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峻叛军攻陷建康以后,其部下对宫城进行了大肆的破坏,宗庙和大部分的官署被烧成灰烬,后来又与温峤、陶侃等反叛联军苦战了十多个月,城里城外到处成为片片废墟,加上叛军兵败前还一把火将剩下的宫殿烧得精光,整个宫城就根本无法住人。
平叛之后,皇帝以及其他皇室成员只好搬到华林园(皇宫北面的苑城)临时落脚。
这华林园从三国时代的吴国起就开始成为皇室的御花园,当时叫建平园,吴宝鼎中,孙皓在修建昭明宫的同时,特开辟城北渠将玄武湖水引入苑城,使清流巡绕殿堂,川流不息。东晋建立后,将苑城南部修为宫城,北部以鸡笼山为中心辟为园囿,并设华林省专司管理。
桓温在袁家别院安顿好后,隔天就前去位于建康城东部的琅琊王府报到。咸和元年(公元326年)十月十三日,晋成帝封同母弟司马岳为吴王,咸和二年(公元327年)十二月十六日,晋成帝改封叔父琅琊王司马昱为会稽王,将弟弟司马岳改封为琅邪王。本来在王府内,行政职务最高的是內史,相当于郡国的丞相,不过,在东晋成立的初期,南琅琊国并无实土,这琅琊內史所管辖的范围也就是京城内的一个王府而已。自从永昌元年琅邪內史孙默叛降于石勒之后,大宗正虞胤也曾经短暂担任过內史一职。小王爷司马岳从司马昱的手里接过琅琊王的封号后,暂时还没有內史级别的官员来管理王府的事情,琅琊王府内操持实权的是琅琊王友王恬。
桓温凭辟令和勘合在王府报到后,先巡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地点和环境,然后就去拜见他的顶头上司王恬。
王恬刚好不在自己的廨舍,他手下的椽吏问明来意后,就让桓温先在这里等一下,他则帮桓温去周围找一下王恬。过了盏茶时分,椽吏回来报告说王恬正在王府三进内的一个偏厅与王爷议事,请桓温移步过去一并参拜王爷。
桓温于是便跟着椽吏走到琅琊王正在商议事情的偏厅外,他先是在偏厅的门外伫立了一会儿,等椽吏通报了王爷的传唤后,桓温便跨进了偏厅。桓温入厅往周遭扫了一眼,感觉这里是一个书房性质的偏厅,他看见靠里面的一张宽大的书案前后分别坐着两个人,于是他就往书案的方向走过去,只见书案后面坐着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身着远游冠服,面如冠玉,小小年纪,竟然有一派儒雅温厚的气象。而坐在书案外边右侧胡床上的则是一个身穿常衣,姿容俊逸非凡的青年人。
桓温欲向小王爷行稽首之礼。小王爷连忙道书房之内不必行大礼,桓温于是改行空首之礼。当向王爷施过礼之后,桓温也向王恬行了一个振动之礼。
礼毕,琅琊王司马越请桓温坐在书案前面的左侧,桓温受宠若惊,谢过王爷后就坐了下来。
司马岳兴奋地说道:“桓文学,本王终于把你给盼来了。自从本王长大了一点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王府原来竟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一下子把孤王的头都搞大了,希望你来了之后能够帮孤王解除后顾之忧。”
桓温慨然道:“卑职一定倾尽全力以令王爷满意。”
琅琊王交代了王府近期的几件较为要紧的事情后,又跟桓温拉了一阵家常,桓温感觉这小王爷不但架子不大,而且挺能理解别人的,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一番王者的气象。小王爷与桓温谈过一轮之后,就对王恬说:“敬豫兄,要么你来跟桓文学亲近一下?”
