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马首是瞻

赵三和崇福只率领了自己手下三分之一的兵力来到天湖城的城门前，他们停在了距离天湖城三百米开外的位置，为的是确保天湖城内放出的箭射不到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大雾弥漫，什么也看不见，赵三和崇福看不见童猛和他们城墙上的布阵情况，童猛也同样看不清楚城门外的喊杀声是什么人传出来的，有多少人。

这样的战争场面，确实很少见。

于是天湖城那些刚刚脱下战甲准备回去睡个觉的守城将士们，又被童猛召集了回来。

童猛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城门外的喊杀声太过凶猛，让人摸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大雾蒙蔽了人的双眼，赵三和崇福带着千把人，拿着锅碗瓢盆，硬生生地造出了万人攻城的气势。

对，气势，要想解决童猛，就需要这一股气势。

来天湖城之前赵三本来没打算这样跟童虎进行战斗的，他本来还有另外一套战术，可是偏偏老天爷这么帮忙，让他省了更大的劲。

一整个早上，天湖城的守军们没有吃早饭，他们害怕起义军随时会攻上来，一整个早上，天湖城这些已经守了一整夜的将士们没有睡觉，因为他们害怕起义军随时会攻上来。

然而，一整个早上，起义军都是在城下喊着类似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啊，以及向他们祖宗请安之类的话语，连一支箭都没有放过。

中午时分，起义军中场休息，暂停叫喊，因为赵三和崇福安排另外一拨人做着同样的事情，交接班，是需要时间的。一千多人，同样造出了一万人的气势。唯一有点区别的是，这一次，赵三和崇福让前去喊战的这一千人，每个人先跑到天湖城下，放了一支箭。于是，天湖城内原本以为起义军已经消停，准备吃个午饭的将士们，突然间看到从天而降的箭雨，刚端起的碗差点儿没给吓掉了。

就这样，天湖城的守城将士们根本没怎么顾得上吃午饭，就又继续正大着眼睛望着根本什么也看不清的城外，他们已经莫名其妙死伤了不少弟兄，所以得认真点，谁都不想做下一个被杀的倒霉鬼。

可是，天湖城的守军将士，用更加专注和敬业的精神，换来的仍旧是一整个下午的叫喊声，和问候他们祖宗的话语。

夜幕降临，起义军再次进入了中场休息状态，天湖城外寂静无声，完全没有任何要打仗的迹象。

天湖城内的守军将士们，再等待着起义军再次响起的叫喊声，可是这一次，他们失望了。

赵三和崇福，带着起义军全部回去营地休息，然后痛痛快快吃了个晚饭，陈德兴给带了充足的粮食和酒肉，该吃吃，该喝喝，对于赵三这样已经尝过很多次饿肚子的人来说，深知让将士们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的道理。

天湖城上的将士们等啊等，晚饭也不敢吃，就这样等着，怕冷不防天上再出现一阵箭雨，伤病和死亡的恐惧，让这群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饥饿的人，感受了一次什么叫身心俱疲，饥饿难耐。

此时的童猛，也已经被起义军折腾的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在官员们面前打着保票的他，此刻面色凝重，看着眼前的将士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童猛在心里已经有了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如果你们再敢来，定让你们有来无回，童猛心里恨恨地想着。

放心吧，起义军肯定会再来的，他们本来就是来打你们的啊！

赵三和崇福饱餐后，巡查了整个营地，并且跟各个带队的小队长们做好了交代，崇福负责给每个人介绍他敬重的三哥，而赵三，负责跟每个人说着今晚要发生的事情。

大雾依然没有散去的迹象，但是这一仗，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停下来。

看着今天白班当班的两拨人马如此平安归来，各个骂的过瘾，归来时比出门时还有精神，余下的一千人马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对于出战的渴望，在遇到赵三和崇福的时候，就嚷嚷着要他们安排自己上前征战。

将士一心，其利断金，士不惜命，何愁不胜。

好，这一次，我让你们做先锋，带上你们最锋利的武器，燃气你们最强烈的斗志，朝着天湖城的方向，来多少，就杀多少吧。我们这些人，会在后方，一直支持着你们，不用担心，放心杀敌。

就这样，赵三和崇福带着两千兵马殿后，那一千未曾出战的将士，列阵在前，准备迎敌。

赵三在阵中大喊，战事旦起，唯天湖城之方向是也。赵三是在告诉他的士兵们，打仗的时候，大雾天我们互相看不见，就朝着天湖城的方向杀敌，其余不用多管。

打起仗来，有时候，只认方向不认人，这就叫，马首是瞻。

列阵完毕，崇福看了一旁的赵三一眼，在得到赵三点头示意以后，崇福大声喊出那句他在正午时分就喊过的话，内容很短，只有两个字：放箭！

天湖城的将士们终于盼来了他们舍弃晚饭，苦苦等待的箭雨。

童猛彻底怒了，他已经无法再忍耐了，不让人吃饭，不让人睡觉，有本事真刀真枪打上来啊！

不，你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赵三不会这样跟你们打，他爱惜手下的士兵，爱惜每个人的生命。

算了，既然你们不愿意攻上来，那我们就杀出去，也要让你们片甲无回。

来吧，开战吧！

童猛的忍耐果然已经到了极限，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被起义军牵着鼻子走。于是他站在天湖城的城墙上，拔出佩剑，对他的将士们大声喊着：杀！

经历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天湖城守军将士们，就这样带着怨恨，带着烦躁，毫无章法地向着起义军的方向冲了过去，当然，也带着他们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

赵三在阵中，听着从天湖城内传出来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他面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

崇福转头看着赵三，跟着赵三一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