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辉的声音。
苏雪拉开大门,小辉便朝微微颔首,然后道:“苏小姐,这是少将让我给你送来的。”
是她在画室的创作。
苏雪接过对方手中的画稿,小辉又道:“少将说虽然苏小姐你已经离开了,但画室还是会办的。”
苏雪愣了俩秒才傻愣地点头,“哦,好。”
“还有……苏小姐,沐家那位没在你这里过夜吧?”
苏雪摇了摇头,小辉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就好,那苏小姐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就来看你。”
等关上门后,苏雪视线才落在画纸上,不由地有些发愣。
这个男人不计回报地为她做了这么多,而她为他又做过什么?其实除了感情以外,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但和有血缘关系待自己也很好的母亲比起来,她即便选择第二次,她也依然会选择自己的母亲。
“雪儿,是谁啊?”
卧室传来苏夏雨的声音。
苏雪捧着手中的画纸,朝卧室走去,跟苏夏雨解释道:“我昨天搬的太匆忙了,搬出来的时候,这些画纸还留在裴家,裴家派人给我送来了。”
“是吗?雪儿,即便你和左然那孩子解除婚约了,也要好好记得裴家的恩情,知道了吗?”
“知道了。”她会好好记得君墨时的恩情。
搬进新公寓后,苏雪晚上总是爱做噩梦,除了绘画以外,她嫌少出门。
母亲身体依旧不好,她偶尔出门也是替苏夏雨买药和买些食材。
半夜里听到苏夏雨的咳嗽声,苏雪从噩梦中惊醒,忙不迭跑到苏夏雨所在的主卧,找出这几天为苏夏雨买的药来。
苏夏雨却阻止苏雪的折腾,“雪儿雪儿,妈没事,咳几下就过去了,你别担心,乖。”
苏夏雨抚~摸她脑袋的时候,力道不重,温和中夹杂着掌心的温度,莫名的,苏雪脑海里划过那个男人冷峻的脸庞。
苏雪甩了甩头才道:“妈你忍忍,我现在就去帮你买药。”
苏雪打了把雨伞就冲出了公寓。
这个时间点,四周的药店早就关门了,苏雪没有代步工具,也没招到出租车,走了很远的路程,裤子都湿润到大~腿处了,才找到传说中凌晨还开门的药店。
买了药后,苏雪想给苏夏雨保平安,她掏出手机给苏夏雨打电话,但对方始终不接……
苏雪想起来这几日做的噩梦,忙不迭打伞冲去雨里。
地面雨水在她脚部下溅得水花四射,雨伞的作用不大,举着还挺费力,索性她扔了雨伞,抱着手中的药朝回去的方向冲去。
她目光一直紧凝着地面,生怕没看稳,脚插~进某个被雨水掩盖的臭水沟里,到时候自身难保就不好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雨水混杂着红色絮红的液体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有根从苏雪生下来,苏夏雨就佩戴在手腕处的木制品漂浮在水上,令苏雪脚步顿住,抬眸看向四周。
就在她左边的小巷口里面,躺着白衣的女人,她手中的药袋在那瞬间掉地。
苏雪眼睛被一只温暖的掌心罩住,抹去眼前触目惊心的画面,令她短暂抹去心中的害怕,感受男人心脏有力的跳动在自己后背响起。
“抱歉,我来晚了。”君墨时的嗓音夹杂着一丝沙哑。
苏雪一直觉得苏夏雨的苏醒,她这几日的忙碌有些不真实,尤其是母亲病情的加重,以及她噩梦逐渐增多,都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可能让她难以承受。
确实,让她难以承受。
“妈……”苏雪拨开男人的手,朝小巷的那具尸体奔去!
苏夏雨才刚刚苏醒,她还没能让对方过上好日子,说好了出国让苏夏雨享福,离开这个僻静的地方!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苏夏雨操劳了一辈子,在她和苏城小时候,在农村勤勤恳恳,来到裴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大约成为植物人时,是苏夏雨最轻松的时光吧,虽然那时没有知觉,但至少不用操劳。
再来便是苏醒后几天短暂的生活,苏夏雨不想她为了自己和苏城的事一个人扛着,努力地想改善自己的身体,努力地证明自己能外出工作的,还没完全康复呢,怎么就在这里去世了……
君墨时撑着黑色伞罩在女人头顶,自己却接受雨水的洗礼。
他查到裴左然的人这几天有所动作,便亲自出来想护她们母女的安全,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苏雪抹去眼角的泪水,清澈的眸子逐渐染上嗜血的光芒,“是谁!告诉我,是谁做的!”
