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时手握成拳头,手背青筋凸起,依稀能看到流动的血液,彰显出他内心究竟有多波折。
苏雪却一脸淡然道:“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刚刚那波热吻,对这个女人无动于衷。
恍若被一盆冷水浇灌,浇熄了他内心的波动。
君墨时逐渐放开压制住女人的手,改撑住自己额头,“我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抱歉。”
苏雪边整理仪容边漠不关心道:“你不用觉得抱歉,毕竟我现在是你名义上的老婆。”
见君墨时没说话,苏雪淡漠地瞥了眼男人又道:“既然你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去哪儿?我送你。”
苏雪狐疑地扫了眼男人,“回裴家。”
“……”他又想起刚刚这个女人说的话。
我嫁给你,只是为了我母亲。
“我送你。”他坚持道。
苏雪笑了笑,“你不照顾安小楼了?”
“她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会住院?还是别送我了,免得她伤心。”苏雪实事求是道。
君墨时眉梢微隆,“她伤心与我有关?”
这回换苏雪缄默了。
“你伤心才与我有关。”
这话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确实令人很心悸,但他才刚刚逃婚,就说这句话,就显得有些讽刺了。
苏雪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留着这些话说给安小楼说吧。”
说完,她便抬脚离开。
君墨时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良久不能回过神来。
小辉战战兢兢地出了病房,见少将站在病房门口不动,犹豫了半响才问道:“少将,苏小姐呢?”
“走了。”君墨时收敛视线后,目光落在小辉身上,又道:“如果你是苏雪,碰上这样的场景,你会怎么做?”
“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女人?毕竟我是个男的……”
君墨时思忖了片刻,才掏出兜里的香烟,就着医院的走廊便点燃了香烟,“外婆呢?”
“老夫人受到了惊吓,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我就让人送老夫人回去了。”小辉低眉顺眼道。
“恩,你留下来照顾小楼。”毕竟小楼的伤势是因为外婆才加重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要负点责任。
“好的少将……”小辉艰难地回应,想着一会儿安上校问起来,自己该如何回答。
君墨时抬脚跟上苏雪离开的方向。
苏雪走得并不是很急,君墨时很快便追上女人的脚步。
听到动静的苏雪回眸一看,很意外君墨时会跟上来,收敛视线后,苏雪并不排斥君墨时的跟随,“我要先去下礼堂。”
“好。”对于女人不拒绝自己,他很开心。
抵达底下车库的俩人,先后坐上了车,苏雪系好安全带后,目光凝视车窗外,君墨时才问道:“是谁帮你解决现场的?”
“你侄子。”她前未婚夫。
“是吗?记者没为难你?”
苏雪笑了笑,“谁这么缺德,去为难一个婚礼现场新郎落跑的新娘?”
“……”被堵得无言以对。
他发现越是没理,这个女人越是肆无忌惮,口下不留丁点德。
“沐家那位少爷呢?”
“他就负责将我送到婚礼现场,然后找你而已,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俩人在交谈中抵达现场,苏雪先下的车,见君墨时也跟着下来,苏雪眉梢微扬,又忍不住怼道:“你跟着下来做什么?快回医院吧,说不定还有记者没散呢,你现在出现,不是引起恐慌吗?”
“我陪你。”
“哪用得着你陪,我一个人能搞定的事,你说是吧?”
“女人生气的时候,是不是都像你现在这样?”看似波澜不惊,但句句带刺。
苏雪忍不住横眉竖眼道:“我这样?我怎样!”
君墨时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拉起女人的小手,下秒,将这个跋扈的女人揽入怀中,“我知道今天逃婚给你造成不小打击,但我发誓,这不是我本愿。”
他难得向别人解释,若不是眼前这个女人是他想享受终身的,他泛不着费这么多口舌。
“你如何,与我何干?”苏雪捶打男人的胸膛,发现对方依旧纹丝不动,她咬着后槽牙道:“我说过了,我们的婚姻都是各取所需,你想要怎样没关系,就算你逃婚,但我们关系已坐实,只要能名正言顺进裴家,就没关系!”
“各取所需?”君墨时敏锐地扑捉到俩人之间的矛盾所在,“我有什么目的?”
