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年纪谁没买过几根验孕棒

2018-01-04 作者: 郁纸
第29章 这年纪谁没买过几根验孕棒

“不,我自制力很好的。”她说着伸手给我看手机,一个军装男子的照片。“不小心摇到的,他就在楼上。”

“好噢,自制力好,我看你明天怎么见周皓。”这么冷热交替牙疼的厉害!我郑重摆下橙汁杯子往外面走去,“走嘞走嘞。”回头喊她她却赖着不动。

秋风瑟瑟,我站在窗边跟她摆了几个无聊鬼脸又跑进去了,从一个大门溜达到另一个大门,我以为她会出来跟着我的,直到我找不回路,她才打了电话给我。

“在哪呢?”我凶她,“快点来找我,我找不回去路了。”这类磨脚皮子的大商场就是我的迷宫。

“还在肯德基呢!嘿嘿,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

等她来的时候,正笑嘻嘻的跟谁打电话,“恩,穿的红色的衣服,中心电梯下面。”

“谁啊?”

她坏笑着挂掉电话,“就刚才那个人。”

“不得了!薛桤木啊不得了啊你见网友!你够前卫,居然见网友!居然相完亲又见网友!你是有多缺男人么。”

“你猜。”她脸上浮起两朵红晕,那绝不是害羞。

电梯上人上人下的,眼都看花了,第三次电话这才见着面,只是那个大大的高个子也带着一股风,一股像风似的风——我甚至没看清他脸,他疾步的飘着往外走。

明明看他瞟了桤木一眼,桤木拉着我跟着他小跑起来,我简直怀疑他是领我们去哪里消费的“骗子”,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耸着那两朵更深的红晕说,他好高啊……我也不知道。

结果呢,就是我说的相亲的第二种结果——谈不下去就开溜跑脱。只是他们谈不下去的一个是身高一个是外貌。

这个夯骚年,前脚相亲后脚见网友,单身生活要这样丰富多彩么!

生命用影子欺骗我们,我们要求欢乐,它给予我们,但加上痛苦和失望,我们发现自己沉重地注视着……

“我回来了。”美宥前段时间跟个小导演跑去盐城去拍戏了,好久没接到她电话,我却也不愿意主动给她打,因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嗯,好好……”我想说叫她好好休息,她却升着大大的懒腰说,“陪我去趟药店吧。”

“去干吗?”

“买药,别废话嘞,陪我一趟。”

“我知道知道了,待会中午要陪桤木去吃饭呢,你快点。”

再见到她,脸色苍黄了许多,那些她所崇尚的高档化妆品护肤品显然失效了。她皱着眉,不住的催促,“快噻!”

一路上也没讲什么话,我想要是没了桤木我跟她是不是就处不起来?可我们也是小时候一同长大的,怎么总觉得有着牵连又隔着许多。

源生药房在超市门口的街上,人来人往。她停住车子,叫我陪她进去。说着她还遮起了口罩。

柜台前面站着几个结账的客人,她突然住脚回头站在称上,“我们称下体重,哇!不得了,106了!”她惆怅的真惆怅!

我也跟着站上去,“104。”刘炎林又要说了,初中才八九十,高中就给我上百,现在蹭蹭的给我继续涨哎,你零食多吃点,哎!

我多重美宥好像并不多关心,见结账那还有人,她有束手束脚很不自然的往里面边走边看。

“你到底来买什么?”

“你声音小点!”她凶我一句,还拽着我,“等他们走光了我在告诉你。”

没等人走光就有巡逻店员盯上我们了,“你们要买什么呀?”

美宥大步流星走过去,“验孕棒。”反正戴着口罩压根看不到她的脸红。

我手心是一把一把的汗,跟在她后面继续。

“拿好的?”

