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雪仇 -窃国密谋(3)

2017-11-13 作者: 木头2017
第27章 -雪仇 -窃国密谋(3)

沈虔子依着沙弥尼的指引,果然一会就找到那间屋子,然而房间门口还立着几个黑衣男子守卫。

“这些人看着不像是这寺里的人物,怕是那个什么大人物带来的护卫吧。”沈虔子一边思付一边潜到屋后,正好边上有棵大树,他便借着大树爬到屋顶,并未有人发觉——他自从开始研习剑谱上《行刺篇》的内容后,藏匿行踪的手段倒是颇有些长进。

沈虔子匍匐在屋顶上面,轻轻揭开一片屋瓦,只见屋内烛光摇曳,博山炉里散发出袅绕的香烟,桌案上摆着的正是刚刚在厨房里看到的佳肴美味,旁边坐着一男一女正在一处说话。女的是个比丘尼,从顶上瞧不清脸庞,但看举止清新优雅的很,不用说,定是寺主支妙音了。男的身着便衣,想是不愿让那人认出,虽不知是何人,不过料想就是刚才那小尼姑口中的那位来自荆州的大人物了。

“妙音师父,您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只听那个男声问道,声音倒是颇正。

“桓大人,那还有假,我会骗您不成。”支妙音声音听着既清脆又酥软,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桓大人?他姓桓,果然是荆州那边的,那不成他就是桓玄?”沈虔子听到,脑中开始飞速的思考起来。

“虽说我兄弟和司马元显那小儿早就不对付,但还是一直忠心朝廷的。孙恩叛乱时就想为朝廷出力,可这司马小儿就是不让,还处处提防我们,这不就是在拿我们当反贼看么?现在再听您这么一说,看来他是真的要动手了。没有办法,看来我们也只好进京清君侧了,这可都是他给逼的!”桓大人话音中露着不满。

“可不是么,那个乳臭未乾的小子,也就搞阴谋诡计有两手,至于其他,呵呵,你看他自上台以来,干了多少坏事,我们的日子,比之先帝时候又有多少不如。”

“呵,连你这个建康城里的大红人都不待见他,可见他还真是不得人心啊。”

“可不是吗,会稽王当初将他引入政坛,可他却为了独揽大权,竟连自己老爹的权都夺了去。你说他老子的权,早迟还不是要交给他接班吗,他就这般的等不及,真真是个不孝之子。”

“哼哼,你想说的是他夺了会稽王的权,其实就是夺了你的权吧。”桓大人一声冷笑。

“哎,桓大人,瞧您这话说的。”支妙音嗔了一下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司马小儿自上台以来,就大肆的收敛钱财,到处搜刮,就连我们这些佛门清净之地都不放过,你说这是对佛祖多大的不敬啊。”

“呵呵,原来司马小儿不光动了师父您的权,还动了您的钱啊。”桓大人又是一声冷笑。

“桓大人,您这是什么话,我一个出家人,哪里会在乎权利金钱这些世俗之物,这些东西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您们服务,当初若不是我在先帝跟前美言,殷仲堪能如他所愿当上荆州刺史,你们桓家又能有今天?”支妙音言语之中有些不爽,开始翻起当年的功劳簿来。

“那是自然,我们桓家一向以来可都是仰仗妙音师父呢。”桓大人语气一转,不再嘲讽。

“就是说嘛,其实也不是说你们仰仗我啦,而是我们互相仰仗扶持啦。”支妙音听到桓大人口气变软,说话也客气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武昌太守庾楷也真是阴险,居然暗中勾结司马小儿,枉我兄弟这般信任于他。”桓大人义愤填膺道。

“可不是么,不过桓大人你也不要怪他,试想一下其他人处在他的位置,也难做的很呢。您看他这封投降书就知道了,他还不是怕你们事不能成,到时牵连自己,所以才会暗中投靠司马元显。”支妙音说着递过一封信道桓大人手上。

桓大人一把接过信展开念道:“‘桓玄非常不得人心,他的部下也不太听他的命令,如果朝廷肯派军队钱去征讨,那么我愿作内应。’哼!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看我不把他……”还没看完就一把那信揉作一团。

“那司马小儿一收到这封信,就和张法顺密谋,还差了他去京口找刘牢之,至于去做什么,这就不用多说了。”

“哼,刘牢之这家伙,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我家也有一直暗中联络他,他却不置可否,可见就是想做墙头草,等我们两边打起来了,看哪边局势有利就帮哪边。哼,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我可清楚的很!”

“可不是么,所以这次张法顺就是带着庾楷暗中投靠的消息去的,无非就是想告诉刘牢之他们这边取胜的把握更大,让刘牢之早早表态支持。”

“呸,庾楷这个反复小人,先是投靠王国宝一党,依附于司马道子,压制王恭。后来因为司马道子调了他的职,就暗中劝说王恭起兵,支持他对抗朝廷。结果他又打不过朝廷,数败于司马尚之之手,就跑来投靠我们桓家。再后来王恭伏诛,朝廷大赦天下,独不赦他,就可见有多不待见他。要不是我兄弟收留他,他不要说做什么武昌太守,早就身首异处了。”桓大人越说越气,将掌中揉作一团的信用力仍在一边。

“桓大人消消气,这种人还不值当您发这么大的火。”支妙音在旁柔声劝道。

“就是这种人才会坏事!若不是师父您事先告诉我们,只怕到时我们就要吃这家伙的亏!”