“是左然。”君墨时话刚说完,就见这个女人放下自己母亲的遗体,抬脚就要往外冲的架势,他单手揽住她的胳膊,“干嘛去?”
“既然知道幕后凶手是谁,还能干嘛?弄死他!”
明明这个女人眼底夹杂着杀意,但君墨时还是因为对方的用词而差点笑出了声,注意到场合和时间不对,他才严谨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
“然后他死了,你坐牢?”君墨时替女人接话,又耐心替女人分析道:“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冲回裴家,能碰到他一根毫毛?”
是啊,她现在怒气汹汹地冲回裴家,就连裴左然一根毛都碰不到,就被那些训练有佳的佣人给挡住了,虽然她也是经过训练的,但面对人数众多的情况下,起不了任何作用。
“不是还有你吗?”苏雪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虚心,毕竟前几天当着安小楼的面,说要将他给安小楼的人是她。
“左然他很聪明。”
“……”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还要夸裴左然俩下。
“既然他要动你母亲,就会为自己选好后路,沐家和现在的裴家就是他的后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苏雪有些失控了,“我只知道我星星期待的母亲,好不容易在前几天醒了,我们都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为什么裴家的人还是阴魂不散,连我母亲也要陷害?他们这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要离开这里?”君墨时嗓音沙哑地问道。
苏雪打开男人撑住伞的手,黑伞在瞬间落地,雨水侵刷着他们脸颊,模糊他们的视线。
苏雪如遇险的小兽般低吼:“我对安小楼说的那些话,我一点都不觉得愧疚!为什么安小楼会在你的别墅,为什么你也会在别墅里?这些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你对我好,只是因为你愧疚,愧疚你夺走我的初~夜对吗?”
“小雪……”
“不要叫我小雪,那是他才能叫的名字!”
“……”
“如果是他,他管这么多做什么?他会为了我上刀山下火海,你只会顾虑到动了裴左然,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若只是你亲人受到威胁,让你有所顾虑,我还能体谅你,但君墨时,你敢告诉我实话,是什么让你告诉我这些真相,又暂时劝阻我别冲动报仇吗?”
君墨时刚抬脚,女人便趔趄地后退了俩步,他唇角扯动冰冷的弧度,“我现在的位置,只讲真凭实据,我不可能让你这么年轻入狱。”
“真凭实据……哈,明明你我都知道是谁,为什么就不能报仇呢?君墨时,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我会自己报仇!”
她和君墨时之间表面的和平,彻底撕破。
苏雪拖着苏夏雨的双臂,朝公寓的方向拖去。
雨下得很大,大到所有人都躲在小小的空间内不愿意出来,就连小区门口的保安也不例外,就没看到有个身形娇~小的女人正在雨中拖动尸体……
苏雪将苏夏雨拖回公寓后,替苏夏雨换了衣服后,坐在客厅里发了很久的呆,才回到画室将已经做完的画收进了锦盒后,才给医院打电话。
裴家别墅内。
只有书房灯火通明,其他地方漆黑一片。
裴左然坐在轮椅上,几番挣扎后,撑着拐杖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后,跌倒在地,面部着地,十分狼狈。
引来沐容生猖狂大笑,“哈哈,你还真是个废物,这么久了,才只学会战立!”
裴左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起来,冷不伶仃瞄了眼猖狂大笑的少年,“今天的事若是让苏雪知道是你做的,你还笑得出来吗?”
“……”沐容生笑声在瞬间戛然而止,一饮而尽手中的酒后,他脸色阴沉地看向裴左然,“她要是知道了,也就是你的死期。”
“我早就不畏生死了。”
“不畏生死?那你干嘛还努力学走路?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死前尝尝常人走路的滋味如何,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沐容生做出请的手势。
裴左然借着拐杖的力量回到轮椅上,才面无表情地问道:“沐家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掌控了百分之五十的力量,那老头不行了,对了,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呢,还活着吧?”
“放心,死不了。”
沐容生嘴角勾起嗜血的笑容来,“是时候放大招了,让那个老头死不瞑目……”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裴左然不免提醒道。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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