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再起萧瑟

2018-03-08 作者: 云舒落
第三章:再起萧瑟

谢仁祖离去后的一个月,他的从弟谢无奕便接替了他的豫州刺史之位。那样的一种更迭,对于整个谢氏来说,自然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谢安石在看到长兄无奕接替了豫州刺史那一要职时,在为从兄仁祖离去的叹息弥久里也是稍稍的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谢安石在知晓长兄无奕要进行北伐之际,少不了要为长兄的征伐担忧上一番。他虽然知晓长兄在桓温的身边待过了不少时间,但征伐毕竟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情。何况谢无奕又是他最为敬重的哥哥,他自然要为哥哥的那番征伐而心生担忧。

他为此少不了要跟妻刘淼述说上一番,那些年来,他早已习惯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跟妻刘淼谈论上一番。一来可以稍稍舒缓一番他的负担,二来刘淼总能给他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那样的收获总能让他很是心生安宁。

谢安石跟刘淼在共同练习书法之际,便跟妻刘淼谈及“夫人,长兄近日被征召北伐。”

谢安石跟刘淼在共同练习书法之际,还是不由自主地思及当年在目睹了王羲之夫妇共同练习书法时。他当时,便心生未来的某一日若是能跟刘淼那般地一同练习上一番书法的念想。

他的这种念想,虽然在跟刘淼成亲没多久之际便得以实现,但是每当他跟刘淼一起练习书法的时候。他便总是轻易地就想到了那样的一种场面,然后在看到自己跟刘淼一直都是在不断地完成自己当年的所有夙愿时,难免要心生慨然一番。

刘淼听闻安石那般道来后,不由顿笔看向他笑问道“怎的又开始北伐了?”

刘淼提及这样的一个问题,自然是想到了,那么些年朝廷对于北伐之事可真是执着。几乎不曾间歇过,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取得理想的战绩。

谢安石便随和地开口道“因为慕容儁攻陷了翼州不少的城郡,朝廷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然后少不了忧心地表示“只是长兄这才刚刚接受安西将军、豫州刺史之职,我难免要忧心长兄北伐。”

谢安石说完那样的一番话,难免要思及当年桓温接替殷渊源北伐都没有取得理想的战绩。桓温还是一位有过平定蜀地之人,长兄这次北伐诚然是让人心生忧心的。

刘淼一边拿笔一边温婉地开口道“安石,你自是无需忧心的,北伐那么多次都没有人取得绝对性的优势,朝廷估计也是早已做好了打算。”

刘淼虽然不曾主动关注过朝政,但因着她的夫安石很是上心,她自然也是不由自主地会去留心上一番。

谢安石听刘淼那般说来,不由认同地点头道“夫人,你说得自然是很有道理,这么多年来,哪怕是石季龙死都没有在北伐上取得什么便宜。”

刘淼一听夫君安石居然很是认可她的言辞,不由搁笔,朝着安石眉目含笑地开口道“安石,我终归是希望你过得轻松一点的。”

刘淼想,若是可以,她倒是唯愿她的夫能跟她就在这样的一方小天地里一直厮守到老也是一件极为让人感到万幸的事情!

谢安石听闻妻刘淼那般说来,到底很是动容地笑道“为夫知道!”然后又不由自主地面露忧色地表示“为夫听闻那氐氏苻坚最近甚是来时凶猛,少不得要为长兄忧心一番!”

刘淼听闻安石那般道来后,不由宽慰地笑道“安石,那苻坚不过也是刚刚崭露头角,才篡谋的位子,估计近日难以构成大祸。”

谢安石听妻刘淼那般说来,不由很是欣喜,不成想,他的妻居然能跟他谈论一番时势。这样的一种旗鼓相当的相处模式,总归是让人心生愉悦的。

他回神间便开口道“夫人说得诚然很对,但是为夫仍旧是心生忧心。自从从兄离去之后,长兄的身体也开始越发不济了起来。”

刘淼便顿笔安慰地笑道“安石,你自是无需过多忧心,兄长他左不过嗜好了些酒,又无其他的不良习惯,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23:48)

(2018-03-02武穴阴星期五09:08)

他听刘淼那般道来,莫名地便想到了幼年时的一些往事,不由笑着开口道“长兄早年其实也不是一个嗜酒如命之人。为夫很小的时候,长兄在闲暇之余、也是如同旁的青年佳子那般左不过也是喜欢一些狩猎之类的事情。”

刘淼听夫君那般说来,不由很是感兴趣地笑问道“那长兄后来为何就成为了一个那么爱喝酒的人?”

