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里休养了几天就可以下床走路了,高泽和苏少龙也相继出院,只有高亮还是处于昏迷状态,似乎一直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令人费解。在这种情况下,苏玉宝便获得一个二十四小时照顾高亮的机会,包括为他擦身体,这件事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酸涩,心痛,无奈,却一点争风吃醋的勇气也没有。
临出院之前,我想去看一看高亮,却被高亮妈妈拦在ICU门外,高亮妈妈说我是会克死男人的狐狸精转世,不许我进去谋害高亮。我妈妈一听这话就急得涨红了脸,跟她论理,说着,说着,两人就发生了口角,一个可以想象的画面,两只母老虎狭路相逢,旗鼓相当,谁也占不了上风,要不是我和苏玉宝在旁边劝,恐怕早就打起来了,后来,苏少龙赶到了,把混乱的局面暂时控制。
尽管如此,高亮的妈妈还是双手插腰,傲立在门上,任凭我百般哀求,她还是坚持不让我进去看高亮。我无计可施,只好扑通一声跪在她的脚下,求她放我进去看高亮一眼,只要看一眼就好了,她依然不肯松懈,还鼻孔朝天地哼了一下。此情此景,我的倔脾气直从脑门,我昂起脸,我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高伯母,如果你不让我见高亮,我就跪在地上,直到高亮醒来为止!”我妈妈听了这句话,也跟着我一起跪在地上。
如此一来,苏少龙看不过眼了,他先是扶起我妈妈,然后,换了一副威严的神态对高亮妈妈说:“亲家母!这里是医院,请您不要弄得太难看,否则大家都下不了台!”
高亮妈妈的态度瞬间软化下来,堆起笑脸,对苏少龙说:“少龙,我也是为了亮亮好,我不希望亮亮再出事,所以不让这个不祥女人接近我的儿子!”说时,她用手指着我的脑门。
苏少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高伯母,众所周知我的妻子几年前病逝了,按照你的逻辑,我的老婆被我克死了?我也是一个不祥男人?!”请注意,苏少龙这一次称呼她是“高伯母”,而不是“亲家母”。
高亮妈妈立即露出了惊恐之色,使劲摇头摆手道:“少龙,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说时,她的身体向一边退后,登时让出一条路。
我立即爬起来,跑进了ICU室,跑了几步,我的脚步犹豫了,不知为何,我这个无神论者此刻竟然有些相信自己可能是个不祥人,我不敢走得太近,只隔着四五米远端详着病床上的高亮,只见高亮静静地躺在雪白的被子里,深邃的眼睛轻轻闭着,笔挺的鼻子插着氧气管,双唇自然地抿着,有种恬静的孩子气,却是那么的英俊,那么的迷人,令人产生一种想永远抱住他的渴望。
我不觉看呆了,冷不防,有人在我的背后推了一下,耳边响起一把声音:“小诺,你为什么不走近一些看他?!”
我侧头一看,原来是苏少龙,他微笑着看我,善解人意的目光暖人心扉,我对他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低声自嘲道:“算了吧,我是个不祥的女人,男人勿近!我看我还是跟高亮保持几米距离为妙。”
苏少龙扑哧一笑,压低声线说:“瞧你这点出息,那时候你还装模作样地安慰我,教训我不要迷信!”
我没有接话,又看了一阵躺在病床上的高亮,他这副熟睡的模样深深铭刻在我的脑海里,瞬间成为永恒,可是,我隐隐地预感到:我和高亮之间越来越渺茫了!也许,我和他已经走到了缘分的尽头?!
我在心底里叹息一声,咬一咬牙,然后对苏玉宝说了一句:“阿宝,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希望你能为高亮带来好运气吧!”
苏玉宝笑了,一脸自信地回答:“放心吧,小诺,以前有个相士说我是旺男人的命!只要有我在,阿亮一定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的!”
