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大拐弯,从窗外望去一片漆黑,刚下过倾盆大雨的禹州空气里都是潮湿的,车明明开得很稳,车灯亮亮地照着前方,但不知怎地,给人一种未知的不安。
就在出租车放慢车速打算转弯的时候,一辆灰色面包车突然从后边抄上来,以极快的速度贴着他们这辆车开上去,而后又突然偏离车道,车身斜向他们这边,司机猛地踩住刹车,申敏儿被吓得叫出了声,童恩也一头磕向前方座椅,疼得她倒吸一口气,一摸,脑袋肿了一个疙瘩。
她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只见车窗有一道阴影接近,前方的司机被一把揪出车外,惊恐的叫声传来:“你们要要要做什么!”
紧接着,童恩这边的车门就被打开,而她在还看清来人是谁就听见申拓远喊了她一声,耳边再次传来申敏儿的尖叫,她使劲地拽住童恩的手。
童恩蓦然转过脸去,一个戴着头套的男人凶神恶煞地拽住她的一条胳膊,童恩内心的恐惧骤然涌起,她从未见过这种阵仗,本能地用尽全力挣扎。
就在危急时分,戴头套的男人被另一人扯了过去,先是腹部被捅了一拳,又是脸上挨了一拳,戴头套的男人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人一个过肩摔,接着那人又抬起膝盖接连撞打他的腹部,快准狠得令人看得出了神。
“哥!”
申敏儿这词儿的一声,童恩顿时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开动起来,她脊梁骨发凉,转过身去正撞见申敏儿在用力拍打前边开车的陌生人,那人又高又壮,申敏儿一个劲敲打他又不停往后边叫申拓远。
童恩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转过头去才发现后边那边面包车飞快地跟了上来。
那是……申拓远!
“啊!好疼!”听见咔嚓一声,。前面的男人活生生把申敏儿的手弄脱臼。
童恩猛地清醒,看见申敏儿脸色唇色都苍白得像一张纸,她也不知哪来的冲动,放在心口上的手指往上一摸,铂金的项链,她毅然决然扯下颈上的项链,趁前面的男人不注意往他脖子上一套,死死往后揪住,吓得声音都在颤抖:“你赶紧刹车!放我们下去!不然我……我就……”
童恩紧紧咬住下唇,心脏都快跳出胸前,她可是拿着一条项链在勒别人的脖子!
前方被勒住的人憋得满脸通红,迫不及待伸出手跟童恩拉扯他颈上那条链子,另一只手来不及掌控方向盘,车不受控制往前方开去,眼看就要撞到一侧的护栏上。
“快停车啊!”
童恩的眼睛红彤彤,哑了声警告他。
申敏儿见势不妙,忍着剧痛拼命去抓他的手,扭动方向盘逼他停车。
童恩乘坐的那辆车眼看就要出事,申拓远的车就紧跟在那辆车后,闭上双眼,恐惧和颤抖一阵强过一阵,车上坐着的人是他唯一的妹妹,是对他很重要的人,而此刻她们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申拓远蹙着眉头用力转动方向盘,将速度开到最快,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开始踩住油门,速度在一秒一秒往上飙升。
潮湿的高速公路上十分容易打滑,那个男人死活不肯踩住刹车,车飞快地朝悬崖飞去,眼看她们就要随着这辆车一起摔下悬崖,童恩咬住牙闭上眼睛,假如就这么掉下去了……不,她还不想死,她还有眷恋的人,她还舍不得这个世界。
砰——
只听见一声巨大的摩擦声,接连而起的金属撞击声,童恩只觉得坐的那辆车被撞飞了起来,全身往一侧倾斜,让人寒毛直竖,突然间又被地心引力拽回地面一般重重跌下。
浑身上下像是被拆开重组一样,摔得头昏脑涨,待到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摔在车窗上,手被勒出一道道血痕,往一旁瞧去,只看见申敏儿已经昏迷。
“臭娘们!”
前面的男人凶神恶煞地转过脸来,套着头套发出变了调的声音,在这样的气氛中无比恐怖。
他眼神锋利直勾勾盯着童恩,伸出手一把抓住童恩不断拍打他的手,另一方面从身上掏出一块不知抹了什么东西的手帕朝她扑过来。
“不要!你要干什么!”童恩奋力挣扎使劲别开脸,“救命啊!”
