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台明灯身后显出一座辉煌的灯台。
他的头顶高悬一盏金光闪闪的莲花宝灯,手握一柄虚实不定的青光剑。
对面那人也现出了真容。
她是个二十来岁的清丽女子,脚下云霞翻滚,背插四面紫光萦绕的战旗。
王奇山与罗妃都被逼到了画舫尾部,黑白燕挡在罗妃面前,紧张地戒备着。
“紫霞君,你伤势未愈,用得着拼命吗?”夏台明灯横剑,做出起手式。
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周王寺掌旗大将军,蓬莱紫霞李元靖。
“让我带罗妃走。”蓬莱紫霞脸色发青,嘴角咬着一缕黑发;“否则,就见个真章。”
“我们真拼个两败俱伤,没得便宜了江夏黄。”韩重阳扫一眼正在接近的水师快艇,说道:“不如我们先料理了他们,再一决高下。胜者,带她走。”
“襄阳王,是的我记名弟子。你以为,他们来了会怎么做?”蓬莱紫霞双手虚握,两面战旗从背后飞出,落入手中。
她双脚一顿,高高跃起。左手战旗为盾,右手战旗为矛,击向夏台明灯。
韩重阳不得不应战,头顶的宝莲灯射出奇光,罩住李元靖的本体,手中青光剑自下而上刷出三道光弧。
画舫上空光明大作,两个地级高手使出看家本领,斗将起来。
江夏水师的快艇到了。
那个叫喊要杀掉韩重阳的披甲男子,收起长矛,将船停在了十多米外。
他的身边,蹲伏着十来个手执劲弩的军士,齐齐对准画舫上拼斗的两人。
“黄冈,你敢威胁我!”
“我就说,先解决他们。”
“大将军,误会啊。都是这厮骗了我妹妹……”那个叫黄冈的男子正欲辩解,蓬莱紫霞与夏台明灯几乎同时离开了画舫,将战场换到水师的快艇上。
随着一连串的落水声、惨叫声,快艇上的水师官兵被一扫而空,黄冈被蓬莱紫霞的战旗卷起到半空。落下时,已在十几丈外了。
王奇山第一次看到地级高手之间的真正较量,他们的动作太快了,只看得眼花缭乱,辨不出虚实真假。
他在逍遥谷看过大妖与津门铁塔之间的群殴,想来,他们都没有使出看家本领。
津门铁塔,死的也够冤的!
又有两艘江夏水师的快艇赶来,看到这番情景,只在五六十米外逡巡,再也不敢靠近了。
“蓬莱紫霞……是个女将?”王奇山前思后想、左右都看遍了,找不到脱身的机会,只好没话找话,与白燕唠嗑。
白燕没空搭理他,罗妃轻声介绍道:“她是李阀的天才,十八岁出道,一路闯关,力压周王寺文王殿、武王殿主将,一战成名。她被蓬莱仙岛的仙人看中,带去培养了三年。三年后回归琅琊,夺了周王寺主殿的掌旗大将军之位。六年前,她败于江湖黑客之手,失了周王寺主殿紫云宝旗。这些年,她一直混迹江湖。寻找江湖黑客的下落。”
“原来是李阀的人。”王奇山低声嘀咕了一句。
“琅琊周王寺与文庙学宫,本就是他们五家共立的啊。”罗妃又道;“周王寺三大殿,每殿的主将都有教化之责。襄阳王司马允,不知怎么混了个正殿将军的名号。所以才敢自称为蓬莱紫霞的记名弟子。”
那边,想起一声炸响。
江夏水师的快艇四分五裂,变成了片片木板。
夏台明灯披头散发、神情黯然地立在一块船板上,他左手抚胸,右手提着断剑,背后的灯台,隐没了。
蓬莱紫霞回到画舫,来到黑白燕面前,喝道:“滚!”
黑白燕不敢反抗,双双瞬移到夏台明灯身边。
这场地级高手之间的拼斗,蓬莱紫霞胜了。
王奇山双双紧紧攥着唐刀,挡住罗妃面前。
这蓬莱紫霞李元靖虽然胜了夏台明灯,状态也不怎么样。
她左臂衣袖全无,露出一截修长、白皙却不失劲力感的胳膊,身体在微微颤抖着,脸色青白,嘴角渗血。只握剑的右手还算稳定。
“你就是十里春风十里烟。”李元靖将宝剑插于船板上,摸出一只瓷瓶。
“我就是。”王奇山很是犹豫。她要吃药疗伤,或许是最好的机会。
“你有诛仙手,杀了吕昇。”李元靖从瓷瓶里倾出一粒淡红色的丹药,塞进口中;“有水吗?”
