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慢吞吞,假惺惺摆出一个姿态,急忙低了头,不知如何表情之时,如此最佳,又想到不知他来了多久,方才遇袭瞬间狰狞的表情怕也落到他眼中去了,不知他心底做何想,于是顺便后退一步,同他拉开距离。
眼角余光斜睨之际,正对上他深深的双眸,只得干巴巴说道:“王爷怎么来啦?”
“要你管,哼……你方才和展大人说什么,谁又抠门又变态又虐待下人了?嗯?”那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他眼里虽是在笑着,夏青却看到了一丝寒意,她嘿嘿干笑一声,搓搓手低声说道:“顺王爷英明神武天下无双一统江湖,是哪个混帐小子这么没眼色,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王爷见笑,王爷见笑了。”
赵祏啼笑皆非,皱眉问道:“你这是跟谁学的?”
这还用学么?哪个朝廷官员不是满嘴马屁的,她委委屈屈做人为那般?还不是怕这暴虐凶残的王爷一时起了恶意,摘了她的脑袋,抄她的家、顺便绑回夏甘草日夜折磨。
她爹曾说过,人有一张脸,不仅要装得下喜怒哀乐,还能留出一块白,以低贱示人,专供害怕时使用,所思所想都反映在脸上之人,是最最要不得的。
做人就该表情瞬息万变,看着银子就笑开了花,没了钱便哭丧着脸,挨骂了就在心里吹胡子瞪眼。
赵祏不知道她心里弯弯曲曲的念头,只见她低眉顺眼,心里既畅快又有些烦躁,又冷哼一声,才复又说道:“本王问你,方才这里发生了何事?”
“有……有刺客,逃了。”
“看你的样子,倒很精神,看来那帮人没将你怎样?”
“唉,王爷不必担心,所谓吉人自有天相……”
“分明是一脸衰像。”某人,怒气未消。
死别扭孩子!
“下官所说的吉人是王爷你嘛……”
“你……”有人气结。
夏青唇角偷得一笑,和她斗嘴,也不看看她是从哪里混出来的。
“王爷你洪福齐天,自然有老天相助,王爷要如何,自然就会如何,王爷如此体贴下官,要下官好,老天自会保偌王爷达成心愿。”
夏青发现,她拍马屁的功力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这种事就是这样,一回生二回熟,也许她就是个天生的奇才,虽然这种奇才,还是不要当的好。
似乎是被她这无比诚恳的话打动,小王爷的声音放得缓和,却仍旧咄咄逼人的说:“本王的心愿很多,你……不过是沧海一粟……还轮不到本王祈愿。”
“那是自然。”垂了头,沮丧的说,不敢淡定,更不敢露出笑容,知道他必定是紧盯她面色看,更知道他最讨厌别人口不对心,那手指上定然是夹着他的小扇子的,看出不对啪地就敲下来,她才不会自讨苦吃。
仿佛没看出破绽,这人才满意了点,定是因为看到她沮丧悲戚的表情才满意的,他的个性也就是如此了,把他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最常挂在唇边的一句话就是:“你有何难受的事说出来让本王高兴一下。”
如此恶劣,她早看透了,无药可救。
他看着她,摇头,还是摇头:“到昨日为止,你还是表现得不错的,日后,多跟在展护卫身边。”他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骤然又提高声音:“别以为本王是在关心你,只不过是本王费了那么多功夫,替你争来这个位置,你死了事小,我仓促之间要到哪儿再找个人来替你!”
这一桶冰水只浇得夏青透心凉。
是呀,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替死鬼,傀儡而已,假若她死了,别人不是惋惜她命,而是头疼难以找到一个更好用的替身而已。
夏青淡淡一笑:“确实是下官大意了,既然这样,麻烦王爷与展大人说说,让他吃饭睡觉都伴着下官好了。”
赵祏侧头想想:“你说得很有道理,保护你的安危,的确也是本王交给他的任务之一,好了,低着个头做什么,也不嫌累,可知对方是何来头?
“回王爷……不……不知。“
“是么?”眼角余光里,那人又再度挑了挑眉,左手将那把画满花儿的折扇打在右掌心里掂量了一会儿,耳旁听到他冷冷一哼:“废物。”
夏青吁了口气,继续任他发泄心头不满,心底想的是那只猫,真是只好猫,感觉危险来了,就躲得猫影子都不见一个。
夏青心底哀叹,怎么竟是个闲话家常的势头,在这花草繁茂之地,他尚有把扇子可以趋蚊赶虫,只是辛苦他们这些人,一面听他训话,一面傻呆呆的喂蚊子。
那张脸近在咫尺,宝蓝丝衣衬着净白的中领,白色的发带顺着长瀑般的青丝倾泻而下,随风飘起,惬意悠扬。
手中偏偏用一把金色扇子,挡在胸前,那手是玉石色,同一张白玉般的脸遥相呼应,双眉如剑也如墨,双眸点星,如同天边唯一的一抹亮色。
他生得高大,这般居高临下俯视过来,只觉此人似从云端看下来。
夏青此刻呆呆的看他,仿佛是被他惊呆,又或者是一时被镇住,无言以对。
他百无聊赖的,轻轻摇动了两下扇子,帽子上嗵的一声响,夏青已经被打得习惯了,双眼上翻,看着他的扇子离开。
情形一时尴尬,夏青只好咳嗽一声:“王爷,您还有事么?”
“干嘛?”
“若是无事,下官我还有事。”
“那我有事。”他哼。
这人纯粹闲得那啥……夏青无可奈何的低下头:“王爷请说。”
对方又上绝招,沉默是金……
见他久久不说话,夏青转身欲溜之大吉。
“你总是这么忙着离开?”冷不防那人出声。
“不敢,只是……下官身上有事。”
“何事?”
“内急总可以了吧。”
方才同展昭聊得那般亲热,这会又这副令人讨厌的模样,“那你也给我站在这里,本王不让你走,你就得乖乖的。”他咬牙切齿,略带几分狰狞。
夏青叹一口气,提了提肚子,屈服。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一个人。”忽然,他意味深长的说。
夏青抬眼看向他,不解,见赵祏也正双眼望着她,仿佛在期盼,在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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