听了这句话,我的胸口又泛起了说不出的酸楚,暗暗叹息一声:无奈啊!无奈啊!为了掩饰心里的一片狼籍,我一转身,迈开脚步走了出去,走了十几步,我感觉自己的脸颊上全是无可奈何的泪水。
人倒霉时,连喝水都会塞牙缝,当我回到公司时,方才发现自己的部门经理的位置被高枫姐取代了,按照人事经理的话说,高枫姐突然取消了产假,提早回来上班,这意味着我必须把公关部和企宣部的大权交还给高枫。最要命的是,我原来所在的部门(建筑设计公司)已经不存在了,我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只能暂时挂靠在企宣部,变成了有名无实的副经理。
我惊讶不已,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按理说,我和高枫姐的交情一向都不错,她似乎不可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挤压我。
谜底很快被揭开了,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前段时间,高泽以第一大股东的名义突然召开董事局会议,他动议把严俊从总裁宝座撤下来,只给他一个高薪闲职,美其名曰“高级战略顾问”,只要不是白痴都看得出来这是明升暗降,而正总裁的宝座就由韩晨接替了,此言一出,众董事哗然。
尽管所有人都质疑“突然复活”的韩晨是否具有资历和能力胜任这么重要的职位,但是高泽却力排众议,硬是把韩晨扶了上去。就这样,可想而知地,高枫和高泽两姐弟因此而吵翻了(因为严俊是高泽的姐夫),高泽还是一意孤行,似乎一点也不念姐弟之情,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作为报复,高枫姐就提早回来公司上班,把我这个“高泽的头号心腹”架空了。
知道了原因,我暂时认命了,我从那个美轮美奂的大办公室搬出来,搬到狭窄单调的小办公室,这只是一个开端,倒霉的情节继续上演,高枫姐变着法子折腾我,捉弄我,指责和羞辱排山倒海地扑面而来,令我防不胜防,看来,她似乎想在我的身上报复高泽一把。
对于这一切,我不敢向高泽求助,一来,我实在欠不起高泽的人情,二来,我直觉认为高枫和高泽姐弟之间的“突然反目”来得奇怪,来得不寻常,看似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我不愿再多生枝节,所以选择暂时做一只缩头乌龟,默默等待着出头天。
办公室本来就是一个“跟红顶白”的小社会,谁都会揣度主子的脸色,既然高枫姐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理所当然,部门里的同事都不敢跟我走得太近,或漠视不理,或冷言冷语,或倒戈相向,只有祝美琪对我的态度还是那么热乎,犹如雪中送炭,活了二十几年,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体验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啊。
幸好我是一个不服从“霉运”安排的女人,表面上,我是一副失意落寞的样子,心里却积极地筹划着靠自己的努力打一场翻身仗,无论是爱情,还是事业。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这一天,我坐在办公室里一边上网一边想事情,时而担心高亮什么时候才苏醒,时而抱怨这段日子以来倒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最后,我又发愁自己的职业发展方向,我在想,该不该申请换一个专业对口的职位呢?
正想得茫无头绪,一个大学同学在QQ上告诉我,他从外国朋友那里得到一些著名景观设计公司的案例集,还说这是内部资料,非常珍贵,问我有没有兴趣看看,我说想看,他就约我下班以后一起吃饭叙旧,顺便把案例集拿来给我,我答应了。
下班后,我急急忙忙地收拾了东西,赶往吃饭的地方,这是一家新开的西班牙餐厅,就在公司的隔壁,还不用过马路。
当我走进充满了欧陆情调的餐厅里,第一眼看见那位两年不见的男同学,我惊讶得大笑起来,他剃了个【短刺猬发型】,近乎是光头,戴着一副无框墨镜,黑色的皮夹克里是一件高领的深蓝色毛衣,脖子上挂着一串山羊座银项链,浑身散发着时尚而冷峻的气息,看起来不像是装饰设计公司的小老板,倒像是一位桀骜不驯的黑社会老大。
我被他这个雷人的新造型吓到了,问了他一句:“万松山,我记得你以前是长头发气质男,怎么把头发剪得这么短?!”
