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来之前，莫函瑜还有一肚子关于产品配方泄密的事情，想要问他。但是，真的见到老郑后，她发现自己出了满腹的愧疚感，实在是无法再问出一个问题。
老郑连忙摆手，“这个我不要，不要，我现在就是一个天天等死的糟老头子。我要这些钱又有做啥？我昨天摔到了腿，现在使不上力。要是，你真想帮我，倒是可以帮我踩一下抽水泵，打一桶水上来。”
“好，好，我们现在就可以帮你去打水。”莫函瑜忙道。
“是的，别说是一桶水，就是十桶水也行。”一旁的林芳芳也立刻附和。
之后，莫函瑜和林芳芳跟在老郑后头，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破落的砖房前。
这里只有这一户人家，满目的荒凉与破败景象，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心酸与不落忍。
“郑伯，打水就是在那儿吗？”莫函瑜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那口井问道。
“嗯，还需要抽水泵。”老郑回道。
莫函瑜赶紧和林芳芳道：“我们去帮抬一下吧。”
二人再次跟着老郑进了屋内，就着昏暗的光，她们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屋子里的整个布置。身后，猛然响起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莫函瑜心头一惊，立刻转身望去。
屋子里竟然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中年男人，他们此刻正守在门边，恶狠狠地望着她们二人。
而老郑也是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她。他那双咋见时浑浊而没有一丝生气的眼，此刻竟然闪出奇异的光彩，却也更加显得异常骇人。
莫函瑜的心开始狂跳，喉咙就像被人扼住了一般，顷刻间，竟然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想怎么样？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林芳芳大声嚷道。
她这一嚷倒是让莫函瑜立刻回了神，她暗叹一声，已经猜到这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果，她刚才够警惕，就应该想到，那个老郑一碰面看她的眼神竟然没有一分恨意。
虽然他女儿的死确实不能算到她的头上，但他一定是很恨父亲的，连带着也自然会恨她，这样的纠葛又怎么会是一天两天之内就能想开的？而且，他还和产品泄密有着直接的联系。
“我们想干什么？我们当然只想算账了！莫振华害我们丢掉了饭碗，他的女儿今天落到了我们手上，你说我们想要干嘛？”门边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语气不善地说道。
林芳芳不由自主迅速靠到了莫函瑜身边，惊恐望了她一眼。而莫函瑜勉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以目示意她不要慌。
她握紧垂在身侧抑制不住发抖的手，缓缓道：“你们都是莫氏上一批被裁掉的员工？”
门边的另一个比较矮胖的男人，立刻不耐烦道：“你这他妈说的不是废话？”
莫函瑜的眉立刻皱了起来，她垂眸，“那么，你们要什么？要怎么样才愿意放了我们？”
那个黑瘦的男人突然古怪地笑出声，“呵呵，不愧是莫振华的女儿，这个时候还能这么稳得住。不过，要怪也就怪你是莫振华的女儿，你说，我们现在失业，每天没钱进账，抓你当然是为了钱。但是……”
那个男人说到这里就顿住了，笑容变得诡异起来。
莫函瑜心头猛地一跳，她敏感地嗅到了危险靠近的气息。
“但是什么！？”一旁的林芳芳此刻已经按捺不住，大声叫道。
另一个矮胖的男人笑着说：“但是，我们俩是图钱。可是，老郑家的女儿可是因为莫振华死的，他是图什么，我们两个可就真的管不了了。”
莫函瑜感觉自己的背上立刻浸出了丝丝寒意，从刚开始，这两个人出现在面前她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了。而现在，她终于知道这样的怪异感来自于哪里了，他们是没有任何掩饰的。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害怕自己的脸被她们看到。这其中的缘由，一可能是因为他们是亡命徒，做了这单就要逃；二可能是因为他们根本有恃无恐，毕竟，死人是永远也开不了口的。
想到这一层，她不由得将视线转到身后站着的老郑身上。
整间屋子逼仄而破旧，没有开灯，仅靠着从老式玻璃窗户里透进来的光照亮。
他站在正中央，光线侧着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整张脸显得晦暗而又怪异，而此刻，那深陷的眼窝里竟然迸发出显而易见的恨意。
莫函瑜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沉入深海，越多与他对视一秒，就越多感受到那股窒息般的绝望感。
良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竟然出奇的冷静，“郑伯，你呢？你想要什么？”
老郑慢慢向她们走近，声音依然喑哑，“莫大小姐，我想要什么？之前的时候，我是不是去求过你？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的女儿就靠着我的工资在续命？要是没有了这份工资，她就活不成了啊。
但是，你呢？你没有帮我，莫振华依然裁掉了我！我丢了工作，我眼睁睁看着小云就躺在病床上，就那么死了。我现在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这都是你们害的，我要什么？我要你替我的女儿陪葬！”
莫函瑜的整个身子不自觉颤栗起来，她勉力让自己站稳，“好，虽然我一再向你解释过，公司的裁员不是我父亲的意愿。但是，你硬是要将这笔账算到我头上，我也认了。
可林芳芳是无辜的，她还这么年轻，她的父亲也像你一样，希望她平安，期盼她陪在自己身边。我相信，你是最能理解这种心情的。这件事情根本和她没有丝毫关系，所以，请你放了她。”
老郑望了望一旁惊惶的林芳芳，面上出现了一丝动容。
那个矮胖的男人也明显注意到了这一点，嚷道：“放什么放！现在她都已经看到了我们的脸，要是放了她，我们怎么办？不能放！”
旁边那个黑瘦的男人立刻出言附和，“对，不能放！放了她，我们就等着吃牢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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