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三天(6)

贝尔特兰当然认识，但他觉得她虽然很美，但身份低微，配不上他，于是很不高兴地说：“陛下，我可不愿意娶一个江湖郎中做妻子呢。”国王说：“那姑娘治好了我，作为奖赏，我答应了把她许配给你，难道你要我反悔，陷我于不义！”“陛下，”贝尔特兰说，“一切都听从您安排，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对此永远不会满意。”“你以后会满意的，”国王说，“那个姑娘智慧过人，又对你痴心一片。我认为你和她结合会比和一位出身高贵的小姐共同生活更美满。”

贝尔特兰不再违抗，国王便下令筹备盛大婚礼。到了预定的日子，贝尔特兰不情愿地在国王面前和那个姑娘举行了结婚典礼。婚礼一结束，贝尔特兰请求回自己的采邑后再合卺，国王准许了。但是，他骑上马，没有回采邑，而是直奔托斯卡纳。他早听说佛罗伦萨人在和锡那纳人交战，决定去帮助前者，受到欢迎并成为一队人马的将领，饷金丰厚。他过着军旅生活，好不自在。年轻的新娘遭到这个变故很痛苦，但她仍希望贝尔特兰回自己的采邑。她便一人先回罗西利翁，当地人把她当作伯爵夫人来欢迎。由于伯爵不在，采邑无人打理，一切都荒废破败，她回去后马不停蹄开始整顿，属民都感到高兴，对她十分敬爱，责怪伯爵不知好歹。把采邑的事务安排得有条不紊以后，夫人派了两个骑士传话给伯爵，如果伯爵是由于她不回来，尽可以挑明，她离开就是了。伯爵坚决地回话说：

“她自己的事，我不管。至于要我回去和她生活，除非她手上戴着我的指环，怀里抱着和我生的孩子。”

据说那枚指环能避邪，伯爵十分珍爱，从不离身。骑士知道这两件事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他们好言劝说也毫无用处，只得回去向伯爵夫人如实回复。夫人听了很伤心，沉思是否能办到，使丈夫回心转意。她考虑好后，把当地的父老们请来，详细地叙说她和伯爵之间的一切，又得到怎样的结果。她哀怨地说，她不希望伯爵因她而自我流放，因此打算今后浪迹江湖，朝圣行善，以求灵魂的不灭。她请求长者打理采邑，通知伯爵说她永远不回罗西利翁。

她说得很心痛，那些忠厚长者求她慎重考虑，但她拒绝了。她最后求天主赐福给乡亲父老，穿上香客的服装，带了足够的财物，由一个堂弟和一名女仆跟随，静静地离家出发，到了佛罗伦萨。她在一个小客栈住下，像穷苦的香客那样俭朴，等候丈夫的消息。

第二天，她看见贝尔特兰骑着马，由侍从簇拥着经过客栈，她装作陌生人的样子，问客栈女主人那位贵族是谁。主人回答：

“他是贝尔特兰伯爵，外国来的绅士，他平易近人，很受人尊敬。他爱上一个姑娘，姑娘原本也是贵族。那姑娘人品出众，只由于家境清寒，还没有合适的夫家，她母亲更是稳重，二人相依为命。假如不是她母亲通情达理，那姑娘也许早就依从了伯爵。”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伯爵夫人听后，暗自思量，想出了一个办法。她打听到那个姑娘和她母亲的住处，打扮成香客去拜访她们，看出她们的日子确实不宽裕。她向母女二人致意后，表示想和母亲私下谈谈，那位太太带她进了里屋，问她有何赐教，两人坐定后，伯爵夫人说：

“夫人，看来你我都没有得到命运的青睐，不过假如你出力，你也许能帮我一个大忙，同时也改善你自己的处境。”

那位太太说，只要不违犯规矩，她最盼望改善目前的处境了。伯爵夫人接着说：

“你首先得保证不能辜负我对你的信任。”“您直说吧，”那位太太说，“我保证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伯爵夫人娓娓而谈。姑娘的母亲先前对这事也得知一二，相信她没有撒谎，开始同情她。伯爵夫人最后说：“你已经知道我怎样才能挽回我的丈夫。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帮我忙，因为我听说丈夫深深地爱上了你的女儿。”那位太太说：“夫人，伯爵确实有不少表示，可是我不确定他是否真心，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夫人，”伯爵夫人说，“我首先要说明，你帮了我的忙之后，我打算让她找一个好夫家，据我所知，由于你办嫁妆有困难，她至今待字闺中。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找个体面的夫婿。”