刘淼那般问来的时候,莫名地就觉着夫君这般跟她提及一定是跟她的夫有诸多的瓜葛。

谢安石闻言便笑道“为夫早年曾跟长兄一起外出猎杀过,结果不小心被长兄的同伴射伤了手臂。”

刘淼听闻夫君这般道来,即使那是一件陈年往事,到底还是没来由地心下一紧地蹙眉道“安石,你当时有没有受太重的伤?”

刘淼一想到那种危险的场面,想到那样一只利箭那般地向她的夫君疾驰而来的那一刻,都是忍不住地手抖了一下。她那一抖,便很好地将纸张上晕染了一滴墨汁。

谢安石见他的妻居然会为了那些过往的事迹而心生担忧,到底还是心生暖意地笑道“夫人,为夫当年只是受了些皮肉之伤,自是没有什么大碍,夫人无需紧张,为夫现下不是好好的么。”

他说完那样的一番话,索性搁笔,将妻揽入怀中温情地笑道“为夫当年是没事,只是害苦了身旁的一只小兔子,为夫当现在都是难以忘怀那小兔子被那利箭射穿时抽搐不堪的样子。”

刘淼听闻夫君那般说来的时候,到底还是没来由地心下一沉,她想若是那样的只利箭射到夫君要害的地方,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思索至此,不由很是不安地开口道“安石,你以后还是不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了。”

谢安石听妻那般道来,不由轻轻地握上了妻有些微凉的手温和笑道“夫人,为夫知道,为夫定然会努力保全自己的安全。”

他看到妻人就是有些心有不安的样子,不由轻松开口道“为夫当时为着那只小兔子的死没少伤心,便央求长兄一定要让为夫将那只小兔子埋葬了,长兄当时十足担忧为夫的伤势,他冲那个不小心伤了为夫的同伴大发雷霆了一番之后,便想要将为夫早早带回来治疗。”

刘淼听到夫君讲到这里,心情便略微放松地开口道“那长兄有没有允诺安石你的请求呢。”

谢安石提到这里,便很是暖心地开口道“为夫自小深受长兄疼爱,长兄虽然极度担忧为夫的伤势,但到底还是应允了为夫的要求,让为夫独自将那只可怜的小兔子埋葬了。”

刘淼听闻过后,难免很是赞赏地开口道“安石,你怎的那般小就满怀慈悲。”然后又思及一件事来,笑问道“安石,我早年还好奇一件事情,如今提及了当年的一些往事,便想问你一番。”

谢安石听妻这般开口,不由很是感兴趣地笑问道“夫人,有何事情还没有在为夫这里得到答案的。”

刘淼便极为愉悦地笑道“我当年一直好奇,安石你当初为何偏偏就来到了我那一处的草鞋摊,那周边也是有众多卖草鞋的摊位。”

谢安石听闻之后,便愉悦地开口道“为夫当年看到母亲对一位老大娘很是和善,又看到你当年似乎很不待见那位老大娘,便寻思那老大娘应该是个胡搅蛮缠之人,之后又听夫人你那般热情洋溢地叫卖着草鞋,言辞还颇为新颖,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看看。”

刘淼一听夫君这般道来,不由很欢快地笑道“安石,你知不知道,我当年也是一直想着你是否为着我的那番言辞而来,不成想还真是了。”然后到底有些黯然地叹息道“我当年年幼,十足贪玩,若不是哥哥那般逼迫我不断学习,估计要错过与安石你遇见了。”

刘淼提及那样的一件往事,少不得要为亡故多年的哥哥刘惔叹息一番。又想起才亡故没多久的嫂嫂,难免要伤怀起来。

谢安石眼见妻又开始陷入了另一种忧愁中,不由转移话题道“夫人,为夫还没有跟你谈完长兄当年的那庄事来。”

刘淼闻言便轻问道“后来,怎样了?”

