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处分

我按照黄莺给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她。她的家是在龙城市中心的娱乐城里，就是她之前做法的那座娱乐城。

相问之下，我才知道，这座五层的娱乐城，老板就是黄莺本人。本来这座娱乐城是她和丈夫一起开的，丈夫死后，她就成了这宗大买卖的唯一继承人。

我对此感到甚为惊讶，按照这个架势来说，黄莺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富婆”了。龙城虽然是个五线城市，但是夜生活极为奢华，市中心的高大建筑里，除了商场餐厅影院，就属娱乐城数量最为繁多。

黄莺带我穿过闹哄哄的舞场，来到二层的小酒吧里，一边喝酒，一边谈话。

我通常是不喝酒的，但是此时此刻，无数烦闷涌上心头，烦躁得无所适从，就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几杯酒下肚，就觉得浑身发热，心跳加速，嗅觉变得无比灵敏起来，酒吧内的无数味道涌入我的鼻孔，让我联想到纸醉金迷的放浪生活。

我这个人其实很要面子，心事几乎不会向外人透露，可是这次不一样，我真的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我有点承受不住了，急需找一个人倾诉。而眼前的黄莺，就是最好的人选。

开始的时候，我还故意让气氛不那么压抑，先跟她说了六爷怀疑我被包　养的事情，就此也就细说，枣花的到来，颇有点鹊巢鸠占的意思，弄得我连铺子都不敢回去了，现在真的是陷入了无家可归的绝境。

黄莺听完之后，噗嗤一声笑了，打趣说，你们这位六爷，想法还真是多。之后，她问起了我和若兰的事情，她知道我心里一直挂念着若兰，便有意给我从中介绍一下。

我马上拒绝了她的好意，因为我知道，宋雅的影子又慢慢回到了我的心中，她那高傲的神情，再次将现实中的若兰击败，以前我或许还希望自己能向着若兰迈出去一步，但是现在，这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黄莺见我目光暗淡下去，看出了我心中压着的那块石头就是宋雅。她倒是没进一步坚持，只是淡淡地说：“能帮助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你要是走不出来，谁也没有办法的。”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默默地点头。

谈话的气氛就此变得压抑无比，关于案情方面，我们这次下墓虽然有所收获，但线索非常凌乱，千头万绪，根本理不出个合理的推论。而对于文雀，他这次带着我们抗命行事，那自然是少不了受到严惩的。

说到这里，黄莺不免叹气地说，火星曜日，时运不济。

我倒是同意她这个说法，纵观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还真没碰见什么好事。

我们就这样喝闷酒喝到很晚，我自知没地方可去，就在娱乐城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我和黄莺回到陆之酒店上班，４０４里只有柳青和碌碡在。

战友重逢，那自然是气氛热烈，相谈甚欢。和我们不同的是，去东北的的碌碡，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带着报告回来了，他和柳青对我们的遭遇略有耳闻，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胆地盼着我们回来。

当我们说道洪爷和文雀的事情的时候，所有人的兴致都低落下去。洪爷的牺牲，对４０４，甚至１０９局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损失。而文雀，这次顶风作案，应该逃脱不了上边的制裁。

果不其然，还没等我们说完，纪处推门走了进来。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我和黄莺，淡淡地说道：“回来了。”

看纪处颐指气使的神态，我就打心里厌恶他。而且我和黄莺在长沙被胁迫帮助破案，估计也是他放出的风，故意整我们。虽然文雀对此不以为然，不过我心里却不能释怀。

我和黄莺都冷着脸跟他答话，他满脸轻蔑的神情，甚至都不看我们，将手中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扔，说道：“看看吧，这就是文雀自行其是的下场。”

我们四人听了心中都是一惊，忙拿起文件互相传阅。这果然是文雀的处置报告，上边说，文雀因为私自带队查案，目无法纪，致使其组员身处险境，涉嫌破坏国家安全局的整体任务部署，现给与停职察看处分。

我们看完之后，都是心里一凉。看来文雀这次是自己把事情都扛下来了，落了个停职察看。我和黄莺虽然很感激他舍己为人，但是４０４没了文雀，就没了主心骨，这可比我们一起受到严惩要严重的多。

因为是上边的文件，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争辩的。

看着纪处小人得志的样子，众人都是默不作声，虽然嘴上不说话，心里都在暗骂。

纪处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点燃一颗烟，打着官腔说道：“各位，你们现在都看到了，文雀这次被停职察看，可是咎由自取。这也就证明，他那一套极左的想法是十分危险的。每件案子他都要一查到底，代价是什么？是让你们以身犯险，洪爷的牺牲，就是最好的佐证。”

