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地上的脚印,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刚才我还在心中默念,千万别碰上它,但事与愿违,该来的终究要来。我的害怕不是没有理由,之前也都看到了,无论这东西是什么,他的破坏力是惊人的。
能够一口气穿透内棺外椁两层楠木,这东西身上确实有一股怪力。要知道楠木木质极为紧密,成材后的楠木质地坚硬如铁,就算让壮汉用工具去凿个窟窿,也得需要一顿饭的功夫,这个怪物力量之强可见一斑。
再说我和碌碡身上都有伤,体力也消耗过多,真要遭遇上,跟它混战,我们行动不便,气力不加,肯定是落于下风,说不好小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我越想心里越着急,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碌碡见我如此,心知缘由,便安慰我说:“小简你也别太紧张,虽说这玩意劲头挺足,可是我们手里有家伙啊,别管它僵尸还是活尸,一梭子下去,也肯定到阴曹地府报道。”说着,他拍了拍手中的冲锋枪。
然而这些并不能让我轻松下来。我们是活人,那东西是僵尸,僵尸闻见了活人气必然发起攻击。而如今的局势是,它在暗我们在明,占尽了先机,如果突然暴起,猛然发起攻击,我们其中一个人必然遭殃。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碌碡,碌碡皱了皱眉头,思考了一阵子说道:“那就这样,我们来个反客为主,这玩意不是留下脚印了吗?咱们就顺着脚印找找,只要一看见咱们就来个先发制人,一梭子把他撂倒!”
我仔细想想,碌碡的话很有道理。我犹豫心慌意乱忽略了十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小僵尸是有脚印的。对于他身上的绿水到此时都未干,这我虽解释不清楚,但这一点其实是它的劣势,留有痕迹,我们就能顺藤摸瓜。
于是,我和碌碡拿定主意,顺着脚印找到小僵尸,然后干掉他。我后背后抽出马刀,握在手里,碌碡拉了一下枪栓,准备跟这个未曾谋面的怪物火拼。
我们跟随这那一串的脚印,在白石子路上走了一会,只见那墨绿色的痕迹向左一转,延伸进了建筑群当中的一条里弄中去。这里弄虽说不深,一眼便能望到尽头,但是其中岔路颇多,离得远了,也看不清地上的脚印到底往哪个旁枝去了。
我和碌碡此时已经拿定了主意,也就一咬牙,迈开脚步,走近了里弄。这条里弄的两侧都是接近三米的高墙,墙面乌黑锃亮,十分光滑,如果不是见过雷公墨,我还以为是用煤块搭建的。
我们追踪着脚印慢慢前行,早走过了一半路程,来到里弄的正中位置,此处左右两侧都有分支,是个丁字路口。不过,地上的脚印也从这里出现分支,左右两条,都有脚印。我看过之后,搔了搔后脑勺,心中纳闷不已。
我们一路追踪,看得很清楚,地上一直都是一串脚印,左脚右脚十分明晰。怎么到了分支的地方,突然就变成两条了?这个东西也不能同时走到两条路上,那么两侧都有的脚印又该作何解释?难道这东西还会分身不成?
我越想越糊涂,实在想不通它是如何做到的,便连忙问碌碡是怎么回事。碌碡侧着脑袋白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嘲笑,说道:“你也跟我们这么久了,这点刑侦的眼力价都没有?”
我听他这么一说,情知他已经看透了其中缘由,便让他别卖关子,赶紧告诉我。碌碡说道,看脚印属于痕迹勘测,属于刑侦学最为入门的基础知识。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脚印也就各不相同。
一般来说,只要是向前走的时候,人们都习惯都是前掌先着地,脚跟后着地,所以前掌部分的脚印相对较深。而向后退步走得时候,因为是脚跟先着地,从痕迹上来看,脚跟部分就更深。
说着,他用冲锋枪的枪口指向左侧的脚印,让我自己去看。我心中听得个大概,便仔细去看,只见这边的脚印脚后跟附近绿水成堆,模糊了一大片。我仔细一想,是了,这一侧的脚印是它倒着走留下的!
我又看了看另一侧的作为对比,果然另一侧的是前掌部分绿水留下较多。这也就是说这个东西,是先从左侧倒着走过来,然后径直往右边去了。看到这里,我把自己的结论说出来,碌碡听了点点头说道:“还行,算是有点刑侦天赋。”
虽然得到了碌碡的肯定,但我心中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更然我焦虑。既然这东西懂得倒着走混淆视听,那么他就已经发现我们在追踪他,而他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也就证明,除了身上那股怪力,它还有智商,而且还是极高的智商!