谢安石听闻后,便携了刘淼的手带她向室外走去,想让她多晒晒春日里明媚的阳光,以此来驱散她内心的那些感伤。

他将妻牵到院内空旷之处的时候,在明媚的春光里,笑得极暖地开口道“后来,为夫跟长兄在回程的路上,因为伤口没有及时处理,便有些发炎而致发烧了。”

刘淼在那样的一种大好天气里,心情也变得无比灿烂起来,不由轻松地开口道“你发烧之后,跟长兄嗜酒有关系么?”

谢安石闻言,一边领着妻在院子内漫步欣赏初春之景的同时,一边温和笑道“长兄当年因着为夫的那次意外内疚得要命,为夫却在那样的时刻央求长兄唯愿他以后再不要射杀小动物了。”

刘淼闻言便笑“长兄答应你后,在不能狩猎之后,所以就开始嗜酒起来了。”

刘淼说完那样的一句话,便异常好笑了一番。她想夫君的长兄也是不易,遇上夫君那样的一个弟弟,少不得要改了他不少的嗜好。

谢安石看到刘淼那般舒心地笑起来后,便也心情大好地继续道“长兄自然不是因为这一件事便开始嗜酒的,后来发生了后续的一些事情,才真正让长兄没有闲暇的事情可做。”

刘淼不由越发好奇地询问了一番夫君,她听夫君那般一一道来之后,不由笑到捧腹。

她一边笑,一边忍俊不禁地开口道“安石,长兄碰上你这样的一个弟弟也是没辙,不成想,你那般小的年纪竟能这般让人无法拒绝。”

刘淼说完那样的一句话后,不由释怀地笑道“也许,我们早年不曾遇见的话,后来我也是无法逃脱会被你牢牢吸引的命运。”

她说到那样的一句话时,到底很是欢愉起来。她想,她的夫君总是一个如此让人欲罢不能的人,怎的不让人心生爱慕。

谢安石闻言后便笑道“为夫如今倒是觉着那样的一次初见,终归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刘淼闻言便很是欣慰地依偎进夫君的怀里,笑得极为灿烂地笑道“安石,到了这般年纪,我也觉着那样的一次初见无疑是最好的安排。”

他们正闲话情意之际,侄子谢玄便来到了他们的跟前。

谢玄见到他们后,便恭敬地开口道“叔父、叔母。”

谢安石见侄子突然到来,不由和善地笑问道“幼度,你是有什么事么?”

谢玄便温顺地开口道“回叔父,孩儿今日里甚是想念父亲,所以,想要去看望父亲一番。”

他听侄子这般说来不由笑道“也好。”

刘淼听闻之后,便慈爱地笑道“幼度,你准备何时出发,叔母提前把你的行囊给准备好。”

谢玄便越发温顺地开口道“回叔母,孩儿想要明日一早便启程。”

刘淼闻言后,便温和地开口道“好,叔母这就去帮你准备一番。”

刘淼话毕,便松开了夫君的手,转身走向室内,去准备侄子路上所需的行囊去了。

谢安石眼见着妻离去后,便上前拍着已然快年到束发的谢玄的肩膀笑道“幼度,这一晃眼,你都快年到束发了,这些年月都是在叔父这里,也是该多多回去陪陪兄长了。”

谢玄见叔父那般道来,不由很是慨然地开口道“叔父,幼度从来都是很感激叔父不辞辛劳的教诲。”

谢玄在那样的时刻,对身旁的叔父到底越发地崇敬起来。从他来到叔父身边开始,叔父便是秉持着以身作则的教育方式来对他们这群孩子进行言传身教。那样的一种教导,足以让他铭记永生。

谢安石听闻侄子那般道来,到底很是心生慰藉,但是那一刻又有了一种不安的情愫在内心渐渐升起。他这侄儿,在他这里居住了这般久,几乎不曾开口提及想要回长兄哪里。这般突然提及,总是让他越发地感到有些许的不安起来。

他思索至此,不由关切地问道“幼度,你怎的突然就这般念及了长兄呢?”