王恬对着王爷微微颔首,然后对桓温道:“听说桓文学你还亲手杀过人?“
这王敬豫一开口不叙家世和谈履历,就谈单刀直入地问这种令人忌讳的问题,颇有点来者不善的意思。虽然桓温早就已经对王恬这个人做足了思想准备,但依然被王恬的直率所惊讶,只好老实的回答到:“是的,杀过,国仇家恨交积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王恬接着又追问到:“桓文学到现在总共杀过几个人?”桓温到这个时候对这个表情倨傲又欠缺礼貌的家伙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不过因为初来乍到而且又不熟悉王府里面情况,所以在言辞上也不想轻举妄动,于是他在内心上克制了一下,没有在神色上显露出不满来,接着就索性气定神闲地说道:“不多,也就五六十人而已!”
司马岳听桓温这样一说就来劲了,脸上顿时露出欢欣鼓舞之色:“哇,桓文学,你居然杀过这么多人呀!敬豫先生,你可曾杀过这么多的叛军吗?”
王恬神色一凛,心想:“你小子一上来就跟我瞎吹呀!看我如何把你的牛皮揭破!”,于是他淡然问道:“桓文学,我看你年纪尚浅,只听说过你有一次犯案的记录,一次性能够杀那么多人岂不是成了杀人狂,你能够把你的杀人经过跟我们讲一下吗?”
桓温拱手对司马岳作了一揖后,开口说道:“王爷,微臣的往事涉及战场上的生死肉搏,本来不足为人所道,更恐怕因此惊扰王爷,还是请饶过罪臣这一回吧!”
司马岳连连摆手说:“原来桓文学身上竟然有那么多的故事,如果不说给我们听听,岂不是会让孤王埋没了你的一身本领?加上我最爱听打仗的故事了,你还是爽快的道来给我们听听吧!”
桓温无奈道:“王爷,既然这样,那就请恕在下无礼了。说来话长,我的故事是从四年前开始的。当年我从建康回到宣城跟随家父攻读经书,没过多久,就发生了苏峻叛乱,家父亲自带兵进击叛军,本来挺顺利的,还一直打到了芜湖。苏峻由于害怕被家父断了后路,就排了手下最得力的干将韩晃攻击家父,家父吃了败仗,就退回了宣城,打算重整旗鼓后与叛军再战一场。当时父亲为了免除后顾之忧,就要把家属疏散到宣城的北郊以暂避叛军的骚扰,我由于担心父亲的安危,没有跟着疏散,坚持留在父亲身边策应,就这样成为父亲身边的一个小兵。”
司马岳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那你当时有多大了?”
桓温道:“微臣当年十六岁,差不多是最小的兵了!”
司马岳惊奇道:“还有比你更小的?”
桓温道:“当年我们宣城经过几次兵灾,百姓流失严重,既养不起兵,也不容易招兵,家父好不容易拉起一只队伍来,里面十四、五岁的新兵蛋子多得是。”
司马岳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桓温道:“那是在咸和三年的四月底,当时我军退守广德一线。一天傍晚,有几个叛军的斥候骑兵来到我们阵地前面观察地形,我一箭射了过去,正中走在最前面的敌人所骑的马的头部,那马惊跳起来,马上敌军没有防备,一头就栽了下来,脑袋正好磕在地面一块坚硬的石头上,结果就摔死了。”
司马岳说:“你这么轻松就搞定一个敌人,那令尊有没有赞扬你?”
桓温说:“不但没有赞扬,而且我还因为这件事被家父狠剋了一顿,说我不听命令就自作主张,结果把我打了二十马鞭,连我的弓箭都收走了,于是我伤好后就只好拿起枪来学习击刺之术。我们在广德呆了接近一个月,家父见敌军也不过来攻打我们,于是就下令部队前进到泾县一带驻防,准备一有机会就再次进军以威胁芜湖。结果韩晃在忧虑之下就倾尽全力攻击我们,我方的俞纵俞将军虽然死守石兰防线,但还是在敌军的猛攻之下被击破。俞将军死难之后,叛军顺势就把泾县县城围起来了。“
这时候王恬插嘴了:“泾县一带既不是重镇要地,城防设施亦显不足,这地方是难以长期固守的,桓內史为何还要在这里做文章呢?”
