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因为未来太大,渺小的我没有地图

2018-01-04 作者: 郁纸
第37章 因为未来太大,渺小的我没有地图

“老林呀!哎哟,终于来了哟!”

“哎哎,来了来了。”

不仅是我看着她惊讶,阿姨看着我是林叔叔的女伴,嘴巴以至整个脸都僵了。林叔叔上去跟她拥抱,似乎在她耳边耳语了什么,她这才尴尴尬尬的将我拉个满怀。

“萧萧啊,走了之后都不来看阿姨,你看看,还要你林叔叔带你来么!”

“不是不是,我是林阿姨的委托代表,专门以防林叔叔喝多了的。”地上不太平,我用了些力气在林叔叔的胳膊上,他望我笑了笑,又往阿姨笑,他们手正搭在一起。

和阿姨的对视,笑容,都让我觉得他们之间彷佛有种不可告人的约定。进了屋,他们的老同学们都笑嘻嘻的迎着,看她们俩的眼神都带着光明正大的看穿了他们的“约定”的样子,为什么,我想想,有什么我知道的?

阿姨之前老跟我谈过一个叔叔,说是在外国开了连锁饭店,是她快要结婚的对象,只可惜后来她母亲给她包办了婚姻,而她和那个叔叔又闹了些误会,就这样两个人都散了。但许多年了,两个人还有联系,也都知道对方的家庭并不幸福。

“这事我就告诉你哦,你将来要是写我们的故事,我再详细讲给你听。”阿姨为了留下我,特意跟我套了好几天的近乎,听说了我是写东西的,立马就把自己怎么从一个流放犯的女儿拼到银行行长的故事给我讲了一遍,包括那段悲催的爱情故事。虽然我知道她肯定不止讲给我一个人听了的,但也被深深撼动了,毕竟我身边这样大的人物简直少到可怜。

我告诉刘炎林,阿姨和她的恋人如何如何误会分手,至今都有了家庭却还相互爱慕的伟大恋情。

“我们一定要坚持,一定要不离不弃!”我对他说。

他记在心里了,在我无数次歇斯底里跟他闹的时候,他对我重复这句话。

我们一定要坚持,一定要不离不弃。

我不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什么——两个对未来盲目无知的人却要绑在一起盲目下去。这跟泥菩萨过江一样,都要消失在滚滚东逝的长江水里么。

为什么对未来盲目无知,是因为未来太大,渺小的我没有地图迷了路,而刘炎林是路痴。

罢了,所以林叔叔就是阿姨跨越时间空间,一直梗在心底的恋人?

他们对视的感觉骗不了任何人,是亲昵,荣宠,虽然不再动作上,或者动作太小我看不到。那两双赤果果的眼睛,空气里都是相爱的荷尔蒙味道!

既然是老地方,我也不必拘束了。我涕涕鼻子,耷拉着高跟往柜台走。

是赵儿在柜台,老练的算着帐的样子。

“什么意思,高总管不在了?”我看着那台老电视,永远的中央某台,还有最下面一层柜子总被他抽出来翘脚,都硌出了泥灰印子。

只是现在,才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柜台上放了台式电脑,电视机上有了高端机顶盒,白亮亮的遥控器代替了那个黑的流油的遥控。

我总骂高总管娘炮,成天跟个事儿妈一样把柜台顺的干干净净,真女人也没他这么贤惠。现在可见了,柜台上帽子手套,账本,充电器都一处乱堆着。常常放托盘的地方被水映出了别的颜色,还磨了好几道黑油印子。

高总管的吊儿郎当我是知道,可他是真心实意为店里好的人,有谁能跟一个老板从高中毕业直到二十七八岁。我往阿姨瞥了一眼,她有开始“哈哈哈哈哈哈”节奏很快的那种赢了所有人的笑,可是我觉得悲,有钱又怎么样,恋人留不住,帮你的人也留不住。

“是啊。”赵儿亲昵的拉我进去里面坐,“之前有个客人吧,结账的时候意思少给五十凑个整数,我说不行,我们是员工做不了主。”她讲的很认真,我看她那张脸似乎豆豆更多了,她亲昵的拉着我的手,我想着,我走之前咱两可没这么亲,现在亲又算哪样?

“可是高总管冲进来,二话不说就给人家免了。这事我肯定要告诉阿姨的啊。”我抬眉,原来是她告状!她也意识到这么讲有罪的样子,立马说,“他那些旧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走了之后,他就转移对象来折磨我,阿姨看不下去索性新帐旧账一起跟他算了,他还敢跟阿姨吵架哟,然后把阿姨气的给他赶出去了。”叫人听着她多为阿姨着想!真是好员工!

可我算是听明白了,高总管居然就是被这么个小丫头给弄下去的!可惜他一世奸诈啊,究竟是逃不过女人家的一张嘴。

我越看赵儿越讨厌了,索性把手抽出来,颇有不屑她告状行为的样子。这姑娘,个头看着不高,心计那么深,跟阿姨讨好,就能从一个服务员当成总管了么!

