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恨意滔天

2017-11-27 作者: 雷神驾到
第2章 恨意滔天

夏日午后,太阳还高高的挂在空中,雨,却下得更急。

安南道辖秋河府、铜月府,位于南水域,是乾武国南陲之地。安南,安南,顾名思义,这就是一个不安定的地方,山贼、海盗横行,然而朝廷却没有派兵来安定这南陲之地。只因获益少,何况那些贼人的实力还不足以独孤半城重视,收拾起来又嫌麻烦。

于是”安南”二字反而成为一种讽刺。

安南道往北是蛮荒密林和苗南道。中间隔着一条黑水河,黑水河宽五百丈,水深且急。

秋河府,青阳县,黑水河边有一座莫悔山,山高九十三丈。

莫悔山腰,骆长宁跪在碑前,紧紧咬着牙关,他已整整跪了一个时辰,背却还是挺得笔直,浑身透着一股坚毅。他只有十岁,从未见过父亲,半月前他连母亲也失去了。

骆长宁的膝盖早已麻木,突来的大雨冰凉入骨,他却没挪动过一分一毫。

他从未习过武,但他的坚韧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与他同龄的孩子!雨水冲打着他身上的粗麻白衣,然而这小少年沉浸在悲痛里,竟对自身和外界的状况无所感知。

他的眼里,除了这石碑,再无他物。

山林里走出一个男人,身穿黑色斗篷,脸戴面罩,没有一丝肌肤露在外面。男人踏着泥水,来到骆长宁身后,突地挥出一拳砸向他的后背。

骆长宁一击之下撞向了石碑,额头见了血。侧身躺在泥泞里,他想看看袭击自己的人是谁,却被大雨弄得睁不开眼。

“一个拳头就能把你击倒吗,你可知道你的仇人有多么强大?”男人的声音像是从瓮里发出来的,粗哑而低沉。

骆长宁如在梦中,脑子迷迷糊糊,除了雨声,他只听见了”仇人”两个字,别的什么也听不见。

挣扎着爬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水。勉强能睁得开眼,仰头看着蒙面男人,”咳咳,仇人,我的仇人是谁……”

“独孤半城,”男人缓缓道,”乾武国的人皇,独孤半城。”

“独孤半城……”骆长宁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他与我有什么仇?”

“杀父之仇。你的母亲,也是因他而死。”男人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东西。

“母亲,母亲不是病死的吗?”骆长宁眨了眨眼睛,额头的血水流进眼里,又痛又涩,他却不去理会。

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但他有一种直觉,就在今天,此前困扰他的问题便会得到一个答案。尽管那答案可能会让他陷入更悲痛的局面。

“你的父亲叫骆峰,是前朝凤炎国的皇族旁系,也是天下第一刀客,一生追求武道巅峰。为了晋升通天境,进入蛮荒密林寻求机遇,却被往日的仇人埋伏。他杀光了仇人,自己也受了重伤,昏迷在蛮荒密林边缘,被你的母亲苏芹芹所救。”

“两人日久生情,他本已决定安心留在你母亲身边,但独孤半城发动兵变,骆峰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前去支援凤炎国皇族,却战死沙场。你母亲也因此而发疯,忧思如狂,终是油尽灯枯,香消玉殒。”

“所以,独孤半城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杀了他,才配为人儿子。”男人的声音里也似带着一抹沉痛,”想要报仇,就要习武,想要习武,就要流血!你做好准备了吗?”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骆长宁头发散乱,额头的伤口仍未愈合,一缕鲜血趟过眉眼流至脸颊。

他突然笑了,话语里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滔天恨意:”哈哈哈,人皇又如何!独孤半城,终有一日,你会死在我骆长宁的手里!”