那位太太虽经济拮据，但她人穷志不穷，说道：“夫人，只要是光明正大，我乐意效力。”伯爵夫人说：“我要你派一个你心腹去告诉我丈夫，说是你女儿可以答应他的一切要求，但他必须证明如他所说的那样爱你女儿。伯爵经常戴着一枚非常珍贵的指环，如果把指环送来当作信物，就表明真心。指环送来后，你转交给我，然后告知伯爵，你女儿愿意满足他求欢的愿望，请他晚上悄悄来，由我冒充你女儿。也许天主开恩，保佑我一举得子，我手上戴着他的指环，怀里抱着他生的孩子，便要他履行诺言，过真正的夫妻生活，到时我真要好好谢你。”

那位太太担心走漏风声会有损她女儿的名誉，但她三思后，觉得促成伯爵夫人也是成人之美，伯爵夫人的动机毕竟合情合理，便同意了。几天后，她小心翼翼地按照协商的步骤进行，拿到了指环，巧妙地让吉莱塔和伯爵睡了觉。伯爵百般温存，天主就让吉莱塔怀上了孕，后来产下了一对男婴。那位太太多次安排伯爵夫人和她丈夫幽会，每次都做得天衣无缝。伯爵以为和他睡觉的是他倾心的姑娘。他每次离去时都给她一些值钱的首饰，伯爵夫人一一妥为保存。她确定自己有了身孕之后，说道：

“夫人，感谢天主和你的帮助，我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现在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了却这桩心事之后我也该走了。”

那位太太说，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酬劳，而是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我很高兴，夫人，正因为如此，我把你提出的要求看成是我还你的情。”伯爵夫人说。

那位太太很羞涩地提出要一百镑为女儿办嫁妆。伯爵夫人见她那副羞愧的神情，听她要得这么少，主动给了她五百镑，和价值也有五百镑以上的首饰。那位太太喜出望外，向伯爵夫人百倍感谢。伯爵夫人告辞后回到客栈。那位太太为了躲避伯爵便带了女儿到乡间亲戚家暂住。事隔不久，贝尔特兰得知吉莱塔已离开采邑，应属民们的请求回到自己的领地。

伯爵夫人得知伯爵返回领地，心情愉悦，她仍留在佛罗伦萨直到分娩。她一胎产下两个男孩，和伯爵很像，请了乳母喂养。一段时间后，她认为时机成熟，悄悄离开佛罗伦萨，到了蒙彼利埃。休息了几天，得知伯爵的下落，知道万圣节那天罗西利翁要举行盛大宴会，有许多贵族到场。到了那天，她仍一身香客装束前去领地。伯爵邸宅里宾客满堂，正要入席时，吉莱塔没有更换衣服，一手抱着一个儿子，闯进大厅，一直走到伯爵面前，伏在他脚下，哭着说：

“夫君，为了让你回家，我长年在外奔波。当初你让两个骑士转告两个条件，天主保佑，我已经完成，现在求你兑现你的诺言。你看，我怀里是你的两个儿子。指环也戴在我的手上。你现在该把我当作妻子了。”

伯爵听了不禁一愣，他认出了指环，也认出两个小孩和他酷似，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伯爵夫人把经过的事情娓娓道来，伯爵和在座的人听了无不惊叹。伯爵相信她，十分钦佩她的坚强和聪明，又为得到两个儿子而兴奋，决定履行诺言。他的属民们赞叹之下纷纷请求伯爵接纳妻子。他终于一改倔强，搀扶起伯爵夫人，并吻了她，承认她是真正的妻子。他让她更换了华丽的礼服。在场的人都欢欣活跃，一连好几天都热热闹闹地庆祝。此后，伯爵一直把她当作妻子，十分疼爱。

十

阿莉贝克出走修行，鲁斯蒂科修士教她怎样把魔鬼打进地狱。她还俗后和内尔巴莱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