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黄亦

　　蓝媚儿和金大牙带着几个小妖从水里钻出来。

　　南门码头这边落水的人，能救的已经全救起了。

　　江湖侠客们打捞水面上的人，他们是潜入水中捞人，捞出了不少溺亡者。

　　福威镖局的赏格是，死活不论，都能领钱。

　　如此人性化的条件，七叔申解是无论如此开不出来的。

　　码头的主人是卫公子，他只是替卫公子挂赏格。

　　金大牙手里的救人竹签有几十根，捞船的红签只有一根。

　　蓝媚儿数着竹签算着金币，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抬头看到王奇山手里的竹签，又猛然瞪的溜圆。

　　他们费尽妖力，才捞出了一只船。

　　王奇山几乎没怎么动，站在那里指挥一下，捞船红签竟有几十根之多……

　　岸边，刘顺利将“简易起重机”升级到2.0。

　　一根支臂有点不安全，也不便于安装。他指挥者十几个年轻的武士，将两根细长的柚木捆扎，做成了两根双股支臂。

　　一个时辰前，单股“简易起重机”散架了。

　　福威武馆的两个武士躲闪被砸。一个断了胳膊、一个腿被压断了。

　　如今都在协和医院救治。

　　操作这样的简易大型工具，果然有危险。

　　刘顺利还增加了一套配重系统，使得“简易起重机”操纵起来更为便捷省力，故障率直线下降。

　　重要的是，这样更安全。

　　夏台明灯一直很注意地看着刘顺利的一举一动。他尤其对那套配重系统感兴趣，蹲下来仔细研究一番后，给“简易起重机”2.0版取了个名字，叫“大水牛”。

　　“咔嚓！”一声，一架“简易起重机”散架了。

　　黑燕落进了水中。

　　这已是它第三次散架了，所以需要升级。

　　刘顺利带着林徐俊、莫干天、黄亦三个卫记高手，飞快地赶去栈桥，将支臂换成“大水牛”。

　　韩重阳与王奇山也赶了过去，查看是否伤到了人。

　　黑燕那样的高手，基本上不用担心：他会瞬移。

　　韩重阳去看如何将“大水牛”安置在基座上。

　　第一架架“大水牛”组装好，王奇山看看另一架，也不等它散架了，提前换“大水牛”吧。

　　蓝媚儿换好衣服出来帮忙，被王奇山拦住了，让她去看看云念、陈洲和田美芳是否安全。

　　这段时间，夜黑风高的。他们护送伤员去医院有段时间了，一直没回来。

　　第二架大水牛组装完毕，天一道长与七叔申解、林徐俊迎上来。

　　“刘师傅，公子请您去水门码头和高士码头，也装几台‘大水牛’。”七叔申解握住刘顺利的手，热情地说道；“公子说，刘师傅有墨矩之能。今夜多亏您仗义相助，南门这边的损失才不算太大。水门码头和高士门码头那边，还有不少船只无法打捞。小姐说了，她的水台最多只支撑到天亮……”

　　“七爷……那个……”刘顺利看到了七叔申解身后的那群人，正是木工坊街区了木匠们。

　　郑不服，尴尬地站在人群最后，低着头。

　　“老舅……”王奇山想说，去可以，先谈好条件。

　　“救船要紧，去吧。”刘顺利回头看看南门码头正在工作的两台“大水牛”，道：“小哥，让孩子们小心点，能用到天亮。”

　　“老舅放心去吧，注意安全。”王奇山只能应下了。

　　算来，刘顺利已经在南门码头捞起来五、六百金币了。

　　卫公子说刘顺利有“墨矩之能”了，作为一个外来的穿客，不能太贪心。

　　天一道长都来了，大概这次灾祸，卫公子赔了不少金币。

　　刘顺利跟着七叔申解走了，还带着了魏虎、乐云龙训练出来的两队熟练的操作手。

　　莫干天、黄亦也跟着去了。

　　天一道长和林徐俊没走，去栈桥上看“大水牛“。

　　王奇山继续组队，魏虎乐云龙带走了二十个熟练工，他手下的武士有点不够用了。

　　码头周围，福威武馆的武士还有十六个，怎么数都对不上数。

　　开始的时候，林徐俊将武馆的所有F级武士都带来了，有五十余人。

　　两个武士受伤后，一些武士就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

　　好在，“简易其中机”已经升级了，每队八个人也行。他们刚才都分批上去练过。

　　队长需要指定，这点比较重要。没有统一的指挥，肯定乱套。

　　“王十里，你家老舅，真的是墨家矩子？”韩重阳问道。

　　“您看像吗？”

　　“像，真的很像。”韩重阳肯定地点点头。

　　这时黑白燕从水里钻出来。

　　韩重阳不好意思地说道：“王十里，这边的船捞的差不多了。我们去那边帮刘师傅。”

　　“都走了啊……”

　　夏台明灯带着黑白燕，追随刘顺利捞金去了。

　　水门和高士门那边的船，应该还有不少。他们主仆三个，是三个真正的财迷。

　　王奇山来的城墙边，高声道：“各位大哥，有轻功高手捞金没？一船十金。”

　　“刚才，明明是一船十五金……”

　　“那可是夏台明灯的人啊……”

　　“夏台明灯怎么了……”

　　好容易组好队，“大水牛”又开始工作了。

　　天一道长从栈桥下来，站到王奇山身边：“王十里，黄站长说，它可以卸货。在花花世界，有那样用的吗？”