他吐了一口烟圈，继续说道：“这就是他一贯的作风，一直和我对着干，顶风作案都成了习惯了，现在怎么样？破坏了上边的大计划，罪有应得！各位，我知道你们或多或少，都有这个毛病，不过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兵，谁要是敢再犯，我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纪处这番嚣张的通告，绝非是虚言。文雀停职就意味着，４０４现在只有纪处一个人说了算，而我们这些冒犯过他的人，没有了文雀的保护，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黄莺，她脸色很不好看，肯定也想到了这点。我们四个人中，和纪处有过正面交锋的，就是我和黄莺两个，他如果想下手，我们必然最先遭殃。留在这里，那自然是很不明智的。

于是，我对纪处说道，纪处，我最近身体不好，想请一段时间的病假。

纪处听我说完，蔑笑答道：“小简同志，我看你对１０９局的规章制度还不是很了解啊。”说着，他将目光投降了我身边的柳青。柳青算是带我熟悉业务的师傅，纪处的言外之意，是责怪柳青不负责任。

纪处这么一说，我马上在头脑中回想，在我新报道那会，柳青的确给过我一个规章文件，让我好好看看，可那时我的注意力全在若兰身上，哪有闲工夫看枯燥的守则？难道１０９局请假也跟普通的单位不一样？

柳青面露难色，低下头不说话。纪处哼了一声，说道：“柳青，告诉小简，我们的请假制度是怎么样的？”

柳青偷瞄了我一眼，眼中不无埋怨之情，他答道：“凡隶属１０９局的成员，在需要请病假、事假、婚假、丧假、产假、以及带薪休假时，需要提十天上交请假报告，待部门领导审核后才能生效。如有特殊情况者，必须有直系三级领导特许通过，才能许假。”

我一听这个，心里不禁暗骂，这是哪门子请假制度，还要提前十天上交报告。其他的也还好说，这丧假谁能算的那么准。退一步说，就算我现在要请假，如今文雀不在，纪处是大拿，他也肯定不同意。原来纪处这个老狐狸，早就想到了后招。

怪只怪我，没有好好看规章制度，现在吃瘪那真是自作自受。不过连累了柳青挨骂，让我有点于心不忍，于是我对纪处说，领导，这件事跟柳青没关系，他可是细心叮嘱过我，要好好记住那些条条框框，可那段时间我比较忙，就给忘了。所以，这事错全在我身上。

纪处侧着头瞄了我一眼，说道：“那好，从今天开始，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将１０９的所有规范都背下来的，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背不下来，别想参与侦查任何案件。”

我一看纪处马上就给我小鞋穿，心里的怒火噌噌往上冒，我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啪”地一声响声震天，借着这个气势，我怒吼道，老子不干了！说完，转身就要出门。

这时，纪处不仅没有动怒，反而优哉游哉地吐了一口烟说：“你可以走。但是你一旦走出这个们，不出三天，就会有人把你带回来。间五一，你别忘了，不是我们非要留下你，而是上边。”

我霎时间停下了脚步，意识到纪处说得的确是实情。加入１０９，并非是我自己的意愿，更不是文雀的意思，而是上边指名要了我，就连我小舅舅都表示无奈。我就算几天走了，说不定哪天又会被带回来，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到那个时候，我还是会在纪处手下，可那个时候，我就成了逃兵，就更加被动了。想到这里，我紧紧咬住牙关，心里既愤恨又委屈，恨不得马上哭出来。我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走了回来。

纪处见我回来，冷笑道：“看来你想清楚了，如果不走的话，病假还请不请了？”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今的情形是进退无路，只能硬挨。可是我心里气不过，非要争个嘴上便宜，输了阵仗，可不能输了气势，于是我对纪处说，那好，我现在就写请假报告。

纪处看我已经败下阵来，拧灭了烟头，一副胜者的姿态说道：“我随时恭候你的报告，但是，在此之前，你得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完。你们三个人在长沙的事迹，我也是略有耳闻，上边需要你们尽快写出报告来。”

我和黄莺看到纪处颐指气使的姿态，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但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了，纪处已经完完全全地占据了上风。

纪处今天获得大胜，笑吟吟地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西装，从我们身边走过。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来，眼睛看着天花板说道：“哦，对了，忘了跟你们说，这次报告要写的详细些，省的移交的时候出差错。”

我们四个人听到这句话，心里都感到吃惊，从方建国灭门开始，到十二铃，再到下墓，这件案子一直是４０４组在办，这刚有一些进展，怎么就移交了？

纪处知道我们心中疑惑，便指着我们一字一顿地道：“现在我说了算，这件案子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