万松山把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对精神奕奕的黑眼睛,然后抱怨地说道:“小诺,你不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最近老是掉头发,而且集中在前额的位置,难看死了,像个老头似的,所以我索性把长头发剪了!”说着,他用手摸着自己头上的短毛,一副壮士断臂的表情:“真是悲剧啊!我想我很快就会变成光头了!”
我一边看菜单,一边安慰他:“不要紧,不要紧,俗语说,十个光头九个富!”
万松山呵呵地笑了起来:“那倒是,最近这两年我把我们家的生意发扬光大了……”说时,他的声音里洋溢着挡不住的神气,意气风发,信心十足,令人嫉妒。
简单来说,这位万松山也算是个富二代,他的父亲是做建材生意的,又开了一间颇有名的装饰设计公司,再加上他本人的性格随和,疏财仗义,喜好结交朋友,所以,他在大学时期是班里最有影响力,最有人缘的生活委员,有些家境困苦的同学向他借钱,他都会慷慨解囊的。
听着万松山滔滔不绝地聊起了他们家的生意,我一句话也插不上,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番茄冷汤和火腿奶酪沙拉上,正吃着,忽然间,我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扯了一下,回头看,竟然是高泽!他伫立在我的后面,用一双深邃漂亮的大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用餐巾擦一擦嘴角,问他:“高泽,你也来这里吃饭?”
高泽没有立即回答,自顾自坐下来,斜着眼打量了万松山几眼,然后把目光回到我的脸上,讪讪然说道:“程小姐,我本来想去你的部门接你一起吃晚饭,吃完饭再去医院看一看高亮,谁想到,你这么快就认识了新男朋友,而且是个短刺猬头酷哥。”说完,他用不屑的目光瞅了万松山一眼,万松山瞬即流露出尴尬的神色。
我立即向高泽解释道:“不是啦,他是我的大学同学!他叫万松山!他来给我送案例集,顺便跟我吃饭叙旧……”
高泽听了,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却用锐利的眼神逼视着万松山,充满了审视和拷问的意味,看得万松山浑身不自在,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过了一会儿,万松山主动拿出名片递给高泽,高泽也礼尚往来地交换了名片。
万松山看完了高泽的名片,有点惊讶地说道:“原来你就是JK集团的小高先生,失敬,失敬……”他一边说,一边礼貌地向高泽伸出手。
“哪里,哪里”高泽假笑了几声,一边握手一边夸奖道:“万先生,你二十六岁就当上了总经理,真是年轻有为啊……”
高泽和万松山互相吹捧了一番,又不着边际地聊起了生意经,高泽侃侃而谈,泰然自若,相反地,万松山却表现得相当拘谨,还时不时用尴尬窘迫的目光看我,我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鹅肝焖苹果上,只顾着吃,也没有搭腔。
好不容易把这一顿饭吃完了,万松山结账之后就先告辞了,把一大叠案例集留给了我,临走前,他还说等下星期有空再给我拿一些光盘资料。
不料,当万松山离开以后,高泽的脸上即时蒙上一层浓重的阴影,他迟迟不肯离开餐厅,要来了咖啡,闷闷不乐地,一声不吭地喝了起来,喝完了一杯,又点了一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恰好,这时候餐厅里响起了悠扬凄然的钢琴音乐,旋律静静流淌着时光的味道,带点感伤,惆怅,落寞,把刚才的平静心情吹得烟消云散。
看着他愁眉深锁的样子,我唏嘘不已,我用手托着下巴,问他:“高泽,刚才你不是说吃完饭去医院看高亮吗?!我们现在出发吧!”
高泽又喝了一口咖啡,突然愤懑地吐出一句:“小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呢?!”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总是热衷于玩暧昧的爱情游戏!”高泽撇了一下嘴,又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既然你已经拥有了爱情,又何必去碰暧昧呢?!”
我听得一头雾水,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沉吟片刻才酸溜溜地说道:“譬如说刚才那个刺猬头同学,你为什么答应跟他单独吃饭呢?幸好被我碰到了,不然就麻烦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高泽在“吃干醋”,我忍住笑,没好气地说道:“因为万松山把案例资料借给我看,再说,我和他是非常好的同学,一起吃个饭叙叙旧有什么问题呢?!”