“桓大人,这事目前朝中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毕竟投诚这事,挑明前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你们也是心里明白就好,切勿打草惊蛇,若是让那庾楷察觉反而不妙,还不如利用他向司马小儿透点消息,让他……”支妙音并未把话说完。

“呵呵,妙音师父果然想的周到,桓某人明白,佩服,佩服。”桓大人恭维道。

“说起来司马元显的心腹张法顺一直在劝他对你们兄弟动手,如今接到了庾楷暗中投诚的消息就更起劲了,张法顺立刻就出发去了京口,不用说必是去说得刘牢之了,而司马元显看似也要随时对您们几个还留在京中的兄弟动手,桓大人你可要好生提防啊。”支妙音又说道。

“这个暂时倒不用担心,只要司马元显还没正式和我兄弟翻脸,就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再说,我们在京中活动多时,朝里总是有人帮忙说话的。”桓玄看看支妙音,又说道,“比如说我兄弟桓修的舅舅骠骑长史王诞。”

“如此甚好,另外大人也别忘了刘牢之,他这人态度不明,左右摇摆,还是要尽早探明他的真意,如若真要与我们敌对,还是要想法除掉的好。”支妙音不忘继续提醒桓大人。

“妙音师父果然有远见,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这点您不用担心,我们早已收买了他身边的心腹之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哈哈。”桓大人抚掌笑道。

“哦,大人果然深谋远虑,不知这人是谁呢。”支妙音问道。

“呵呵,这也是妙音师父您我才说,此人就是刘牢之的族舅——何穆是也。”桓大人倒是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哼哼,可算给我等到点料,如果把这事报告给京口那边,定是大功一件。”沈虔子听到此处,不觉面露喜色。

“原来是这么个人,桓大人果然厉害。”支妙音反过来恭维起桓大人。

“哪里哪里,还是师父您本事大啊,你看这庾楷暗中呈给司马小儿的秘信,您都能轻松弄到。”

“呵呵,小事小事,不值一提。”支妙音咯咯笑道。

“说起来这次妙音师父帮了我们桓家这么大的忙,桓某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啊。”桓大人又客气起来。

“您少跟我客套,我想要什么,桓大人您心中清楚的很。”支妙音嗔道。

“嗯嗯,等到我们桓家事成的时候,自然亏待不了您,这寺里的供养自不必说,定然比先帝在时更要丰厚,朝中的事情,也还要仰仗师父您呢。”桓大人赔笑道。

“少给我画饼充饥,别说什么以后的事,就是现在,我寺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说起来你们家也真是损,这封锁漕运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支妙音不满道。

“嗨,这还不是我那兄弟最信任的谋士卞范之么。不过你别说,这法子还真灵,司马小儿这边才和孙恩打完仗,缺的就是粮食,我们这边一封锁,他的军队就都要喝西北风了,等到开战的时候,自然就能轻松拿下。”桓大人笑着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

“话是这么说,但是也连累了我这里啊,你看我这小庙养了多少人,多少张嘴要吃要喝,全都指着我呢,你说……”支妙音故意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知道。”桓大人忙不迭道,“等到事成,我们桓家是绝对亏待不了师父您的,您现在的损失,我们到时候双倍,不,十倍偿还给您。”

“这还有点意思,来,大人,尝尝这鸭子,这可是用谷子喂养大的,鲜嫩的很呢。”支妙音有些满意,热情的劝桓大人吃菜。

“嗯嗯,果然好吃。不愧是妙音师父,连吃的都这么讲究,怪不得我那个兄弟对您这么痴迷,自从上次和您见面之后就总是念念不忘,一直说要进京来和您谈诗论玄呢。”桓大人夹了一块鸭肉,边嚼边道。

“少来,我那点水平,哪里能和大名鼎鼎的南郡公比,他不光形貌瑰奇,风神疏朗,更兼博综艺术,下笔成章,我不过只能让他见笑罢了。”支妙音嘴上谦虚,顺带还把桓玄奉承了一通。

“师父过谦了,放眼这建康城,不,放眼这整个江南,谁不知道您支妙音的大名,乃是诗书画三绝,色舞禅通神。身为比丘尼,师承名士支道林支公一脉,尤得其‘禅茶一味’的精妙。”桓大人也回报一通奉承。

“哎,不说这个了,桓大人,您既然说到茶,那我等下就要让您尝尝我这最好的绿茶,保证您喝过以后回味无穷。”支妙音显是被这一通马屁拍得十分舒服。

“好好好,这我正是求之不得,妙音师父亲手泡的茶,我是一定要尝尝的。”桓大人自是十分期待。

“对了!这水怎么还没送过来?怜儿这孽徒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支妙音这才发现问题,叫过一个小沙弥尼,在她耳边轻轻吩咐了几句,让她去了。

“糟了,她定是让人去找那小尼姑了!”沈虔子在屋顶看见,立刻惊觉,“他们一旦发现那小尼姑,就会知道自己的事情,到时候那可就难跑了。此地不宜久留,要赶快想法撤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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