“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目的……”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胡乱猜测。”
“我什么时候胡乱猜测了?你是贵为A市最年轻有权的少将,如果害死我母亲的真的是裴左然,就算你和裴左然有血缘关系,但你如果真的想帮我,何苦拐弯抹角地提醒我,和你结婚以光明正大的理由进裴家?再换个角度来说,就算你秉着想要对我负责到底的态度……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何德何能让你放弃与安家大家族的联姻,和我在一起?”以前或许他喜欢她,爱她,现在有什么?没有感情基础的婚约,难道不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吗?
更刺激人的话,苏雪没有说出来,不过光是吐露这些,以及足够令她畅快许多了。
压抑在心底很久的情绪,制止母亲去世,君墨时带着目的的靠近,排斥的心理都被她积压~在心底。
为了母亲,她可以选择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逃离他,为什么事情往往将她逼极端?
母亲的去世早就崩断了她的神经,他逃婚,确实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但被人嘲笑,在大庭广众下需要独自面对残局的积怨,需要爆发出来,君墨时误以为她的生气是在意他,实际上,只不过是她的爆发罢了。
“我在你心底,就是这样的人?”
苏雪沉吟许久,才道:“你在我心底是怎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俩的关系,请不要每次都误以为我们是亲密的恋人,你可以得到我的身体,但我的心早就在母亲去世的那刻,就已经没了。”
失去的是一颗心,一段感情,一次对君墨时这个人的痴迷。
君墨时眉梢微微隆起,见女人抬脚就要离开,他紧随在后。
苏雪回到换衣室后,见原本换下婚纱的地方,此刻婚纱不见踪影,她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君墨时狐疑地走到女人跟前,见女人傻愣地盯着某个位置。
他顺着女人的视线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苏雪咽了咽唾液,问道:“你送我的那套婚纱,你说过价值千万对吧?”
“嗯,确实如此。”
苏雪扬起下颚,对上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了个圈,最终道:“我刚刚确实在生气。”
君墨时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道她想弄出什么新的幺蛾子来。
明明上一秒义愤填膺地说了那么多委屈和现实问题,想跟这个男人划清感情的界限,但在千万婚纱面前,她不得不认怂……
“如果有件事能化解我的生气,你会不会原谅?”
原谅?化解她的生气?她词汇似乎用的不太正确,但君墨时刻意忽略她眼底表达出来的小心翼翼。
“说说看。”
“千万婚纱不见了,只要你原谅我,我就不生气,这笔交易如何?划算吧?”
好吧,说到最后,苏雪自己都心虚起来。
人在困难的时候,最能体会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样的真谛,其他什么全都是浮云,苏雪就体会过这样的事,只不过以前觉得几万都是天价,更别说千万了……
而君墨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好。”
“……”价值千万的东西,难道他都不需要考虑下的吗?
君墨时眉眼微微眯起,“你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吧?”
苏雪傻愣地点了点头,心底还在计算这血本无归的买卖,自己好像赚了很多……
早知道就该将婚纱偷偷藏起来,到时候事情一过,拿去黑市卖了,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么思忖着,苏雪就已经被男人单手推出了房间,“去车上等我。”
“为什么?”苏雪话刚说完,转身就见裴左然被轮椅推着朝室内移来。
苏雪啧啧闭上嘴后,朝裴左然点了点头后,才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自从裴左然掌管整个裴家后,人就显得阴沉不定了,让她有种对方能随时捏碎自己的错觉,更何况这个男人杀了自己母亲,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不想现在就失控,还没碰到裴左然一根毫毛,就被他身后的男佣给撂倒了,到时候功亏于魁。
等到苏雪离开后,整个换衣室气氛都凝结了。
半响,裴左然才突然拍掌道:“想不到小叔先领证再举办婚礼,杀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我外婆是你找人绑架的?”
“小叔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你慌什么?我随口一说而已。”君墨时轻描淡写道。
即便知道对方是谁,但没有确凿的证据,确实不能乱说。
裴左然想起刚来时俩人的对话,裴左然笑道:“小叔嫂离开的时候,将婚纱随便放在沙发上,我让人收了起来,现在我还给小叔嫂?”
“……烧了。”
“啥?”裴左然显然不确定自己听到的。
“我让你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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