高泽却气鼓鼓地说:“什么叙旧?!什么借资料?!这根本就是借口!我百分百肯定他是想找机会泡你!”
我没好气地说:“高泽,你想得太多了,我和万松山认识了七八年,如果他想追求我,干嘛要等到现在呢?!”
高泽立即接话:“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事业有成,想在你的面前显摆一下!”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胡说!我们班有自己的QQ群,微博群,同学之间都很了解近况,试问他有什么好显摆的?!”
高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原来如此!看来你心里有数了?!你明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你还敢应约?!”
“胡说八道!”我全身的血都涌上喉咙,反驳:“我有我的社交自由,你无权干涉!”
高泽怔了一怔,绷紧的五官稍稍松弛了一些,却用手指戳了我的脑门一下,又说:“像他这种下九流的泡妞伎俩,也敢跟我高泽竞争?!我一个小指头就可以捏死他!”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调侃道:“高泽,你自己下流,就把别人想象成跟你一样下流!”
高泽失声笑了一下,几秒后,转了个话题:“小诺,我听说你最近在企宣部里做得很受气,很委屈,是不是?!”
我嘴硬地说:“不是,我工作得挺开心的。”顿了顿,我又故作轻松地加了一句:“最近的工作量很少,我甚至可以在上班时间写小说,玩微博。”
高泽闷笑了一下,说道:“你别死扛了,我认识你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说着,他把脸凑近了一点,注视着我的眼睛说:“要不这样吧,我把你调到其他部门,怎么样?!”
我心里一动,转念又想道:即使调到其他部门也是专业不对口的,反而又欠了高泽一个人情,不知道该如何偿还。想到这一点,我摇一摇头,说道:“不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完,我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
高泽立即劝说我嫁给他,还说做得好不如嫁得好。我马上换了个话题问道:“高泽,最近你和韩晨在工作上相处得怎么样?!”
高泽怔了一怔,之后,怏怏然说:“这还用问吗,我和韩大哥是最佳拍档!”停顿了一下,他掩住半边嘴说道:“小诺,悄悄告诉你,我给韩晨安排了好多额外的工作,估计这段时间他腾不出手来缠着你。”说完,他嘿嘿地奸笑两声,一脸的调皮和狡黠。
我忍住笑,骂了他一句:“无聊!”
我看一看手表,原来已经八点半了,是时候出发到医院探望高亮了,总结过去三个多月的经验,高亮的妈妈几乎都在每天晚上八点半后离开ICU病房,只留下苏玉宝守夜,而我这时候去医院刚好可以避开高亮妈妈,免却了尴尬和争端,于是,我挽起肩包,捧起那一叠案例集,起身要走。
高泽却一手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回椅子上,又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谈,我拿他没办法,只好耐心等他的下文。
高泽踌躇了几秒钟,一口气把剩下的咖啡喝光,然后说道:“小诺,再过几年你就到三十岁了,不如趁年轻早点嫁给我吧?!省得以后变成剩女!”
我囧起脸,我哭笑不得,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暂时还不想结婚。”我在说谎,我只是不想嫁给高泽这个花花少爷。
高泽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还不死心?!你以为你可以跟高亮修成正果吗?!”说着,他挪一挪椅子,坐在我的旁边,然后把手臂伸过来,搭着我的肩膀。
我推开了他的手臂,他又用手勾着我的腰,凑在我的耳边说道:“别忘了,高亮还在医院昏迷着,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醒来,你打算一直等下去?!”
我又推开了高泽,说:“我相信高亮很快就会醒来的。”
高泽闷笑了一下,突然迸出一句:“万一他永远不醒呢?!”