桓温道:“我记得在我们进驻泾县前,俞将军也曾经这样提醒家父的,可是家父说韩晃乃叛军中的名将,如果我们能够用一支弱旅来缠住叛军的精锐之师,那么多拖他一天,朝廷的主力就能够早一天打败叛军。况且这股叛军原本擅长野战,并不善于攻城,如果我们通过坚守泾县来拖住他们的精锐力量,那在军事上是非常合算的。”说罢,桓温那紫晶般的双瞳还泛出了一点泪光。
王恬向桓温拱手道:“令尊心怀朝廷而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实在是令人敬佩。”
静默了一会后,司马岳说:“桓文学,你可以继续讲一下关于你们如何守城的故事好吗!”
桓温稳定了一下情绪后就继续往下讲:“韩晃虽然把我们围起来了,但是他们一路上所向披靡,极少攻坚,没有准备好攻城的器具,当发现泾县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之后,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马上攻克城池。于是,他们就地取材,制造了很多云梯来进攻我们。我们泾县的城墙不是很高,这些云梯对我们的威胁还是挺大的。”
司马岳问道:“那么你们是如何对付云梯的?”
桓温说:“我们是有几招对付敌军的:当敌军抬着云梯往城墙冲的时候,我们就躲在垛墙后面,从悬眼或者垛口用箭射他们,尤其是他们高举云梯的时候,他们的腋下就会露出一个大的空档,我们的箭手就专门射他们盔甲的空档;当敌军的云梯已经搭上墙头的时候,我们就用一根长长的木棍把它捅出去;后来敌军想了一个办法,在云梯的顶部装上两个大铁钩,牢牢地钩住城墙才往上爬,这个时候有些云梯就不好推出去了,这个时候我们就用大石块和投枪来抵御正在爬梯的敌军。即使这样,在韩晃的严令之下,还是有一些不顾性命的叛军能够爬上城头的,这时,我们的枪手就守候在垛墙后面,只要敌军一露出身体的任何部分,我们就用长枪戳他。由于我们在防御上调度有方,给敌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所以敌军接连围困了我们几个多月,都没能把我们拿下。”
司马岳等桓温喝了一口茶后,接着问道:“桓文学,那么守城的时候你主要做什么?”
桓温回答说:“开始的时候,因为我的箭术不错,家父便把家传宝弓返还给我,让我做个箭手将功补过。在敌军开始攻城的前几天里,我每天都可以用箭射杀四、五个敌军。后来敌军攻势越发猛烈,同时发动进攻的点很多,家父见我腿脚灵便,特命我担任游奕之职,就是让我带着十来个小兵到处巡逻,看到哪里吃紧就去支援哪里,什么武器顺手就用什么武器,我曾经用大石头砸中过二十多个叛军,用长枪戳中的敌军也差不多是这个数,有次情况特别危急,还顺手拿起佩刀连捅了两个敌军。就这样,我们坚持了两个月的时间。”
王恬问:“你们仓促被围,城中饮水和食物足够支撑吗?”
桓温道:“城中本来就有几个水井,饮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支撑了几个月后,所有的军粮都耗尽了,家父就让士兵去城中各个大户家征集粮草,有些大户人家还是愿意配合的,有的就不太乐意,随便交出一些敷衍了事,家父见收集到的粮草也就只够支撑几天,极其生气,就让主簿严格盘查城中的各处粮仓,结果一盘就盘出了好多粮食,省着用的话我们再支撑两、三个月也是够的。不过这些粮食大多属于城中有头有面的富豪,其中将近有一半是县令江播家的。”
司马岳奇怪道:“那江县令他既然是朝廷命官,在这危难关头,他为何不主动把粮食贡献出来以解国困呢,何况若是城池被攻破的话,他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呀!”
