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人!王七在心里默念,布可的一番话表明,这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有着不逊于天下任何人的胸襟和气概,是个可造之才。
“为了不辜负蜀黍的一片苦心,从现在起,你只管读书认字,其他的,交给蜀黍办。”
王七站在房中,牛皮哄哄的大手一挥,布可大急,连忙起身,被王七重新按回,
“你要拿出你拥有的一切,时间、精力……全部投入到书本中去,如果你办不到,我会……”
王七弯下腰贴近布可,露出阴森的笑容,
“……禀告我家姑娘,笔墨纸张和书都是你偷的,以我家姑娘嫉恶如仇,有仇必报的作派,你可就……”
这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大混蛋!布可先前的感动消失的干干净净,王七威胁恐吓一通,压服得小丫头委委屈屈但又不敢不听,满意的摸摸侄女的头,他掏出身上仅有的二两银子,塞到布可手中,便乘着漫天星光扬长而去。二两银子,一个月的薪俸而已,反正自己正吃姑娘的大户,饿不着。
接下来,王七完美的展现了一个人是如何累成一条狗的详细过程,除了日常杂事,他还负责起小院里柴禾供应的光荣任务,从早到晚,一刻也歇息不得。当然,这些活计还不够担负布可的生活,王七事先强塞的二两银子起了关键作用,至少在当下一段时间,布可是没有什么肚子问题的。
小丫头不太安分,一开始便强烈反抗王七的淫威,在被变着法儿狠狠的打击后,她才眼泪哗哗的全身心投入到学习的伟大事业中去。本着“你的就是我的”的崇高情怀,王七不但顺手哈走笔墨纸张,还把府中的一套小桌椅挪腾到布可家里,其它的零碎小件更不用说,大大的改善了小丫头读书的条件。
不过,他的无耻行为很快被侍女发现,在侍女激烈的讨伐中,王七摆出大辈嘴脸,以老油条的手段怼赢了对方,气得侍女到程绣面前告了王七的恶状,然而,程绣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侍女只好暂时停止了对王七的不友好行动,以求来日能将这个奸猾之徒绳之于法。
每天王七都要去布可家中检验学业,布可的天赋超越常人,凡事皆能融会贯通,甚至举一反三,王七嘱咐,字体一定要练好,不认识的字先抄下来,等他来了,再教布可认识。
奇怪的是,王七虽然要小丫头独自悟明书中的道理,但认识这么多字,一个下人似乎很难办到,每当布可问出这个问题后,王七便将他过去在翰林府里做差,得翰林学士老爷少爷指点的光辉事迹拿出来吹嘘一通,然后用暴栗把小丫头敲得哭天喊地,他恶狠狠的吼道:
“你只管给我读书练字,再有半句废话,蜀黍就把你捆起来抽鞭子。”
吓得布可乖乖埋头苦读。
某日王七被召到后院,一进门,便看见程绣坐在主位,手里拿着本书,王七规规矩矩行礼,等候主家的指令。
“听说你最近弄了家里不少东西出去,是吗?”
“小的冤枉,小的做人清清白白,一定有嫉妒的人在背后污蔑小的。”
王七矢口否认,顺便不要脸的倒打一耙,往侍女身上栽了个小小的罪名。
“其他的我不管,不要把我的书弄坏。”
王七干咳两下,程绣让王七准备一下,她要去府城。
第二天清早将程绣拉到城里,日头还早,回到小院后,想着布可小丫头整天埋首书简,应该带着她去外边转转,王七一溜小跑,走进布可的屋子,小丫头正使劲握着毛笔,临摹一幅某名家法帖,一笔一划极为认真。王七满意的点点头,待临摹完后拿起一瞧,大大的表扬了布可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能掌握书法精髓,布可谦虚的回应,自己还远远不够,不过假以时日,一定能仿效颜老先生,创造出当朝的“布体”,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为了慰劳你的勤奋,鼓励你再接再厉,蜀黍带你去城里玩他一回。”
“好诶!”
小丫头欢呼雀跃,可怜的姑娘,王七大发善心,拍着胸脯说道:
“想要什么就说,包在蜀黍身上。”
“不好吧,大叔也没啥钱……”
小姑娘很踌躇,非常懂事的眨巴着眼睛,王七欣慰不已,
“我要糖人。”
“……”
公器私用这种事对王七根本不算什么,驾着程家马车,七弯八拐的到司衙门口,将马车停到一边,带着布可往大街上冲,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兄长,小弟可等着你了。”
洛宇正笑呵呵的朝他们招手,王七狂喜,上好的肥羊送上门了,洛宇快走几步,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兄长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来来,这是蜀黍的结拜兄弟,咱们在城里的开销他包了。”
什么“蜀黍”,他几时蹦出个侄女?开销是什么鬼,凭什么我包!不是说,亲兄弟明算账吗。洛宇被弄得迷糊纠结,王七旁边的一个可爱的小丫头礼貌的向自己行礼,布可这几天没有劳作,又被王七好吃好喝的供着,短短几日便白嫩漂亮许多,一眼看去清秀可人。
“这位大哥有礼了。”
布可款款下拜,洛宇赶紧回了一礼,反应过来,王七的侄女喊自己大哥,这都是什么屁事!王七根本不关注,只是招呼大伙上街,洛宇倒是洒脱,估计他也不乐意无缘无故添一下辈,由她去了。
已到午时,王七的肚子咕咕作响,不客气的冲进一家酒楼,要了一个包厢,点上一桌上好的酒菜,布可吃得油光满面,王、洛二人也是下筷如飞,一边吃一边听楼下的评话。
是武则天的话本,王七悲哀的想到,他们终于亮出这茬了,思绪却被洛宇打断,
“兄长,布可丫头,我想听一听,你们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
这是一个老生常谈,又新颖时尚的话题,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大多数人小时候或许憧憬当个大英雄,长大后务实的很,只想吃饱喝好。布可吃的满嘴流油,忍不住打了一个不雅的饱嗝,脸色一下子变得红扑扑,不好意思的对洛宇说道:
“我小时候总想当花木兰的……”
“好志向。”
洛宇拍手称赞,对布可刮目相看,小丫头的脸色更加红润,羞羞的低下头。
“我小时钦慕书里的大英雄大豪杰,想和他们一样,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念,长大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理想现实终究是两回事啊。”
“不过现在,我为自己设定了两个目标,一是和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手切磋较量一番,再者则是和智慧谋略天下第一的那位交流比试一番,如若让我得偿夙愿,虽死无憾啊。”
洛宇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布可似懂非懂,不解的问道:
“洛大哥,你说的高手啥的,都是谁呀?”
指着王七,洛宇哈哈的笑了几下,
“你去问你的大叔,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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