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方锦如发问,四哥已经主动说:“这小子欠了我一大笔钱,到现在也没还,现在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让我找到了,非卸掉他的腿不可。”
看了看方锦如的脸色,又急忙赔笑,“方小姐您别介意,我是个粗人,说话不讲究,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方锦如内心不由有些感慨,第一次见到这位四哥时,他是何等的嚣张,如今竟是连连说客气话,怪不得人人都想有钱有势,就连自己这种狐假虎威的货色,都能感受到财势的好处。
不过四哥可以客气,她却不敢承受,不过是借了乔岳朝一点势,哪天乔岳朝厌倦了她,还不是立时三刻恢复原形。
方锦如脸上堆满笑容,“四哥您太客气了,您能提供这些消息,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四哥连忙又谦逊了几句,一时场面十分融洽。但是对于张涛,他也说不出太多。
据他说,这小子是几个月前来这爿赌场玩的,他是个生手,自然给赌场骗得晕头转向。赌徒没有不妄图翻本的,就找四哥借钱。
开始是有借有还十分顺利,四哥还猜这人是不是中了高利贷或者暴发户,不过看着又不太像,最近已经是有段日子没来了。
至于他的落脚处,四哥是半点不知。
四哥说完这些,又狐疑的看着方锦如,试探着问:“方小姐,您该不会是改行做这个了吧?”不知道是想做赌场还是高利贷,他在心里暗暗猜测。
这女人跟乔岳朝有一腿,从第一次她给她那个不成器的妹妹还钱的时候他就猜出来了,网上新闻爆出来的时候,别人不知道,他直觉就是方锦如。
没想到这妞挺能耐啊,傍上了不说,居然还能生个孩子出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有本事!他在心底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所以他今天才这般殷勤客气,乔岳朝可不是好惹的。这个女人或者是觉得傍上了姓乔的就可以捞偏门,真要这样,又来了个分饼的。
方锦如不知道四哥心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微笑摇头,“四哥这是说哪里话,我哪来的本事做这种生意。”
这句话也算稍稍捧了四哥一下,他释怀了一些,方锦如接着说,“我只想打听张涛,如果四哥知道什么消息,还麻烦您告诉我一声。”
四哥出来混得久了,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当下连连答应,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方锦如又是一笑,“当然,若是消息有价值,我自然重金相酬。”
这世间无利不起早,方锦如跟着乔岳朝也有一段日子了,知道任何人任何事都有一个合适的价码,很多时候的不妥协和不将就,不过是没到那个价位而已。
就像她自己,一年以前如果有人对她说,她值多少钱,会有人出个什么价位买她,估计她会觉得那是天方夜谭吧,可是,如今,不也被一步一步的逼到今天了吗?
可见所谓的清高矜持与否,不过是对自己的定价高低而已。
对于方锦如这句话,四哥无疑是拒绝的,他打了个哈哈,“方小姐这话就太见外了,在我面前提什么钱啊,别跟我说钱,方小姐是个爽快人,这朋友,我尤老四交定了!您放心,一有消息我就告诉您。”
方锦如至此方知道这四哥姓尤。
她不便在这种场合跟四哥推辞来去,遂也不再说什么,约定了联系方式就告辞离去。
忙忙碌碌的,时间过得飞快,方锦如看了下手机,居然已经五点半,急忙给小敏学校老师打了个电话,表示马上就过去。
小敏的老师对每一个家长都很热情,“小敏最近情况好了许多,坚持上课进步还是很大的,建议你以后多陪伴孩子,配合我们的练习课程,这种孤独和自闭就会逐步得到改善。”
不用老师说,方锦如最近也感觉出来了,小敏对叫她的名字会有反应,偶尔还会用眼神跟她交流。
她高兴得眼圈都红了,哽咽着对老师说:“谢谢你,真是多亏了你。”
老师客气了几句,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方锦如就牵了小敏的手回家。
江南要送她,可是她却舍不得这种幸福感,从小敏出生,方锦如就梦想着有一天可以带着她出去玩,可以牵着她的手走在街上,今天,或许,终于实现了。
方锦如微笑着拒绝了江南,“今天谢谢你,你和何先生也忙了这么久,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江南不再坚持,与何守光一起离去。
看着江南转身离去的背影,小敏居然挥了挥手,方锦如看见了,忍不住蹲下身子,激动得难以自抑,“小敏,你是在跟他说再见吗?”