桓温道:“我后来听说江播祖辈乃吴人中的土豪,自侨人过江后,他们的家族利益就已经受到一定的影响,本来挺不高兴的,朝廷为了笼络当地豪强,把江播提拔为县令,可是这人平日里还可以顺从朝廷,一到关键的时候就靠不住了。”
司马岳说:“那你们一定是把江县令家的粮食也收缴了。”
桓温说:“是的,家父当时把所有家里还储有粮食的富豪都叫过来,要他们通通把粮食上缴,由官府出具欠条,待将来平定贼寇后加倍返还。而收集到的所有粮食统一由宣城衙门按人头平均配给。土豪们虽然不忿,但是也毫无办法。”
司马岳问:“那你们粮食充足后又坚持了多久?”
桓温道:“叛军强攻了大半个月后损失惨重,就不再强攻,只是不停地用投石机骚扰我们。他们从各地征集了很多的物料,大肆制造撞车、云车、飞桥等攻城器械,并放话说如果我们不投降的话,就要在城破之后进行屠城,所有军民人等,一个不留。鉴于城中物料稀缺,家父又命令拆除城中的一些大型建筑,以取得制造新的防御工具所需的木料。家父说过,只要我们军民齐心,再坚守上两、三个月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其后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人愤慨。”
司马岳惊问道:“怎么,后来出意外了吗?”
桓温叹道:“千防万防,内奸难防。为了防止敌军晚上偷袭,我们晚上都是轮流轮流休息的。有一天晚上,我正靠在敌楼的墙上假寐,忽然听到城门开启的轧轧的声音,我连忙顺着声音走下了城墙,往城门方向走了过去,却看到那江播的三个儿子和几个家丁头系白巾,已经把城门开了一半,我大叫一声:‘你们都在干嘛!’。江播的大儿子江彪根本不理我,只见他对着门外大喊:‘我们被发现了,你们赶快进来吧!’。结果城外的敌军一下子蜂拥而进。我一边高喊‘敌军偷袭’,一边用连珠箭法射向敌人,就连江播的一个儿子都中了我一箭,可是攻进来的敌军实在太多了,即使我们很多的士兵已经从城墙上下来奔向城门,但是根本挡拦不住,我们只得与敌军拼死进行肉搏,可是敌军越杀越多,而我们的人越杀越少。我和十几个士兵被敌军压缩得不断后退,后来就碰上了家父和他的卫队。我们两股合作一股,奋力从南门杀了出去。可是敌军看见我们突围之后,又从后面紧追不舍。我们跑了很久,家父因为年纪较大,已经跑不动了,那时天色已经微亮,无法就地躲藏起来以躲避敌军的追捕,眼看敌军就要把我们追上合围,我也已经做了与家父一起牺牲的准备了,可是家父命令我为了有病在身的母亲和四个年幼弟弟以及揭露江播通敌的罪状,必须分头突围出去。我无奈之下只好与父亲分成两路,最后孤身一人奋力冲出敌人的搜捕圈。后来我得知家父在与追兵的搏斗当中被刺身亡了。”讲完这段话后桓温已经是热泪盈眶,泫而欲滴了。
而司马岳的眼泪更是象珍珠般滚了出来,他长叹道:“桓內史以身殉国,此等忠心,日月可鉴,此等英勇事迹,真是可歌可泣,可歌可泣呀!”
桓温惶恐道:“微臣令王爷如此伤心,实在是罪该万死,请王爷恕罪。”
司马岳喟然道:“卿家一门公忠体国,何罪之有?我只是因此触动了一下往事而已:回想苏峻之乱的时候,我被叛军胁迫,性命朝不保夕,当时的经历真是不堪回首呀!”