“几块的吧。”

“那就十块的。”

旁边还有人等结账,这一番对话实在叫人难堪,美宥已经把那位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妈嘞个擦!她故意的吧!草!”走了好久她还在为自己的心虚紧张找发泄。

“你也不是第一次买了吧?”我问她。

她不说话,肯定不是第一次,那摸样简直是惯偷!可,作孽的是谁,那个男人。凭什么他撒完了欢要美宥承受这种“丢脸”的事情。

“这要怎么用啊?”她笑着问我,“这年纪,谁没买过几根。”说着她鄙视了我一眼。

“我哪知道!自己进去看说明书。”我怪叫着冷着脸在公厕外面等她。对于结果我怎么有种期待和欣喜的小苗正压抑不住的往外冒,这年纪谁没买过几根?上次那个没来,我差点就买了!哎,这哪里是美宥一个人的悲哀么,我不也是这样。

****,欢乐,上天总不吝啬会给你,但那之后呢,随之加注的痛苦,别离,还是重重的将你压下了,只能注视着,注视着自己。

“你看着办吧!”她气势汹汹的拿着电话走出来。

“谁啊?”

“还有谁啊,黎浩那孙子!”

“结果呢?有没有?”

她看了我一眼,憋着嘴,“要不这样吧,我告诉他有了,看他什么反应好吗?”

她的意思是要玩一场赔本的游戏。总是这样,当失望的影子一直跟着你,当你只看到影子时,你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却偏偏还要妄想拿什么来遮住它。

可你能遮住的只是自己的眼睛罢了。

我这种朋友中的小朋友只能给她毫无意义的警告。

“何必对那种人浪费时间呢,有这功夫你可以重新爱上一个人过幸福的日子不是么。”

“可我已经告诉他了。”她的眼角流露着深深的戏谑和骄傲,还有种必赢的气势。

其实呢,做这个决定时就输定了。这已经不是一场****的角逐,而是人与人性之间的较量,她这种容易深陷泥潭的人,对方那种撒欢不戴套的人,怎么可能赢。

“好吧好吧,你玩吧,玩到最后别找我来哭,这事我不会告诉桤木,到哭的时候你自己找她说去。”

玩到最后,弄到最后,什么到最后……我好像听过许多人说过这样警告的字眼,我说这话的时候是否与他们一样的心境?一种撇离,一种抛弃,一种与自己毫无干系的情感,一种看戏的状态,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不过到时候她要是拿着锅碗瓢盆去黎浩那里造反,我还是会义不容辞的,因为我是她的朋友!

“回去别乱说哦,薛楼那些穷嘴的人什么事都能传!”

“晓得了!我才没空说,你快回去吧。”这倒是事实,薛楼这地方,这些人,沉舟,载舟,全凭一张嘴。三人成虎,何况他们是说虎成精的那种,太多太多的张家长李家短,我妈就是这么,淹没在人流中的。不久的将来我都能想到被挤到这种人流中小小的我,刘炎林的家人随口一打听,连路人都知道,哦!他家的姑娘啊!他家爸爸妈妈老早就离婚了!

到时候,我的救命稻草又是谁?婆婆闹,妈妈闹,简直要疯,妈呀,算了,我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妈说我前半辈子没得选,只能那样穷,后半辈子一定要为自己的选个好出路,那是重生!

我们都不是那么聪明绝顶的人物,为什么要把自己定位那么高,活一辈子平安健康不就好了。

一个早年辍学的,现在在菜场门口卖面的女生对我说的话。

我的好高骛远我的矫情我的惆怅,她一句话给我打败了。

又遇见她,她的衣裳上总沾着面粉怎么掸都掸不掉。她说你过得怎么样呀,说的时候总是上扬着尖嘴角像电视里的那种歌唱家,我告诉她还不错,待会要陪朋友吃饭就不能跟她多聊了。

当年的当年,我们初中那帮人,好像都有了各自的路,可说起话来,总冷在外面热在心里。

还是昨天那个位置,门口停着桤木的“宝马”。

我撇着周皓正看着桤木,而周晓彤的眼里分明是桤木那张满是怨恨却强装笑容的脸。

周皓的胡子发了出来,眼眸里尽是惨烈的黄,脸上的毛孔都在干涸的叫嚣着。再看周晓彤,我的脑子“磅”的被砸了一通,她痴痴傻傻的笑,空洞的双眸映着我的不知所措。

“萧萧,好久不见了。”

