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迎原是费尽心思才得到乔岳朝来这个化妆舞会的消息,她精心准备了服饰,满以为可以搭讪成功,不成想乔岳朝根本不理她。
这个舞会是个花花公子搞来玩的,因和乔岳朝熟识,力邀他出席,他却不过情面,只得来打个转。不料一进场就看见了方锦如。
就算戴了面具,他自认也不会看错,自忖方锦如绝不会认出他来,就想过来逗逗她。半路却被张迎缠住,弄得他满心不耐烦。
此时他就看着张迎,“这位小姐,我并不希望认识你。”
“可是……可是……我们。”张迎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鼓起勇气,“我们很有缘啊。”
“缘?”乔岳朝玩味着这个字,他仿佛想起来什么,嘴角微翘,“确实是缘。”
张迎大受鼓舞,“先生,不如我们跳支舞吧。”
乔岳朝冷漠的看着她,“我说的缘,跟你无关。”
转身看去,那个穿着帝政裙的身影已经不见。
方锦如认出乔岳朝的那一刻就迅速转身,躲进一个拐角处。悄悄松了口气,打算等一下发消息跟欧阳文珍说一声就离开这里。
她低头翻着手机,一个身影压迫过来,“你躲什么呢?”
她吓了一跳,手一抖险些把手机掉到地上,有些心虚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巴洛克男人。
他依旧带着黑色面具,眼睛里带着她熟悉的笑意。她有些紧张,那****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横下心来跟他讲了那些条件,事后她简直不敢回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这样的……不知廉耻。
尴尬和羞愤缠绕着她,她根本不想再看见乔岳朝。他遵守承诺给了她一百万,可是她答应的服务却还没有提供呢。看见乔岳朝她就想起这件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呃……乔先生。”她咽下一口唾液,觉得大厅里太热了,热得她浑身冒汗,嗓子里干得说不出话来。
“你在害怕?”乔岳朝不容她多说。
方锦如后退一步,庆幸自己戴着面具,不用让乔岳朝看见自己发红的脸。
乔岳朝却往前一步,依旧离她很近,他的阴影笼罩着她,他低头看着她,声音平板不带丝毫情绪,“你害怕我找你索取我应得的东西。”
是啊,方锦如闭上眼睛,这是他应得的,是自己求着他,让他跟自己交易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推三阻四的?
打从第一次,就是自己勾引他,虽然是被下了药,可是,也怪自己忍不住啊。后来又主动找他,为了一笔钱出卖自己,她方锦如还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矜持?装这些良家妇女的模样?
方锦如内心冷笑一下,乔岳朝的手指,已经抚上了她未被面具遮盖的下颌。他的指腹如掌心一般干燥而温暖,他极温柔的抚着她的下颌,又抚上了她的唇。
方锦如的心,一片酥麻。她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在她耳边调情。
然而她此时已经无法抗拒,自那场交易之后,她就失去了拒绝他的资格。
方锦如默默的承受着,她极力站直身体,然而颤抖的眼睛却出卖了她。
“你现在觉得很难堪是吗?因为一时冲动把自己卖给了我,使你现在无法拒绝我。”
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能这么精准的说出她内心的想法。方锦如只希望他能给她留点脸,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点什么来。
乔岳朝的声音像从地底下升起来,带着地狱一般的寒冷,“你在想什么?你怕我会在这里对你做点什么,让你丢脸?”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般禽兽不如。”那点笑意从乔岳朝眼睛里消失了,他看她的眼神让她害怕。
他一再说出她内心的隐秘想法,她羞愤得无地自容,“乔先生,不管怎样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反悔……”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忽然面上一凉,面具已经被人扯下来。一个声音带着嫉恨传了过来,“你是谁?”
她愕然转头,看见了一脸恨意的张迎。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又背着我哥哥来这里勾引男人了吗?你要不要脸?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这原是背光的一个角落,舞厅里声音又嘈杂,无论是她和乔岳朝的纠缠还是张迎的辱骂,都没有人留意。方锦如悄悄舒了口气。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乔岳朝已经对张迎说,“请你自重,这样攻击一个女子,就很有脸了吗?”