“有。”罗妃欲进客房取水,被拦住了。
“让他去。”
王奇山放弃了。丢下唐刀乖乖地去给她取水。
如果左轮还在,或许还敢试试。
“诛仙手在哪里?”李元靖吃完药,精神了些,握住王奇山的左手,左看右看,看不出所以然来。
“不知道啊。都是乱说的啊。”王奇山强笑道。
近距离看,李元靖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或许是常年混迹江湖的缘故,疏于装扮,眉目间,染了一层风霜之色。
“不知道……”李元靖手腕一抖;“都说你是耽妃力捧的江左镇镇主,想必,总有几根花花肠子。”
“咔啪”一声,王奇山疼的闷哼一声。他左手腕部关节,被卸开了。
罗妃啊了一声,急忙上来查看。
“他死不了。”李元靖收起宝剑,软软地坐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能冒险。没把他丢进江里,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画舫上,挂起了一面紫色云旗,船夫父子被从角落里寻了出来,继续划船。
画舫调转船头,逆流而上,向着西方驶去。
王奇山被赶出了二层客房,坐在船头,看着大江之水发呆。
李元靖的目的地是汉江上游的安康,然后转道北上,去李阀控制的关中大城长安。
这一路,山高水急,妖孽横行,十分之凶险。
也只有她那样的高手,才敢逆流而上,轻舟犯险吧。
他的左手被吊在胸前,已经开始肿胀了。
李元靖说,若他自己把关节对上了,就斩了他的诛仙手。
一个时辰后,画舫在龟山转了个弯,进入了汉江。
沿汉江上行没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码头。
已是凌晨时分了,码头周围灯火通明,人生嘈杂,分外热闹。
此处江面宽阔,是一处半圆形的洄水湾,至少有百十只大船停靠在码头延伸出来的五条栈道上。
这一刻,王奇山才认可了黄原所说的江夏三十万户、五十万人的说法。
这里,才是江夏城的中心。只码头周围,少说也有十几万人。
一路上,有数艘江左水师的快艇过来查看,看到那面紫云旗,都远远地避开了。
破晓时分,画舫驶出了江夏城,周围的景色,也逐渐变得清晰了。
王奇山看着前后空荡荡的江面,对夏台明灯与江夏黄家这对奇怪的组合有了个大致印象。
他们,野心有余,胆识不足,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
现在的李元靖,可说是个纸糊的大王、残血的BOSS。只要用车轮战,多安排几批四、五品的好手上来骚扰,磨也能把她磨死。
东方的天空中现出一抹鱼肚白,江风吹来阵阵稻花香。
稀薄的晨雾之中,有早起的农人沿着岸边行走。
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
船夫在一层甲板上仰起头,低声问道:“这位……东家,可否做早饭?”
“早饭啊。”王奇山看看这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回头问道:“早饭吃什么?”
“去江里抓几条石鱼,与稻米同煮。”李元靖的声音传了出来。
船夫应了一声,回到船尾。
接着,船夫的儿子少年跳入水中。
过了会儿,一条条乳白色的圆肚鱼被丢上了甲板。
王奇山拿起一条,看到石鱼的嘴生在头下,鱼脊两侧隐约可见淡褐色的斑纹,观之若石纹。
画舫上有专门的厨房,里面有陶制的灶台。
老船夫生火煮粥,船夫的儿子掌船。
太阳逐渐升高,河道中来往的船只也多了起来。
石鱼粥煮好了,船夫盛了两碗送进客房,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枚金币,话也多了起来。
他说这种石鱼有活血壮骨的功效,东家手腕有伤,不妨多喝些。
王奇山喝着粥,与船夫聊了几句。
客房里,李元靖说让再送两碗石鱼粥进去。
船夫盛好了粥,让儿子去送。出来时,又得了一枚金币。
一锅石鱼粥大约十碗,李元靖一人喝了四碗。
早餐过后,王奇山与船夫父子也混熟了。船夫姓周,说大家都叫他老周。他的儿子叫周勇,今年刚过十五。
半晌午的时候,罗妃被放出来。
她还穿着男装文衫,看着王奇山左手,心疼的只掉眼泪。
王奇山安慰她说没什么,只是脱臼而已,没有伤筋动骨。
船夫的儿子周勇跳上二层甲板,看着他的左手:“东家,还疼吗?”
“不太疼了。”王奇山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他的左手已经感觉不到疼了,酸麻的厉害。
“我学过正骨,给东家看看吧?”周勇不待王奇山同意,抓住他的手腕,上下一抖。
“咔”的一声轻响。
王奇山猛然出了身汗,他的左手腕部关节,被对上了。
他和罗妃急忙转身看向客房,生怕李元靖出来,真的斩了这只诛仙手。
李元靖果然出来了。
周勇似乎也怕蓬莱紫霞,一拉一抖,又将他的手腕卸开了。
“小孩子淘气,东家莫怪。”老周嘿嘿笑着说道。
李元靖没有理会小船夫周勇,一双好看的杏仁眼蓄满煞气,盯老船夫老周,浑身颤抖着。
老周与她对视了片刻,笑道:“东家,你很累了,坐下歇息吧。”
她没有理会王奇山和罗妃,一双好看的杏仁眼蓄满煞气,盯着船尾的摇橹的船夫老周,浑身颤抖着。
老周抬头与她对视了片刻,笑道:“东家,你很累了,坐下歇息吧。”
李元靖果然坐了下来。
她努力撑着架子,问道:“你对我做什么了?”
“石鱼粥,是此处才能吃到的美味河鲜。为了款待您这样的贵客,我加一点佐料。一点点而已。”老周换了副面目,恶狠狠地道:“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你这样的绝世高手小娘子,早该知道咱要做什么啊。”
“老周,今次要发达啊。”周勇瞧瞧李元靖鼓鼓的胸脯,再看看罗妃嫩白的脸庞,垂涎道:“你先劫财,我劫个色。都是十足的美人,先劫哪个好呢……”
罗妃坐下了,王奇山也撑不住,不得不坐在甲板上。
他这会儿感觉浑身酸软,提不起半点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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