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袖里乾坤

　　王奇山握住左手。

　　他很确定，这具身体还是他。

　　半个时辰前就明白了。

　　诛仙手，这具身体的左手虽然很正常，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以无名指为中心的诛仙手。

　　罗妃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妆容，眼神淡淡的。不知在想什么。

　　王奇山伸开左手，送到罗妃面前。

　　他的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枚符文弹。

　　王奇山又握起左手，再次缓缓展开：符文弹不见了。

　　罗妃抬起头，妩媚地翻了他一眼。捧住这只神奇的左手，张开朱唇含着无名指，轻咬着、吮吸着。

　　从归口返回江左镇的那些天，王奇山学会了袖里乾坤，一直在刻苦练习。

　　到江左镇之前，已经可以将两枚符文弹放入袖里乾坤。

　　她也曾很努力地去学，却无论如何都摸不到门槛。

　　淳鱼说，因为她没有诛仙手。

　　“你骗我……为什么骗我……”罗妃狠狠地咬了一口。

　　王奇山急忙抽出无名指，笑道：“不好吗？”

　　“不好。”

　　“可是，你好像很享受……”

　　罗妃堵住他的嘴，嗔道：“不许说……都是你这张脸。”

　　这种事，确实不好乱说，容易伤感情。

　　王奇山伸展躯体，做了几个动作。柔韧性还行，就是气力严重不足。

　　若在花花世界或南柯世界，他又信心用三个月时间，把它锻炼、塑造的棒棒的。

　　在千里江山图卷之中，他每月只能进来三、四次，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灵体、身体、诛仙手……王奇山忽然愣住了。

　　两个月前，第一次进入山谷时，他的灵体虚虚荡荡的；十天前，他的灵体可以在这里生火、烧水；刚过去的一个多时辰里，他与罗妃两番云雨……

　　从两个月前的空虚到如今的凝实……

　　他在房间中坐下，运转玄功盗天决进入识海空间。

　　璀璨的星空之中，识海之灯幻化成了一弯明月，与他子时之时在江左镇南门外看到了月亮，和在山谷之中看到月亮，一模一样，都缺了小半边。

　　他的意识触摸月轮，进入本源境界。

　　这里的倒是没什么变化。

　　“殴雪君”在百花盛开那边打理花园，三足青铜鼎，依然在小池塘内。

　　变化已经发生了。

　　在洛阳，最后一次被招入山谷，玄微子以一点青芒，将定神金羽，变成了三足铜鼎，也把他的本源境界扩充了一倍。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在这两个月里，玄微子在以一种他不理解的方法，凝练的神识与精神力，如今已经初见成效。

　　他的灵体的凝实程度，就是最明显的证明。

　　玄微子，也知道他修炼的是盗天决。

　　三天之前，十月二十六日，他第一次在逢六的时间点上没有被招入山谷。

　　那是在船上，刚过苑城。

　　王奇山等了一夜，罗妃也守了一夜。

　　今天，在不是逢六的时间，他被李八百招了进来，并且说，今后每月只能进来一次。

　　这，是不是预示着，他与玄微子的棋局，结束了？

　　江左镇有大神……玄微子让他外出闯荡，莫非是要避开这尊大神？

　　王奇山沉思着，缓缓运转玄功盗天决，进入识海空间，触摸明月进入本源境界。

　　“殴雪君”在摆棋，那局玄微子与竹道士没有下完的棋局。

　　王奇山一步一步看着，品着，想着；“殴雪君”摆的很块，到了最后的生死劫争。

　　王奇山在劫争的上部点了一手，意图强行消劫。

　　这是他思考了数天才想到了一步棋，目的很明确，结束这局棋。

　　玄微子与竹道士的行棋并不难懂，但棋意太过深奥。王奇山想看看，决出胜负之后的整体棋意。

　　整个棋盘崩溃了，百花盛开之中狂风大作。“殴雪君”被吹到池塘那边，落进了三足青铜鼎。

　　王奇山着急，神识跟着探进去。

　　“殴雪君”变成了一粒星辰，绕着一枚符文弹急速转动。

　　那是……他练习袖里乾坤的符文弹。

　　他还看到了定神金羽，在符文弹的下方，托举着它。

　　鼎内巨大的压力，把神识驱逐了出来。

　　王奇山试探着将意识一分为二，转动左手，施展袖里乾坤。

　　识海空间内，一点金光从月亮处飞出，他的左手之中，握住了一枚符文弹。

　　再次进入本源境界，“殴雪君”回到了百花盛开之中，依旧在棋台旁摆棋。

　　王奇山觉得很神奇，也很兴奋。

　　符文弹被收进了三足青铜鼎！

　　它并非之前理解的定神金羽所化，是玄微子施展仙术替他开辟出私人空间，可穿透江山如画卷的时空限制！

　　没有这个空间，他基本上不可能学会袖里乾坤。

　　玄微子引领他外出两月，大概就是为了避开江左大神，替他开辟这个空间。

　　突然一阵晕眩，意识紊乱，自动退出了识海空间。

　　罗妃坐在对面，关切地注视着他。

　　王奇山四处看看，从梳妆台上拿起只粉盒，左手一转，不见了。

　　他有拿起一副手镯，运转袖里乾坤，也顺利地给变没了。

　　罗妃替他高兴，拿出大书让他试。

　　这一次，不出意料地失败了。

　　这本大书……出自逍遥的洞府，是玄微子给罗妃的宝贝。

　　王奇山将粉盒变出来，牵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双腿之间：“记住它现在的样子。下一次，看它是否变大了一些？”

　　罗妃立马变得脸色绯红，欲抽出玉手，却用不上力。

　　“它很重要。”王奇山认真地说。

　　罗妃啐了一口，挣扎着要跑去一边。看到王奇山的神情，想了想，点点头。

　　“我来的时候，曾经感觉到被这个世界排斥，那是在山里，千羽在高空飞行的时候。到了这里，排斥感消失了。若我的感觉正确，这幅画卷由三部分拼接而成。”王奇山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只眉笔，在大书的空白页上画出一幅草图。

　　它是一副画卷的轮廓。

　　左边是一座小山谷，中间是众多起伏不定山脉，代表着千里江山图的。

　　右边，一座城镇。

　　王奇山在城镇的上方，写下“凡城”二字。

　　“千羽说，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稳定，大概就是说这三部分尚未融合到一起。凡城，曾是是李八百的洞府。你找机会进城去，看看城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看看那些人，都来自哪里？”

　　“怎么看？”罗妃问。

　　王奇山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感谢她的机敏，低声道：“看建筑，看百工，看吃喝。看居民人数。”

　　“你想知道，它能通往哪里？”罗妃翻开大书，指着中页的文字：日出洛阳，月上南柯。

　　王奇山点点头：“柳大姐的书房里有一本书，叫做《水浒传》。”

　　罗妃翻开大书，找到一页道：“在这里，我还没看完呢。”

　　王奇山看过去，只看到一片空白；“北宋是一个确实存在过的朝代，东京汴梁，是它的都城。宋王带着清明上河图去大河具现出了开封府，那里的五十万居民，都来自北宋的都城汴梁。

　　“建筑、百工与吃喝都有很明晰的时代与地理标志。凡城，曾经是一座万人之城，那些人，多来自江北松岳城。想办法搞清楚，它现在有多少人。如果超过一万、两万……多出来的人从哪里来，这个世界就能通向那里。”

　　罗妃觉得压力很大。她只是借住到这里避难，怕惹出什么麻烦。

　　王奇山她随意即可。若有机会就看看，不要硬闯凡城。

　　千羽落到庄园门前，叫了两声。

　　春宵苦短，五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