“好,不愧是骆峰的后人!可惜……”

“可惜什么?”骆长宁看不透面前这个黑布蒙身的男人,但他知道男人是他复仇路上的指引者,他只能选择相信男人。

“桀桀,”男人突然怪笑一声,为这雨后山林平添一份诡异,”可惜我只是个后天内家武者,能帮你的实在不多。但当你的启蒙师父总是够的。”

骆长宁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在泥水里磕了三个头:”徒儿骆长宁见过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一定会认真学武,绝不辜负师父今日之恩。”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希望你不要忘记今天所说的话。”

“徒儿谨记。”

“嗯,如此,以后每日卯正三刻你准时来这碑前,我教授你武艺。”

“是,师父。”

“你下山去吧,家中人该着急了。”

“徒儿告退。”骆长宁想到小姨苏梦,怕小姨担心,告辞离去。

莫悔山上,便只有这个连手指尖都没有露在外面的黑衣男人,静静地注视着苏芹芹的墓碑。不知过了多久,男人脱下身上的连体斗篷放在碑前,掏出火折子引燃。

男人竟也穿着粗麻布衣,虽是粗麻,却掩盖不了那种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目光如墨,似是自言自语:今日所为,到底是对是错。无论如何,我是非做不可……

骆长宁匆匆下了莫悔山,快步穿街走巷,用了不到一炷香就回到苏家小院。

小院其实并不小,光是厢房就有十二间,前院、中庭、后院三个花园还带莲池,更有书房三间,药房两间。只是比起苏家在苗南道的庄园却是不值一提。

苏家本是蛊毒世家,奈何人丁单薄,传到苏芹芹的父亲苏镇这一代,嫡系血脉更是凋零。苏镇痴情,妻子生了两个女儿后便不能生育,他也没有另娶,而是认苏芹芹的表哥温如恭为义子,传授世代相传的蛊毒之术。

苏家是蛊毒世家,制蛊炼毒医术三管齐下,虽是旁门左道,却家风甚严从不以蛊毒害人,所制蛊毒也多是供应军方朝廷以及武林正派。并且经常行医施药,治病救人,在苗南道算是善名远播。

温如恭天姿出众,可谓是制蛊奇才,苏镇对他寄予厚望,悉心教导。只是好景不长,温如恭14岁那年,苏镇夫妻二人便先后离世。

偌大的苏家庄只剩下温如恭,苏芹芹、苏梦姐妹,以及六十几名仆人。

后来,武陵王独孤半城造反,骆峰赴战场不到两个月,表兄妹三人就遣散家奴到青阳县避难,开了一间小小的医馆。

不久,骆长宁便出世了。只是还未等他享受母爱,骆峰战死的消息便传来了,苏芹芹尚在月子中就发了疯,一夜华发,落下病根。

……

“小姨!”骆长宁一进院子,便看见了凉亭里的苏梦。

此刻,苏梦正素手轻摇蒲扇,给石桌上的小炉子煽火。炉子上煮着东西,水已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空气里尽是姜丝和红糖的味道。

听到骆长宁的叫声,苏梦转头看向小跑过来的外甥。

玉首微偏,香汗如渖而未落,肤如凝脂。蒸气袅袅,映衬着一双如水美眸,真是绝代佳人!

骆长宁终于来到苏梦身前,微微喘气,一身狼狈。粗麻白衣虽已干透却满是泥水草屑,头发一缕缕纠结在一起,额头一个铜钱大的伤口,此时已经不再往外渗血。

看着骆长宁,苏梦鼻头一酸,黛眉一皱。

掏出怀里的手绢细细的擦了擦他的小脸,又拍了拍他身上的草屑,拉着他的手坐在石凳上。

“青姑,给宁儿倒一碗红糖姜水。”声音温婉如水,冬日暖阳亦不过如此。

“是,小姐。”

青姑是苏家两姐妹的奶娘,四十多岁的年纪,容颜依旧艳丽,徐娘半老,也是颇有味道。

她走近石桌,直接用手拿起小药煲倒了一碗滚烫的姜水,递到骆长宁手上时却已可入口。

这****竟是个练家子,手底下的功夫虽比不得耀华大陆的先天高手,也不算太弱。

“谢谢青姑。”骆长宁一口气喝干碗里的姜水。

“宁儿,忠伯已经烧好洗澡水,你快去洗洗吧。洗完了来我房里,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忠伯是青姨的夫君,两人是青梅竹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惜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此后便一直没有子嗣,却恩爱至今。

“知道了,小姨。”骆长宁放下碗向自己房中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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