一阵风骤然从窗外刮进来,童恩晃了下神:“……拓远……”
男人矫健的身躯如风一般迅疾从窗外跳了进来,一脚就将驾驶座上的匪徒踹在窗户上,余光一瞥夺过匪徒的手帕直接捂住他嘴上,匪徒支吾了几声,很快昏了过去。
申拓远像对付垃圾般将他从车内扔了出去,打开后车座的门,看向惊慌失措的女人,又看向自己已经昏迷过去的妹妹,“敏儿,敏儿。”
“敏儿她她撞到了。”童恩这才回过神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她额头流血了,我们赶紧去医院!”
申拓远给申敏儿简单检查了下,安抚童恩道:“这就送她去医院,你呢有没有受伤?”
童恩闭上眼睛摇摇头:“我没事。”
申拓远将申敏儿抱下车,让童恩跟上,刚把申敏儿往车上一放,不远处一辆车打着车灯从黑暗的角落缓缓开过来。
童恩伸出手挡住刺眼的灯光,迷迷糊糊看见了那辆车在距离他们五米远的地方停下,先前的不安再度浮上,童恩回眸目光依依地看着申拓远,他一手将她拉到身后,成了一种保护姿态:“别怕,回到车上去。”
“好像不行。”
从车上下来一个高高瘦瘦的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外套,留着一头柔顺的短发,风吹过那人额前的刘海,脸部轮廓极为柔和。
很明显的,童恩发觉申拓远在见到那人时身躯一震。
逆着光,看似温柔的人却慢慢举起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把黑色的枪支,枪口就直直对着挡在童恩跟前的申拓远。
今晚这群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先是来一场惊悚的飞车,现在又拿着枪指着他们,童恩想不出来这群人的来头和目的。
“你要对我开枪?”申拓远的声线变得极度冷静,童恩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用这种语调,冷漠平稳得就像子弹飞行的过程,又像厚重的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是不是认识这个人?童恩审视着他的侧脸。
对方在申拓远说出这句话之后,目光偏向他的左边,然后枪口对准了童恩。
“不想对你,也不想对你身后的人,只是我们要带走她。”站在风中的人声音轻柔。
童恩愣住了,要带走她?
申拓远用余光瞥向童恩,直率开口:“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那我只好开枪了。”
童恩屏住呼吸,清楚地看见他是如何将枪支上了膛,再次指向童恩。
“你不会开枪的。”申拓远开了口,握住童恩手臂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那边的人轻笑了一声,看了看童恩,竟真的将枪支收起,“但是今晚我们必须带走她!”那人尖利的眼神在一瞬间刺过来,童恩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兴许是因为他身上的反差过于明显,也许是因为他话里透着坚定。
申拓远隐约能感到童恩在颤抖,正要安抚她却被她挣脱了手,她毅然决然站出来,“今晚的事都是你们做的对不对?”
那人“嗯”了一声,“很明显。”
“童恩你要做什么?”申拓远额上的青筋已经凸显。
童恩抿了下唇,“你们想带走我,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不准伤害他们兄妹。”
申拓远定定地盯住她,脸上万分不安:“别说傻话!”
“拓远,你快把敏儿送医院去,她现在情况很不好……然后,报警。”
话音刚落,对面那人十分仔细地看着童恩:“你放心,跟我们走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用不着报警。”
童恩怀疑这群人有病,弄这么大的阵仗却告诉她跟他们一起走不会有危险。
“我报警不是很正常吗?被人要挟绑架了我不该让人报警吗?反而是你们才不正常,我一没钱二没权,你们抓我干什么?”
死也要死得明白,她也想知道这群人的目的所在。
申拓远拽住她不肯让她往前走一步,低声喝道:“听我的,回到车上去。”
“我们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也没有闲工夫。”那人似乎接到了一个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几秒后再次看向童恩这边:“童小姐,你低估自己了。我答应你这对兄妹不会有任何意外,请问能跟我们走了吗?”
申拓远死死拽住童恩,从没用这种祈求的目光看她:“别去。”
童恩吸了吸气,再次挣开他的手:“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连累你们。敏儿的情况不能再耽搁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申拓远突然用了力气把童恩拉回来,童恩措不及防撞在他胸膛上,第一次觉得申拓远远不像表面那样单薄,他很高大,肌肉也是结实的并非书生瘦弱的身躯,只不过是他身上的书生气质掩盖了很多东西。
其实在刚才,童恩也意识到申拓远的身手敏捷,那些匪徒在他面前根本没有对抗的优势。
难不成他想……
“远,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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