我吃了一惊,侧着脸,注视着高泽,他的眸子里仿佛闪过一抹莫测高深的寒光,说不出的诡异,说不出的阴险,令人毛骨悚然。良久,他又幽幽地说:“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经历了这么多劫难,难道你还没看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一时间无语,只愣愣地看着他。
高泽又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是一个永不服输的人,而我的行动也证明了我对你是永不放手的!”顿了顿,他加强了语气:“小诺,我劝你不要再任性了,无论你打算嫁给谁,我都会搞破坏的!”
我不自觉地浑身打了个冷颤,半饷才想到一句:“高泽,你又跟我开玩笑了?!”说完这句话,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战抖起来,过去的经验教训告诉我,高泽这个【破坏之王】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的。
高泽轻笑了一声,附在我的耳边低声说:“宝贝儿,实话告诉你吧,其实这一次中毒事件是我搞出来的,我要让高亮永远躺在医院里……。”
这句话如平地一声雷,震得我的四肢失控地颤抖起来,我睁大眼睛看着高泽,好久,好久,才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不会吧?!”这一刻,我的心里除了震惊和愤怒,更多的是自责,或许我早就应该猜到这个离奇的突兀的中毒事件是高泽一手策划的。
我想骂高泽一顿,然而,我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我强忍住满腔的怒火,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然后向他恳求道:“高泽,不要再玩火了,请你尽快让高亮醒来吧!?”
高泽的脸上霎时绽放出大获全胜的笑容:“这还不容易,只要你肯向我屈服,我就有办法让高亮立即醒过来!”
我呆了一呆,旋即试探性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高泽没有回答,只冷哼了一声,接着,用要挟的口吻说道:“小诺,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悔,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干出更过分,更出格的行为!”
我忍不住反击他:“你在要挟我吗?!死了这条心吧!我宁愿做剩女也不愿意嫁给你!”
高泽耸一耸肩,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向我屈服的,所以我最近改变了策略,我为你准备了更刺激,更好玩的‘意志游戏’,我要让你处处碰壁,事事不顺,这样你才会想到我的好处……”说着,他用手捏着我的下巴,一脸的轻佻,一脸的坏笑。
我顿然醒悟,看来高枫和高泽两姐弟表面上是闹翻了,实质是在合伙演戏,一来是打击我对工作的热情,二来是做做样子麻痹敌人,想明白一切,我气愤地说道:“高泽,你这个死变态佬!难怪最近几个月高枫姐变着法子刁难我,捉弄我,原来是你搞的鬼……”说着,我伸出手,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拧了起来。
高泽也没有反抗,只是嬉皮笑脸地说道:“随便拧吧,谁让我那么爱你呢?!即使耳朵被你拧下来,我也心甘情愿的。”
我见硬的不行,转瞬换了一副可怜的脸孔说道:“高泽,请你不要再钻牛角尖了,我不适合你,而你也不是我那杯茶!”
高泽听了,嘴角抽搐了几下:“我不是你那杯茶?!那我倒要问问谁是你的那杯茶?”顿了顿,他昂起脸,傲慢而霸道地说道:“死丫头,别总是装着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我知道你心里非常爱我!!”
我冲口而出道:“自作多情!我对你的爱早就埋进地里了!”
“你撒谎!”高泽更激动了,质问道:“假如你已经不爱我,为什么偏偏选中我的二哥(高亮)呢?这是你所谓的情感转移,因为他和我长得很像,是不是?!”
我怔了一怔,随即说道:“胡说!你能跟高亮相比吗?!在我的心中,高亮比你强一百倍!他又专一,又痴情,又帅气!”
高泽一下子涨红了脸,用喷火的眼睛逼视着我,说道:“程诺你这个死丫头!我警告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我这个人发起脾气来可是六亲不认的!难道你希望高亮永远躺在医院里?!”他一边说,一边晃动拳头,脸上的肌肉几乎拧成一团。
我激动得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却不敢再与高泽争辩下去,犹豫片刻,我嗖地站起来,拎起手袋朝着大门走去,听见高泽在后面叫唤我的名字,我加快了脚步跑出餐厅,走进了电梯,这才想起自己一时激动忘记了拿案例集。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晚所发生的一切。
我匆匆赶到医院,一眼看见ICU病房门外的走廊上站着几个高大的人,他们在说话,我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跑过去,当中一位是金发碧眼高鼻梁的男医生,他的旁边站着老成持重的高正先生,还有四平八稳的苏少龙,他们跟我打了个招呼,又继续说起了“鸟语”,我站在一旁留心听了一下,一句话也听不懂,看来他们说的不是英语,也不像是德语和法语,我心里暗道:要是韩晨在这里就好了,他能听懂十国语言!