张迎呆住,“乔岳朝,我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岳朝打断,“你认识我?那你刚才假装不认识还问我姓名是几个意思?你想勾引我吗?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张迎被心上人这般喝骂,不由得红了眼眶。乔岳朝却还不肯放过她,“别哭啊,我最见不得哭哭啼啼的女人了,女人只要一哭,我就想揍她。”
张迎瞠目结舌,她脸皮再厚,到底也是个未婚姑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乔岳朝很少怜香惜玉,“张小姐,前几天我拜托令兄转达的话不知道他转达了没有,如果没有,或者你没听清,我在这里当面告诉你一遍。”
他上下打量张迎,眼底是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拜托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他转头看向方锦如,“这里很闷,我们出去走一走。”方锦如再傻也知道乔岳朝看不惯张迎骂她给她撑腰来了,当下也不拒绝,她挽起乔岳朝的手臂,“好。”
二人再不看张迎一眼,施施然走了出去。
张迎银牙暗咬,想要追出去,又怕乔岳朝。她阅历有限,从来只见过乔岳朝的微笑和儒雅,却不知道原来乔岳朝这般冷漠。
方锦如!她狠狠的重复这三个字,恨不能立时杀了她。
且说方锦如随着乔岳朝走出去,甫一离开就放开了他,“谢谢你。”
乔岳朝轻笑,“放心,不是为了你。”
“……”
“走吧。”乔岳朝又笑了一下,随手揽过她的肩膀。
方锦如瑟缩了一下,“去哪里?”
乔岳朝深深的看着她,一双眼睛仿佛盯到她骨子里去了,“方锦如。”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是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路的禽兽。”
方锦如低头不答,到底还是上了他的车。乔岳朝带了她一路出城,沿着私家林荫道开过去,尽头是一片别墅区。他把车子停下来,望着不远处一座小小的三层白色小楼。
“这里是我母亲的房子,我印象里她一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住在这里。”乔岳朝并不下车,只是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出去,语气里是一片难掩的惆怅。
坊间传闻乔家人事复杂,钱财多房头多人口多是非多,方锦如虽然不怎么出门,但架不住有个发花痴的小姑子,是以也略有耳闻。
此时她就默默的看着乔岳朝,他偎红倚翠意气风发的表象下是这样的……孤独和伤心……吗?
乔岳朝的伤心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又恢复了那个永远微笑,永远优雅的贵公子。他开车绕过别墅区,后面,是一片花园。
他下车,拖着方锦如的手向前走去,如今恰是花开时节,有花香随着空气飘至鼻尖,淡淡的,却令人心旷神怡。
乔岳朝看着她,“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啊,特别喜欢在这里玩,躲起来不给人找到。”
“原来你小时候这样顽皮。”方锦如失笑。
“那时候妈妈身边有个女佣,我叫她四姨,是她把我带大的,她最好骗,我一躲起来呢,她就吓得哭。”
“她肯定很疼你。”
“小时候不懂,现在想想,大约我身边的女人,无论何种身份,只有她,是没有任何算计的喜欢我的,并不想从我这里捞到什么好处。”
方锦如并不接话,其他人,包括她,大约都是想着从乔岳朝这里换点什么的。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感慨一下,你别多心。”
方锦如笑了笑,“没有什么的,本来这也是事实。”
乔岳朝默了一瞬,牵了她的手一言不发往前走去。方锦如任他牵着,也不再说话,空气里有些冷寂,间或听到几声鸟叫。
他行至一株花树下,蹲下身子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摸出一把小小的铲子,像是一个儿童玩具。
“这么多年了,这个还在这里。”他很开心。挥舞着铲子在花树下挖洞。
“你做什么?”方锦如好奇。
“这里面有我埋的东西,我的宝藏。”他手上不停,一边挖一边回答她。
终于挖出一只小小铁盒,装曲奇饼干的那种圆形马口铁盒子。
“你来打开。”他递给方锦如。
她依言打开,里面有一把小小的玩具手呛,一串玻璃珠子,几个生锈的机器人,和一顶小小的钻石冠冕。
他顺手拿出冠冕,往她头上比了比,“太小了,你戴不下。”
他把冠冕放回盒子,眼睛穿越二十多年的光阴,看见树下一个小小男孩,他对身边的四姨说:“以后我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要带她过来,给她戴这顶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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