我都懒得再看你。”
玛丽心中最敏感的隐痛被那两个恶毒的妹妹反复践踏,她一想起自己本就是如假包换的尊贵公主,现在却被两个是私生女身份的妹妹贬损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最悲愤的是,自己还没法理直气壮地对那两个恶女声明自己的身份,因为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随时会被父王夺去公主的头衔。
玛丽气得全身发抖,恨不得手中有一把刀,直接将那两个恶毒恶劣的女人的嘴巴划得稀巴烂。
在小小的年纪,玛丽已经过分地早熟,提早触摸到撒旦的轮廓。
见玛丽憋红了脸,没有说话,莉莉尖锐地笑道:“如果是我活到像你这样,长得妖里妖气,穿得怪里怪气,活得死里死气,我肯定不活了。你怎么不去死呢,我建议你去投湖,你唯一的可取之处是,也许在投湖后能喂饱那些可爱的鱼儿们,哈哈哈哈,琳娜我们走,别跟肮脏的私生女说话,有失身份呢~”
玛丽攥紧了拳头,泪珠终于在那两个恶女离去后,滚滚落下。
她突然觉得莉莉说得有道理,她活到这步田地,公主不像公主,地位甚至比女仆还低贱,除了羽折,谁也不怜惜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四月的天气就像梦中的童话,醒时能嗅到万物复苏的微妙气息,梦时被暖暖的清风温柔抚弄着肌肤。玛丽一边哭着,一边走到四月的湖岸边。
她蹲在湖边,通过倒影看见自己的脸。她一直以为自己和母亲很丑,因为整个王宫里,能找到长得像羽折或自己的女人,根本没有。大家甚至议论她们母女俩是妖精转世,公然嘲笑她们长得极丑。
玛丽自卑哀切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滴落在湖中。
“既然母后长得像妖精,父王为什么要娶她,然后生了我这个小妖精?为什么我要活在这个世上……”玛丽越想越伤心,她纵身跳入湖中……
等到玛丽恢复意识,已是傍晚的事情了。她睁开眼睛时,引入眼帘的是一张朦朦胧胧的脸。她的目光找不到焦距,在那瞬间,她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个幻象,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转过头,笑着牵着她的手,带着她飞向有着云层做地毯的唯美世界。
玛丽潜意识中想抓牢天使的手。然而,当她找到自己的焦距时,类似幻觉、错觉的“天使”即刻遁逃了。
玛丽落水的事情被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然而,没人去她的房间关心她,只有羽折憔悴着脸庞,日夜守着玛丽。
玛丽不敢面对羽折那双哀伤又饱含责备的眼睛,羽折自言自语:“你要自毁,怎么舍得撇下我?我宁可你拉着我一起去死。其实,我比你更不想活,然而,一想到你,我决定苟且偷生。我害怕我一死,其他人欺负起你来就更是肆无忌惮。”
玛丽静静躺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纷纷滑落。“都怪我过于弱小!我应该想尽办法让自己强大,才能保护母亲和自己。善良和正直算什么?母亲大人,你为什么总是教我要做一个善良正直的姑娘?我发现在这个王宫里,善良正直就是最致命的弱点。”
羽折抚摸着玛丽秀美的脸蛋,顺便拭去玛丽脸上的泪水。“我希望你保持本性的纯良,如果你失去它,也许你再也不会被欺负,然而你会失去快乐。”
“连命都保不住了,还管什么快乐不快乐?”玛丽水盈盈的泪眼里,第一次飘闪过恐怖的怨怒。
一个男孩透过窗户悄悄凝视着泣涕涟涟的玛丽,他的心里默默跟着悸动。
随着时光的推移,玛丽在宫中的生活越来越艰辛。
有时,亨利与玛丽狭路相逢时,亨利会直接忽略掉玛丽对他的问候;
有时,玛丽孤独躲在花园的角落里跟小动物们玩,隔天,她很有可能会在原地看到那些小动物的尸体;
有时,玛丽自己动手缝制衣服,每到即将完成时,那件作品就会失踪,然后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看到被剪得稀巴烂的残破衣碎。
玛丽在多不胜数的打击里,渐渐连眼泪都不会流了。面对残酷的打击,她选择了将仇怨压在心中。无数次,她在心中冷笑:“总有一天,我要你们付出噩梦般的代价。”
玛丽长到十六岁时,父亲亨利的情妇安琪又有了身孕。亨利对安琪腹中的孩子充满寄望:“绝对是个男孩子!”
安琪则小鸟依人地偎依在亨利的怀中:“哎哎,这两年总是没动静,人家还以为羽折那个巫女施的法术显灵了呢。人家好希望这次是男的,只要羽折那个巫女不要再对人家施以诅咒~”
亨利眉头一皱:“什么巫女,什么诅咒?”
安琪恶毒地媚笑了:“陛下您有所不知,大家都心知肚明羽折是巫女,只是不敢告诉您,怕您误会他们是在诽谤羽折。”
亨利问安琪可有证据,安琪转一转眼珠子,甜笑说道:“比如羽折快四十岁了,看起来却跟少女没区别。”
琳娜眉飞色舞地接嘴道:“玛丽也是,每次她站在草地上,那些小猫小狗,或是小鸟蝴蝶,都会围着她转。”
站在亨利背后的一个男孩用冷然的目光注视着安琪与琳娜这场恶毒诽谤的唱双簧。
玛丽听说安琪又有了身孕,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她不愿坐以待毙,仍由安琪十月怀胎。她跪在羽折脚下,颤抖地环抱住羽折的腿:“母后,我要阻止安琪抢夺我们的一切,我不要被父王夺去头衔!如果没有公主的头衔,我会一无所有……”
羽折震惊了,她推开玛丽:“我的亲生女儿怎么会萌生这样歹毒的想法?”
“就因为我从小到大得到的太少,所以我十分憎恨有人企图瓜分属于我的部分……”
羽折倒吸一口凉气,她从桌子上拿过剪刀,抵住自己的脖子:“你如果做了坏事,我就用自己的血去替你洗罪。”
玛丽含泪咬咬牙,在羽折的再三要求下,她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对安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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