他们说完了,高正先生和“鬼佬”医生走进了ICU病房,我拽着苏少龙的胳膊肘,问:“少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老外是谁?!”
苏少龙笑了一笑,回答:“那一位‘老外’是高正先生从瑞典请来的,世界著名的专门研究神经中毒的医学权威--Mr。安达臣先生,他刚才为高亮检查了一下,初步判断成功的机会有九成……”
我惊喜万分,心里欢呼道:太好了!有了这位安达臣医生!我不用再乞求高泽帮忙了!我正要说点什么,岂料,苏少龙又加了一句:“不过,安达臣先生建议我们最好把高亮送到瑞典去做手术!”
我呆了一呆,半饷,才无奈地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苏少龙点一点头,说:“我已经包了专机,立即就出发……”按照苏少龙的话说,他已经包了一架飞机,今晚十二点在香港起飞,换句话说,我得抓紧时间见高亮一面。
我立刻冲进了ICU病房,不想,与高亮母亲迎面相遇,她冷冷地瞄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苏少龙,然后,她堆起了虚假的笑脸问道:“程小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根据过去三个月的经验,只要有苏少龙在场,高亮母亲绝不敢为难我,于是,我壮起胆说:“伯母,我来看一看高亮,看完了就走。”说着,我静静走到高亮的病床前,还像往常一样,附在他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我深信,虽然他此时处于昏迷中,却极有可能听到我说的话。
我正依依不舍地说着离别的话,高亮的眼皮始终都是闭着的,突然间,一下“晃当”的巨响吓得我魂飞魄散,扭过头一看,原来是高泽破门而入!他的身后面还站着三个保镖!
高泽傲然而立,杀气腾腾的黑眼睛席卷整个病房,目光所到之处,刮起了锐不可当的狂风,飞沙走石,日月无光,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高正先生的身上,一刹那间,他的眼睛里升腾起熊熊的火焰,令人胆战心寒!
然而,高正先生毫不退缩地迎接着高泽的目光,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画面,这一对父子怒视而立,四目相交,眸子里激射出电光火石,一瞬间,仿佛整个房间都烧成了火海。
我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只见高泽一个箭步冲到高正先生的跟前,旁若无人地咆哮:“爸爸!你干嘛多管闲事啊?!高亮躺在这里挺好的,你为什么要送他去瑞典做手术?!”
高正先生镇定而坚决地回答:“高亮是我的亲儿子!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他一直昏迷不醒呢?!我必须救醒他!”说时,他挺直了腰板。
我忍不住附和道:“就是!就是!”
高泽用喷火的目光瞪了我一眼,同时骂道:“男人吵架,女人不要插嘴!”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身不由主地躲在高正先生的侧后面,然后对高泽说道:“你怎么可以跟你爸爸吵架呢?你爸爸绝对有权利这么做的!”
高泽怔了一下,五官的线条微微柔和了一些,嘴里却埋怨道:“小诺,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快回来我这里!”一边说,他伸长手臂想把我拉回去,看起来却像是老鹰捉小鸡似的。
我条件反射地躲在高正先生的身后面,高正先生也张开了双臂,像母鸡妈妈似的保护着我,片刻,我听见高泽发出一声霸道的,近乎是抓狂的吼叫:“小诺!我现在数三声!你马上给我滚出来!”吼完这句话,他真的数起数来:“一、二、”
我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与此同时,战抖的双手从后面紧紧拽着高正先生的腰,仿佛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高正先生立即把双臂反剪,环抱着我,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尽管有些突兀,难免惹来其他人的惊讶目光,但是,就在这一刹那,我心中的恐惧和彷徨都烟消云散,感觉像是找到了大靠山,于是探出头来,一字一句地回答高泽:“我就是不滚出来!怎么着?!”