我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碌碡也收敛了笑容说他也看出来了,不过还是跟我说:“别担心,我们手中有武器,见了面只顾拼命就行,短兵相接之时,再好的计谋也是没用的,狭路相逢还得勇者胜。”
虽然听碌碡说得很有道理,我心里还是很不安,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一阵冷风吹来,四下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号,打破了寂静无声的气氛。我一听这动静立刻遍体生寒,后背上冷汗都下来了。
这哭号的声音幽怨而急切,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本来静谧的空气,径直穿透我的鼓膜,让我感到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霎时间脑子里居然一片空白,只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已,各种气味瞬间钻入我的鼻孔,其中最为显著的还是那绿水腥臊的恶臭。
碌碡见我惊得浑身筛糠一般哆嗦,忙拍了我脸一下,我立刻反应过来,大口呼着气,定下心神。但是两条腿还是有些不听使唤,只想下意识地跑回去。碌碡见状,抬起枪口,对着空中开了一枪。
枪声响过,那哭声仿佛受到了恐吓一般,戛然而止。火药燃烧的气味飘进我的鼻孔里,我的心神稍微安定了一些,身体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碌碡瞥了我一眼,大骂我没出息,被哭声吓成差点失了魂。
我连忙道歉,但是之前我真是害怕,我想除了碌碡这类人以外,任何人在极为寂静的状态下听到这等凄厉的哭号,反应也就是这样,或许还不如我。这话有说回来,如果我不是心里有所准备,可能真的要被下尿裤子了。
就在这时,哭声再次传来。这一次,哭腔不再那么尖锐,仔细听得话,其中似乎还有笑声,是那种低沉阴毒的笑声。听着这无比刺耳的声音,我身体有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就如同三九天穿着单衣站在雪地里一样,颤栗不已。
虽然心中依然惊惧,但是头脑中不再空白,我举着马刀和碌碡保持背靠背的战斗姿态,环视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因为这里是极为狭窄的里弄,声音经过多次反射,回音不断,很难确定哭声的来源。
我和碌碡仔细听了片刻,最终判断这声音应该来自右边的那条里弄里。确定下声音的源头,碌碡说着端枪就要上,我有些迟疑,心中还有些畏惧,但是又怕碌碡一个人以身犯险,敌不过那个东西,最后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刚拐进里弄,哭号便停止了,看来这东西也有点害怕我们。
见状如此,我们便沿着脚印寻找。这条里弄并不长,大约只有七八米,但是路途不是很顺畅,两边的建筑里出外进,留下了许多光线照不到的死角。我心中忐忑,知道那东西肯定藏身黑暗之中,我们这么贸然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个明智的想法。
但是碌碡却冲锋在前,大步前进,似乎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也不知道是神经大条,还是本身对这些免疫,见他如此有气势,我的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一些,跟在他的身后,步步为营,战战兢兢地四处观察。
我们一前一后地勘察,每每遇到拐弯的墙角或者狭小的缝隙,碌碡都是挺枪上去观察,我在后边一直为他提心吊胆,生怕那东西突然冲出来。但是直到走到里弄尽头,这种骇人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看着绿色的脚印消失在墙根地下,我和碌碡都是一头雾水。从方才听到的声音来判断,那个东西必定是在这里,而且离我们并不远,可是找了半天,除了脚印连根毛都没发现,我们心中不得不感到奇怪。
碌碡嘬着牙花子,紧眨眼睛说道:“这就怪了,怎么没有呢?难不成我们听错了?”我说不肯能听错,如果他不是在这里,那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它怎么就不出声了?碌碡搔了搔脖子说道:“难不成这玩意会飞天遁地?”
话音未落,一阵凄厉而尖啸的笑声从我们头顶传来,虽说是笑声,但是其中夹杂着恶毒的低语,还伴随着低声的啜泣。这声音如此之近,让我听到之后,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头皮都快要炸裂开来。
我和碌碡缓缓地抬头,向着上方去看,手电光下,只见到一个墨绿色的小孩子端坐在墙头上,张着大嘴,兀自发出声音。不管这种声音是笑还是哭,它的脸上浮现起一种恶毒的笑意,是一种鄙视生者的笑意。
这孩子身体很小,像是个婴儿一般,浑身****,周身都是深深浅浅的勒痕,像是被极为锋利的铁丝铁线之类的禁锢过,被勒过的地方,皮肤破裂,兀自向外流出墨绿色的粘稠液体,他身下坐着的墙头,已经布满了一大滩。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碌碡抬起抢来,骂了一句姥姥,对着这个东西就扣动了扳机。伴随这冲锋枪的清脆响声,十几颗子弹瞬间射向墙头,击中上边的瓦片,激起一阵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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