　　“有啊，它本来就是卸货用的。”王奇山这才意识到，天一道长为什么来了。

　　由于江北在打仗，江左镇运力紧张，才导致码头上积压了如此多的船。

　　如果有了这能辅助卸货的装备，等于替卫公子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对于有十多年工地经历的刘顺利而言，这些技术算不得什么。

　　对于这个世界的码头装卸技术与木工技术而言，却是一项革命性的创新。

　　水门码头与南门码头的苦力们，有望摆脱从船上向下扛运货物或将货物扛运上船，这个最为危险、吃力的码头作业工序。

　　上下货的速度至少提升五倍以上。

　　“那么，在花花世界。它是如何收费的？”天一道长又问。

　　“如何收费……道长您的意思，是不是卸货怎么收费？”

　　天一道长点点头。

　　王奇山哪里知道如此详细的数据，想了会儿才道：“大概是按重量收费的吧？具体的，您去问问刘师傅。他比较熟悉。”

　　“是该问刘师傅。”天一道长看着“大水牛”，又道；“黄站长还说，如果把它架在城墙上，稍加改造，战时就是一座码头投石机。能远距离击毁敌船。”

　　“也行，也行。”王奇山心里嘀咕。

　　刘顺利的“大水牛”，对于耽记而言，基本上不算什么。

　　据说，江左镇每年都会经历一、两次这样的灾祸。

　　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商业利益与自身安全着想，他们早该把它搞出来了。

　　这种利人利己的事，为什么耽记没做呢？

　　黄亦……倒是个人才。

　　王奇山趁机询问黄站长的事。

　　天一道士深深地看他一眼，没说话走了。

　　蓝媚儿黄檞树后转出来，低声道：“王局，黄亦是他带回来的人啊？”

　　“什么意思？你怎么回来了？他们怎么样？”王奇山一愣。

　　“他们三个，在帮忙招呼你的宝贝武士呢？”蓝媚儿轻声道；“殿下北伐，协和医院的先生、护士们一大半随军走了。今晚这事出的突然，伤的人可不少呢。你该想到那里会忙成什么样。”

　　“正是呢。”王奇山一拍后脑勺；“你怎么不留下帮忙？”

　　“我……我又不是人。看不得那些血……腥。”蓝媚儿昂起头摇着蓝发，不看他了。

　　“啊，媚儿……真不好意思。说说黄亦吧，他和天一道长什么关系？”王奇山恍然，这蓝媚儿是只妖，看到那些血淋漓的场面……莫非会勾起食欲？

　　“江左驿站是个管理江左镇出入的衙门，黄站长曾为襄阳王治下宛城将军。八年前，耽妃殿下第一次以王妃的身份回江左镇省亲，带来了八百王城禁军。她第二天就带着那八百禁军，乘坐江北水师的战船北上，说是要去洛阳转一圈。卫公子劝阻不住，让天一道长跟去了。

　　“两个月后，他们回来了。殿下还好，天一道长和韦丰将军都受了重伤，江左水师的战船只剩一半了，八百王城禁军回来的不到百人。他们，带回了洛阳龙门程家，带回了打铁营街区。护送他们回来的，就是这位黄亦黄将军。

　　“后来，卫公子的国君老爸撤了韦丰将军的水师统领之职。耽妃……整整一年没有回来省亲。龙门程家留在江左镇，建起了丹溪书院，黄亦黄将军原本要去眈龙城面见南卫国君，等了半年也没消息，只能接受卫公子的善意，委为江左驿站站长。

　　“那时的驿站在山脚下，只有十几个驿足。现在，江左驿站在高士码头有座楼。管理着江左镇的城门卫，统辖江左镇五座城门的防务。还管辖着江左的三大码头。这其中，很有天一道长的功劳呢。”

　　王奇山大讶：怪不得救灾时表现的如此尽心尽力，原来他才是三座码头的总管。

　　王奇山之前一直以为是七叔申解。

　　黄亦三十来岁样子，身材不高，颜值不高，气质普通、话语不多语气平和。却是个隐形大佬，比莫干天厉害。

　　蓝媚儿的语气酸酸的，王奇山并不认同。

　　黄亦是个人才！只看他能默默地从一个破败驿站站长做起，成为可与七叔申解比肩的大人物，就不容小觑。

　　不久之前，大家在一起喝酒开握手会时，黄亦的表现很平常，只握了王奇山一次左手。

　　八年之前，耽妃带着八百王城禁军北上洛阳……这倒是个从未听说过的秘闻。

　　……莫非，黄亦是个穿客？

　　不对……他肯定不是穿客。

　　要不然，早把“大水牛”搞出来了。

　　北方的一城主将称为某城将军，至少也要玄级修为，耽记的D。

　　这是来不得半点玄虚的硬性指标，不然的话，压制不住附近的妖族。

　　八年之前，三大传奇之祝童和索翁达活佛还未穿来南柯世界。

　　那个阶段，似乎是耽记诸穿客的低谷期。

　　女王殿下……还只是个王妃。

　　她，去洛阳肯定不是要去接什么龙门程家，应该遇到了什么麻烦，私奔的味道很重啊。

　　既然走了，为什么又回来了？

　　还把黄亦这么一个既有实力又有历练的高手，给拐来江左镇了？

　　无数的为什么在王奇山心里涌出，他压低声音问道：“八年前，殿下是带着耽记的所有穿客一起走的，是吗？”

　　黄檞树下冒起一股青烟，蓝媚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