他问完那样的一句话,到底是越发地心生不安了起来,这父子连心,莫非是长兄真要遇上什么不测。他忽然就不愿往下想了,他那一刻,又很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去年从兄离世前,他也总是生出了这样的一些莫名的情愫。

他想到这里,不由摇了摇头,希望是自己多虑而已。

谢玄见叔父那般问及,不由浅语道“回叔父,孩儿也说不上来,只是莫名地就很是想念起父亲来,想要到父亲身边看看父亲。”

谢安石听到了这里,内心中的不安不由越发明显了起来。他略作思索一番,到底还是没再继续询问,只是笑道了句“幼度,等看到了你父亲替叔父问候一番。”

谢玄便恭敬地回了句“叔父,幼度一定会的。”

次日一早,谢玄便拜别了叔父叔母,踏上了前往父亲哪里的路程。

谢安石在送别谢玄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关切地道了声“幼度,一路小心,到了给叔父报个平安,也给叔父说一下哥哥的近况。”

谢安石提及长兄的时候,到底还是隐隐觉得很是不太安宁。

谢玄听闻叔父如此说来,便温顺地开口道“有劳叔父、叔母挂怀,幼度一定会给叔父报平安信的。”

谢安石送别了侄儿谢玄后,便扣紧了妻刘淼的手走向了府内。

刘淼看到夫君有些面露凝重的样子,不由关心的询问道“安石,你怎么了?”

谢安石听出了妻的担忧之情不由温和地笑道“没什么,只是没来由地有点担心长兄。”

刘淼听闻此言,不由劝慰地开口道“安石,幼度这孩子马上就可以给我们报平安了,你也无须太过忧心。”

他便笑道“也是。”

那一刻,谢安石到底还是在内心祈愿,但愿一切都不会如他所担忧的那样。

谢玄来到父亲的身边之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要给叔父回封家书,他看父亲也无异样,到底也是安心了起来。

谢玄思索至此,便提笔给叔父回信道“叔父,幼度一切安好,父亲也很好,有劳叔父挂怀,替孩儿向二叔母、叔母问候。”他写完那样的一个开头后,便跟叔父交代了一下父亲这边的近况。

谢安石在收到侄儿谢玄的家书后,到底是将一颗不太安宁的心给放了下来。

刘淼在看到那封家书后,甚是欣慰地表示“幼度这孩子还是一个挺有心的孩子。”又笑着补充道“安石,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刘淼到底不愿看到夫君有任何忧心的事情,如今看到那样一封家书的时候,她不由觉着那种情况甚好。

谢玄离开之后,一晃眼便是好几个月过去了。

谢安石看着侄儿那么长的时间都不曾回来,难免越发感到心神不宁了起来。他在那样的一种时刻,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旁正专心致志垂钓的妻刘淼开口道“夫人,幼度这孩子,怎的这次回去这般的久。”

刘淼便从凝神的状态里回神道“可能是他很久没有见到长兄,少不得会想要多陪伴在长兄身边一段时日。”

谢安石又开口提及道“这一个多月前,冯鸯还以众叛归慕容儁,以此导致河北之地尽陷燕,长兄又是这次北伐的主力军,为夫终归是不太放心长兄的。”

谢安石一想到从兄仁祖也是在北伐中失利,长兄此次北伐仍旧是失利,这两次接连的失利,到底让他很是忧心不已。

刘淼听闻夫君那般道来,不由劝慰道“安石,幼度前阵子不是还修书说哪里一切安好么!”

谢安石听闻此言,便不再言语,只是若有所思地开始盯着钓竿。他想,他们家人连接在北伐上失利,终有一天,他定是要努力将那些所有的失利全部讨回来。

他那般思索的时候,刘淼便极为愉悦地笑道“安石,有鱼儿上钩了!”

谢安石听闻刘淼那般道来的时候,莫名地心情大好了起来。

他那一天跟刘淼收获颇丰,他一手领着大半框的鱼,一手紧扣着刘淼的手。在夕阳的余晖下,向家的方向走去的那一路,他觉得若是余生能一直这般过下去,定然是教人极为心驰神往的。

谢安石思索至此,不由十足心情大好地开口道“夫人,若是能与夫人一直这般过下去的话,总归是一件教人极为向往的事情。”

刘淼听夫君这般说来,不由抿嘴笑而不语地连连点头。她又何尝不向往如现下这般的生活呢,但是她却又比谁都清楚,这样的生活终归只能在现下看起来较为太平的日子里过一番吧。

他们正一路闲情雅致地携手回到府门,便看到了长兄的家童一脸着急地等在了府门口。

谢安石看到那样的一幕,终归是在内心中落实了一件让他极度不安的事情。

刘淼在那样的一种时刻,不由很是心疼地紧握了一下谢安石的手,希望能给予他几许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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