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函瑜心底的酸楚越来越浓烈，但她仍然尽力平稳自己嗓音，“我请了明天上午的假，所以，明早才坐车赶回去。”
“嗯。那你当心一点。”左霖枫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清冷，没有一丝惊喜的意味。
莫函瑜心中的失落，终于像一块按捺不住的浮木，渐渐浮出水面。
她的声音放得很低，“霖枫，那你今晚还会回来吗？”
顿了顿，她又快速补充道：“你回来好不好？我们这么久没有见面了，我想你了。”
话筒中是短暂的沉默，莫函瑜听着左霖枫的呼吸声，仿佛短暂滞了几秒。
就在她终于觉得，他会出口答应时，他一如往常的沉冷声音响起，“我不能保证，你先休息吧。”
语罢，他竟然迅速将电话挂断了。
望着熄了的手机屏幕，莫函瑜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一向自认不是一个敏感多疑的人，所以才会在何坤和季暖阳勾搭成奸那么久之后，还是一无所知，最后被他们二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但这次，左霖枫这一个月以来细微的变化，却像是万千只小虫子一样，慢慢啮咬着她的心。一点又一点，现在回过神来，她终于有些感觉出了痛楚。
通话另一端。
左霖枫整个身子都靠在椅背上，他抬手抚额，握着手机的力道，不自觉一点又一点加大。
朱正恒进来的时候，就见一向在工作中精力旺盛，从不露出一丝疲态的老板，此刻竟然整个人仿佛都有些松散下来，他的眉宇间竟然隐隐露出犹疑之色。
他揣摩着，小心翼翼道：“总裁，要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走了。”
左霖枫仍然还是靠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静止下来。
良久之后，他终于沉声开口，“嗯。”
已是晚春，夜色仍然凉如水。
在这个不太熟悉的公寓中，莫函瑜此刻更是能明显地感觉到，那种沁到骨子里的冷。脑袋开始有些昏沉，她终于还是举起桌上的杯子，喝光了里面的最后一口酒。
寒意越来越重，莫函瑜起身准备往房间里去，刚从沙发上爬起，只觉得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脑中倏然闪过钝痛，她终于还是一下子跌进了沙发，再无任何意识地昏睡过去。
那扇她一直默默凝望了很久，一直期待着下一秒就被推开的门，终于在不久之后被推开。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旋即出现在门口，左霖枫轻手轻脚换好鞋，默默往里走进。
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惨白月光，他注意到了一动不动蜷缩在沙发上的人。
长腿一跨，他立即来到了熟睡中的人跟前，莫函瑜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他这才完全放下了心。
一眼便扫到了桌上空空的一个红酒瓶，左霖枫眉头不自觉紧皱。
目光刚好落在了不远处，那张他几乎没怎么用过的餐桌上，此刻竟然摆满了一桌子的菜。
他又轻巧地走到了餐桌面前，只见桌上摆了两副干净的碗筷，莫函瑜看来是一口也米有动过。所以她很有可能是空腹喝酒，现在才会醉的这么厉害。
这段日子以来，那股反复冲击他的涩意，终于还是再次狠狠包裹住他的心。
左霖枫再次跨步来到莫函瑜跟前，低头默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去将壁灯打开了。
暖色的光立即将这个原本冰冷的空间，填充得满满当当。
他低头，只见莫函瑜却明显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光有些不适的感觉，她的眼睛轻微地眨了一下。
左霖枫立刻将宽阔的手掌伸出，轻轻悬空覆盖在她的眼睑上方，她果然又没有异动，再度沉沉昏睡起来。
这段日子以来，面前这张时时刻刻闪现在他脑海中的脸，终于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左霖枫的目光不自禁在莫函瑜的脸上流连，她红润的唇，莹润白皙的面庞，秀丽的眉，挺翘的鼻头……
这样一看，她的鼻翼右侧竟然还有一个小雀斑，他的眸中不自觉浮现一抹暖色。
“霖枫。”一直昏睡中的莫函瑜竟然口中呢喃出这两个字。
模模糊糊说出这个名字后，她突然一个转身，眼看着整个人都要滚下沙发来。好在她滚到沙发边沿时，左霖枫双腿抵在沙发上，稳稳地拦住了她。
莫函瑜的眼竟然刹那间睁开。
左霖枫着实狠狠愣了一下，不过，下一秒，只见她又飞速地闭上了双眼。他难得有些舒一口的感觉，但莫函瑜下一秒竟然又伸手，紧紧抱住了他抵在沙发边沿上的小腿。
左霖枫终于弯腰，轻轻将她的手拉扯开，昏睡中的莫函瑜却是力气大的惊人。但他又不敢太用力，他原也不过想悄悄地回来见她一面。
终于，拉扯许久，左霖枫这才将她的手移开。
他费了些力气，索性蹲下身平息自己。莫函瑜的眼，却又在一瞬间睁开，这次竟然还直直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好在又再一次快速闭上了眼，但她立刻伸出手，紧紧搂住了左霖枫的脖子。
莫函瑜的嘴里开始不断呢喃，“霖枫，你终于回来了吗？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你都不主动联系我，不主动打我的电话？为什么我来找你，你竟然连面也不肯和我见上一面？为什么你现在对我这么冷淡？”
左霖枫任她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顺着她使力的方向贴近她，心底那股涩意再次已不可抗拒的姿态蔓延开来。
莫函瑜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带上了哭腔，仍然在低喃，“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这段日子以来，我真的好担心你，又害怕自己打扰到你。
那一次我的手烫伤了，我本来想找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我好喜欢你，你不要这么对我，我会伤心的，我真的很难过……”
她的话显然已经开始乱了起来，左霖枫却仍然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听着，生怕错漏了她一丝心声。
听到莫函瑜说烫伤手的事，他将她搁在身侧的手拿起。仔仔细细看了一下，仍然莹白纤细，还好没有一丝烫伤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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