“她……”我揪着眼角听他说。

“痴呆了。”他压下嘴角,齿间的舌咬着不住发抖。

“啊……”我不受控制的发出这一声叹,撇着桤木握着的玻璃杯烫平了她的指尖,她一定要哭了。

“吃饭吧,菜来了。”她“啪!”的一声戳开了保险膜。

吓得我心里一凌,周晓彤浑身也抖了一下。

周皓咬着牙根意味深长的看了桤木一眼,然后赶紧问周晓彤,“没事吧?”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半天蹦出了个“没”字。

回家的时候,我和桤木帮他们开路送他们去站台,骑着骑着就成了我一个人在前面,周皓推着周晓彤,桤木骑在他身边,我回头看她时不时东歪西歪的,再用力拧着身子把龙头掰回来,周晓彤是慢了,周皓可以陪着,可那么快的她,要保持和他们的步伐一致,她该有多累。

从见到摊下来的周晓彤我们就该都知道,什么结果都争取不来了。

我问她,难过吗?

她说,她是支教去某种物质中毒导致的痴呆,亏我以前还想去山里支教的,幸好幸好。

我说,你怎么不回答我?你不难过吗?

她还在念叨,“两个人现在都歇在家里靠政府的补贴呢,警察……”她眯了一下,“只是名字好听了点,我以后要找个有钱人嫁!你看见了吗?”她指着路边他们学校的一座体育馆,“以后我叫我老公建一个给我!”

我舔了舔干燥的唇舌,那个水煮肉片并没有多打动我的味蕾,也许是我太叼了,有点辣的慌!

我也只是笑笑,疲倦了表情,就开始看着路面发呆,车轮滚在白色分割线上会有点滑,我偏要一直沿着分割线骑。安静了好一阵,她痴痴的板着脸说,感情,我不会付出太多的。

“那是你不会爱。”我说。

甭说感情不是人能控制的,就谈你自己的情绪,激烈时分你又能扯住几根绳子?何况桤木明明是那样缺爱的人!

“就你这种小二逼整天爱呀爱呀,爱能当饭吃么,爱能给你大房子好车子么?你和你家刘炎林迟早要分!我们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你都在考虑婆媳关系了,就你家婆婆每天小虐一下你,看你和刘炎林的爱情能走多远。我要的是过日子,钱就是最重要的东西!跟周皓没走下去是我的幸运,我可不想赔上自己给他们两个人当保姆。”

她的劈头大骂我已经习惯了,理科生的口才好这一点都不奇怪,反倒我这正当文艺青年憋屈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实刘炎林在这方面也跟她,跟大多数人是一样的想法,他们都只要过日子,钱是基础,是前提,是过日子的最高宗旨,钱的位置永远排第一。

是我太矫情了么?

难道就不能两个人都本本分分的工作,空闲了搞点小资情调。非要把自己送上前线去拿身板子借箭么。借了再多,还有时间和命去用么?还有人在等着那样的你么?

“我想去当兵。”

“你到底什么星座啊?”我火了,揪着脸刹住车瞪她,她的话她的思想总是不跟着我接,她在我前面刹车,我又蹬了几步冲上去,“当兵?你真的假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难道要让她爸爸一直拿她妈妈的事到处说去求可怜么。

其实,从我是特种兵开播以来,我也横生了一颗想当兵的心,只是家里没背景没后台,只能做个梦罢了。况且我这懒惰的身子,只能这么下去了吧,爱国好青年,笔杆子也是武器。

“我爸那里有人的,他帮我找的,人家以前是什么,哎,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有人。”我们又骑行起来,她说,“你知道的,我哥也是当兵的,我从小就羡慕他羡慕的要死。”她嘴里的哥哥是他妈妈与前夫生的孩子,当兵那会在我们村里就是个帅气的传奇,只是,在我记忆里只剩传奇的背影。现在和我们住一个小区,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早已开始了“老态龙钟”。

“其实我也想去,那种一秒钟爬上楼,各种地方飞我可向往了!”我硌着下巴嬉笑着。

“去嘛?跟我一起!”她还激动起来了。

“就是身高不达标嘛。”我真的只是迷恋,那不算梦想更不算理想,只是想想。

说着,她给我一记白眼,然后自己又哼哼起来,“哎呀哎呀,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了,再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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