王恬这时插话道:“说到苏峻之乱这个话题就太沉重了,要么就请桓文学继续谈一下你逃出叛军包围后的故事吧。”
桓温看到司马岳微微颔首,就继续讲下去:“我虽然逃脱了叛军的追捕,可是泾县附近的道路都被叛军封锁了,很难通往有人烟的地方。幸好当时有些野果已经开始成熟,我就以采野果和掏鸟窝来维持生存,就这样连续当了两个多月的野人后,泾县附近的叛军才逐渐退走,我于是从泾县潜回宣城北郊外的符里镇,并找到了正在那里避难的家人。苏峻之乱被平定后,为了把父亲迁葬回符里镇,我们家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积蓄,此后全家一直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加上母亲患了重病,甚至到了要把家里的幼弟桓冲质掉的地步。”
王恬道:“我原以为只是建康附近遭此大劫,没想到地方上所受的伤害也是这般的深重,那后来令弟质出去了吗?”
桓温说:“家母因为忧伤过度和饮食恶劣,得了非常严重的胃寒之病,据大夫说需要吃羊肉慢慢调理。可是当时我们家里根本买不起羊肉,所以我就在当地附近找到一个羊主,跟他说可以用我的幼弟桓冲为抵押,让他先提供几只羊给我们,等我们以后有钱后再换回幼弟。那羊主得知我家破败的根源后,非常景仰家父为人,对我说不但不需要桓冲做抵押品,而且还考虑到我们家的负担,愿意替我们家寄养桓冲,只要我们愿意,他任何时候都可以把桓冲奉还,于是舍弟桓冲从此就寄养在他们家。尽管我们家连生存都成问题,可是我天天志在复仇,每天晚上都要把匕首压在枕头底下才能睡个好觉。这样的苦日子足足熬了三年之后,随着宣城人口的逐渐回流和经济的复苏,我和两个弟弟有机会就在外面做点散工,这样,我们一家人总算能够吃上一口饱饭了,这时我孝期已满,又得到了朝廷恩赐下来的部分抚恤金,于是就开始考虑实施复仇计划。
我打听到江播在叛军败退后居然还若无其事的继续担任泾县县令一职,我感到异常的气愤,于是我写了一封关于江播通敌的检举揭发信亲自送到宣城內史衙门,没想到三个月过后仍然如石沉大海一般,于是我潜入泾县,意图在当地的祭神典礼上行刺江播,没想到这江播异常的警惕,当我正准备发动悴然一击的时候,却被江播认了出来,他顿时不顾身份的大叫:‘有刺客!’。
由于他们人多势众,我不得不放弃了行刺计划。回到宣城之后,我又去了两趟宣城內史衙门,依旧无法得到官府的回复,于是我决定再次行刺江播,为了防止再被江播认出,我蓄起了络腮胡子。等我胡子长满的时候,却传来江播病死的消息,我心想既已便宜了江播那狗贼,就再也不能便宜他那三个一起作恶的儿子了。于是我扮作为江播吊丧的客人,在其灵前一举手刃了他的三个儿子。”
桓温一口气地把这段话说完后,如释重负地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在座的两人在听完桓温的故事后都沉默了一会,似乎还在回味这动人心魄的刺杀场面。之后,王恬问桓温道:“杀人事大,非一般人能为之,你杀过这么多人,你认为杀人的底气来自何方?”
桓温思索了一会,回答道:“或怨或恨或不平!”
王恬果毅地说:“出于贪念而杀人的是鄙夫;出于怨恨杀人的是莽汉;出于不平而杀人是侠者;只有那种救万民于水火,挽社稷于将倾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大英雄。因此,最凌厉的杀气,乃是上能感应天意,下能倾听到百姓哀鸣的浩然之气。”
王恬的这几句话讲得铿锵有力,意气恣肆,就连以豪爽自矜的桓温也不禁为之所动,只见他拍案道:“敬豫兄讲得太好了,在本朝的人物当中,我最敬佩的就是刘琨刘司空和祖逖祖刺史,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象他们那样为收复我华夏故土勠力而战。”
司马岳高兴地说道:“要是你们将来都能够如愿以偿的话,我们琅琊王府就能够出两位大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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