其实我也不必愤愤不平,人家动动心计就能弄死你,你这点作为算什么。高总管太过自满,是得有人给他摔一跤,最好像这种不如他的人下手。

事不关己,我溜进后厨房,没想到,大胖和小瘦师傅也都不在了。老板真是悲哀了,有用的人怎么一个也留不住,光留着会讨好她马屁的人。我站在大厅与厨房的交接口,颇有人来人往的错觉,这家店,靠着老板的那个行长势力到底还能撑多久。

留不住人心,更留不住客人心。

“阿姨好!”我笑嘻嘻的蹦在厨房阿姨面前,她还弯着半身在洗青菜,扬起一刀齐的头发。

“咦,小朱啊你怎么来了。”她大量我一身,“啊哟,姑娘今天漂亮呢嘛!”

我也跟她笑着,操锅炉的是个大扁头师傅,我利落一声,“师傅好。”并不多说就出去了。

厕所边上明明有说话声,我放慢脚步。

“不是说了这事以后再说吗!”是阿姨的声音。

“我们现在都有了钱又没上人在逼着,还要等什么!再等下去我们就都老了!”林叔叔有些气恼。

我却再也听不下去了,以前从阿姨的多可惜多哀伤的嘴里,我知道他们是那么艰难的爱情。后来,有了家庭有了责任,不在一起也是应该的。现在都老了,退去一身名碌,难道还不该在一起?

不该,于林阿姨说,不该。于阿姨的丈夫来说,也不该。

不是林阿姨对我多好,更别提老板阿姨的丈夫,他都没来过店里几次,每次来都是臭着脸来拎别人送给阿姨的礼。

他们俩难道活该是牺牲品?活该守了他们半辈子,帮了事业生了孩子,临了连人都留不下,还要看他们终成眷属,于心何忍!

我和桤木约着正常缺席的薛美宥一起早锻炼——打羽毛球。总算把刘炎林给我买的拍子派上了用场,我说过不了多久一定会减肥的!他笑笑不说话。

薛美宥今儿裹了身粉红棉睡衣,抱着胸驼着背给我们抱怨她的演艺生涯如何凄苦。

有人看她不爽,叫她演死尸,然后不知道化妆师是不是故意的,给她的血浆包多了许多血,然后开演的时候她的血浆包简直是个小喷泉。

导演喊重来,那一帮死尸全都呲牙咧嘴的往她投恨死的眼神,甚至骂她。

“我不想去了,我还想回厂里,怎么说也是个小干部啊。”薛美宥摊着肩呻吟道。

桤木领着我家糖糖从远处奔过来,玩的不亦乐乎,我是没那么大的运动量,可糖糖在我家住着反而越来越瘦了,肚子那一块整个瘪的见骨头。

我当然可怜,刘炎林要是见着它还以为我抢了它的狗粮!可天知道他吃到哪里去了,我明明按他说的给喂了——少吃多餐!

薛美宥就着一身粉红睡衣原地蹲下,十分憔悴。又说黎浩给她打了六百块钱,还剩四百还在借,是给她打胎用的钱。

桤木臭她,简直脑子有屎,显然她知道来龙去脉了。我不说话,蹲地给糖糖摸摸痒,它就喜欢人摸它脖子,把它整个抱满怀,它会扑在你身上享受的要死!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他说要来看你也没来,打个胎还分期付款,你直接告诉他,六百块打不了,要不就先养着吧,反正你不急。”我淡飘飘的说着。

我一点觉得这事跟我没关系,薛美宥跟我没关系,那个胎原本就是考验那种可笑的“爱情”的假货。

“就是啊,六百块打不了吧?那要不我在跟他盯着要,他那么有闲钱。上次我去他家,他请他哥哥嫂子一起玩,全都是他花的钱,区区一千块还嫌多了,妈,我就不信这个邪!这个游戏没结束!六百块就想打发我。”薛美宥得了灵感,立马振奋了。

桤木说,“这样发展下去就算诈骗了吧?”

“诈骗?我跟他那么久,他不戴套,我没怀孕就是我的幸运!要点钱怎么了.说句不好听,人家卖也不止这么点儿吧!”薛美宥说的理直气壮,非但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多难听。但很快又自己念叨,“诈骗啊,好像也是哦。”

“哎,你就照你想做的做吧。”我起身拉着糖糖要走,“没怀孕,真的是你的幸运。”我看着她,就一秒,全不是我认得的那个薛美宥。

“那你孩子到底做不做了啊?”桤木摊着问她。

她嬉笑,“不打,还能在怀几天!”

她要浪费自己的人身在玩一段无聊的“挽回”或者“试探”,对谁有意义?对谁有利益?最注重名声的薛美宥,现在假怀孕,诈骗。其他我不知道,要是给那男的知道她来假的,弄不死她!

刘炎林来了电话,声音有些严肃。

“萧萧,昨晚上你在哪里?”

我一想,跟林叔叔关于“学费交易”什么都不能告诉他,那样他会觉得我不信任他,有困难也不跟他讲。万多理由,还是决定不告诉他。

“没去哪啊,睡觉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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