高泽似乎震怒了,向我们逼近了一点,剑眉倒竖,咬牙切齿,还挽起了衣袖,摆出一副随时开打的架势,看来他发起脾气来真是六亲不认的。
就在这当儿,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苏少龙又出来打圆场,他刚说了一句:“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就被高泽狠狠地回骂了一句:“姓苏的,我们高家的家事关你X事!你给我闭嘴!”
苏少龙怔了一怔,正要说话,高正先生却抢先说:“阿泽!你吵什么吵?!无论如何,高亮暂时还是苏家的女婿,怎么不关他们苏家的事?!”
此话一出,苏玉宝使劲点头道:“公公,您说的很有道理!”苏少龙也说:“亲家公说的没错!”
高泽的眉头皱了一下,沉默片刻又说道:“我懒得跟你们争论,总之没有我的批准,谁也不能动高亮一下!”
我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说道:“凭什么?!”
高泽逼视着我:“就凭我是高亮的弟弟!”
我听了这句话,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高泽,你还有脸说这句话?!高亮没有像你这么丧心病狂的弟弟,”话说到这里,我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霎时停住了嘴巴,同时惊慌地环视大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我,仿佛在等我的下文。我又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高泽,奇怪的是,他的眼神却非常坦然,仿佛为了爱情做伤天害理的事是无可厚非的。
我又心软了,为了保护高泽,为了掩饰一切,我立即把话锋一转:“高泽,我知道你很关心高亮,但是你不能阻止其他人关心他呀。”顿了顿,我用更柔和的声线说:“阿泽,不要再固执了,你就让他们送高亮去瑞典做手术吧。”
高泽听了我的话,先是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转瞬之间,他的眸子里放射出缠绵的,狂热的,旁若无人的爱意,仿佛在对我说:你不要再掩饰了,你爱我!你需要我!我们之间没有高亮,没有韩晨,没有辛子轩,甚至没有任何第三者!
我浑身打了个颤抖,连忙低下头躲开他的注视。
这时,苏少龙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别磨蹭了,时间不等人!”说着,他指挥几个护工把高亮抬起来,抬到推床上。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高泽一个飞身扑过去抱着高亮的身体,同时大声吼道:“谁也不许带他走!”说时迟,那时快,高泽的三个保镖也应声而上,把病床团团包围住,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武器,一个挥舞双节棍,一个手执棍刀,还有一个拿着伸缩电棍,似乎是有备而来的。一时间,室内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看来这一场父子反目的戏码即将爆发。
高正先生怒喝一声:“阿泽,你到底想怎么样?!”
高泽哼了一声,挑战似的说道:“爸爸,有本事你就过来抢高亮吧!不过,我的保镖们可不是吃素的!小心刀剑无眼,拳脚无情啊!”
这句话把高正先生气得嘴角抽搐:“你这个无情无义的逆子!早知今日,当初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应该亲手掐死你!”
高泽又哼了一声,反驳道:“你有当我是你的儿子吗?!你的心里只有高枫和高亮,你什么时候理过我?!”停顿了一下,他竟然挑衅地说道:“老爸,我知道你心里嫉妒我,因为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而你只是靠吃软饭上位的穷家子弟,无论你怎么努力也比不上我的运气,哼哼!我天生就是你的克星!”(高家的家庭状况很复杂,详见第7、27、48章)
高正先生全身发抖,朝着高泽怒吼:“你这个讨债鬼!我今天要杀了你!”吼着,他双拳紧握,身体向前倾,似乎要跟高泽拼个你死我活,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高正先生流露出这样激愤的神态!
我和苏少龙不约而同地冲上去拦住高正先生,我老气横秋地劝说道:“高正先生,您要保重身体啊!千万不要动气啊!”
可是,高正先生用愤然而清晰的声音说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你担心我会受不住刺激晕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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