小敏认真的看着方锦如,突然把身子贴近她,双手也环住了她。方锦如愣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一动也不敢动,唯恐惊吓住小敏,让她缩回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敏松开她,拉起她的手,示意要回家去。方锦如擦干眼角的泪水,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小敏,妈妈带你回家。”方锦如的声音里还有一些颤抖。
欧阳文珍是个十分靠谱的朋友,她一直等在方锦如的家里。
方锦如迫不及待的跟她分享小敏的进步,欧阳文珍也很高兴。
保姆叫李姐,看上去十分能干,人也很干净,方锦如对欧阳文珍的眼光很是信任,没有任何为难就留了下来。
小敏对待新保姆,表现跟她的年龄十分吻合。像任何一个刚见到保姆的孩子一样,她有淡淡的疏离和浅浅的抗拒,而不是以前的视而不见一片冷漠。
这个发现又让方锦如喜极而泣。
李姐显然已经从欧阳文珍处知道了小敏的情况,她当过月嫂,也带过学龄前的孩童,经验十分丰富,很快就稳住了小敏。
让方锦如可以放心的去上班。
去酒吧上班的路上,方锦如的心一直都雀跃不已,她觉得生活终于要改变了,经历了这么多乌云之后,终于有一线阳光悄悄探出头来。
晚上登台之前,方锦如在酒吧的化妆间里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份衍纸作品。
衍纸是一种完全用纸作成的艺术品,据说发端于十五至十六世纪的欧洲修道院。因最初是为了美化宗教用具,所以衍纸作品追求极致的繁复和华丽,好的衍纸作品更是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方锦如收到的这一份作品非常的精致,在一块半开纸大小的软木板上用各种尺寸各种颜色的纸条精心制作成图案,每一个细节都十分到位,可以看出制作者的精心和用心。
衍纸可以说是一种十分小众的装饰品,至少,把它拿过来的服务员就不认识,她惊叹的对方锦如说:“锦如姐,你快来看,一个客人送给你的,好漂亮啊!”
方锦如也被震惊了,她在欧阳文珍处见过衍纸作品,然而这么大这么精美的还是第一次看见。
“这是什么呀?是用纸做的吗?”小服务员感叹着,轻轻的用手触碰了一下,又缩回来,唯恐碰坏了。
彼时大家都在化妆间里做着上场前的准备,娇娇伸过头来看了一眼,不屑的说:“什么玩意儿啊,穷得送不起好东西,就拿这些歪门邪道来讨好人。”
“你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做这些东西需要花多长时间?”方锦如很不高兴。
娇娇傲气的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有这个时间拿来做点什么不好,弄这些不入流没用的东西。”
又看着方锦如,语气里居然带着劝解,“锦如姐你也不是小女生了,不要被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给骗了,这个世界上啊,始终都还是名利最重要。”
她拿着一把梳子在梳妆台上敲着,“没本事的穷男人才拿这些东西玩所谓的浪漫。”
方锦如哭笑不得。
小服务员抱着那块板子,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方锦如看着倒是有些不忍,指点着一个靠墙的角落,“你先放在那里吧,辛苦你了。”
小服务员如蒙大赦,放好了板子走了。
演出快要开始了,娇娇第一个上场,她已经化好了妆,正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又站起来转着圈看自己的全身,不经意间,她瞥到了角落里的衍纸。
“啊!”她惊呼一声。
方锦如惊愕的望着她。
娇娇顾不得跟方锦如置气,拉着她看,“锦如姐你快看,看那副画。”她把这幅作品叫画。
方锦如也不跟她计较,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也是吃了一惊。
这幅作品近看看不出是什么图案,只觉得十分华丽好看,如今隔得远了,却可以看出来了,是大团大团的各种菊花簇拥着一个骷髅,或许是因为灯光和角度的关系,那骷髅看着竟十分的狰狞可怕。
方锦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娇娇显然也好过不到哪儿去,她说话都有些哆嗦了,“这……这是什么人送的啊,这安的什么心啊。”
方锦如心里也很不安,却不想在娇娇面前表露出来,强笑道:“没事,别自己吓自己了,说不定那人就刚好喜欢这种图案呢,没什么别的意思。”
“锦如姐你可要小心啊,会喜欢这种图案的人,没准是个变态。”娇娇幽幽的说完这句话,就上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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