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使当时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只听得有女子声音一唤,便抬起头去。
一看是慧嫔,便赶忙跑过去打千,道:“娘娘。”
“赵太医快请起。”
“谢娘娘。”赵桢起身。
赵桢道:“娘娘今日所来何事?”
“来请太医给本宫把把脉。”
“娘娘,叫人来喊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娘娘请坐。”赵桢手一平伸示意娘娘坐下,又收回。
慧嫔将手放在茶几上,常儿将一块纱巾搭在她手腕上,赵桢单膝跪地诊脉。
赵桢一探,立马拜地喜道:“恭喜娘娘,是喜脉呀!”
“本宫知道。”
听得上方这么一说,赵桢抬头,有些惊诧地看着娘娘。既然知道,何不直接过来拿药,还要诊脉一番?
“想必太医也看出本宫腹中胎儿已有两月了,只是本宫衣物宽松,又值冬日,常人也看不出。”
“是。”赵桢点头道。
“本宫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本宫已怀有龙胎之事,包括皇上。”
“这?娘娘为何如此,别的妃嫔怀了龙胎,巴不得满城皆知,娘娘为何如此低调?”
“也不瞒太医,您是院使,”慧嫔压低声音道,“自然有很多人找您要过堕胎药,本宫想要保住孩子,能瞒多久是多久。”
赵桢忽的明白,拜地道:“微臣明白。”
“太医快请起。”
“谢娘娘。”
慧嫔离椅,打千说道:“那就有劳太医了。”
赵桢一点头,慧嫔离去。
赵桢复坐回案几上,拿起笔欲再写药方,忽想起慧嫔为何专门要来找他说这件事,她的太医不是副使马嵘吗?这事跟马嵘说好就是,何必来找他?
赵桢摇摇头,想不通啊,想不通,后宫之事,他就装懵吧。
床榻上,慧嫔疼得满脸大汗、表情扭曲。
其他太医都不敢动,加上正副院使,统共十六位御医全在这了。这治得好还好说,治不好就得背锅,毕竟连最厉害的院使都无法诊断的病,他们去看了也是无用。
“皇上,微臣无能,诊不出娘娘的病呀!”赵桢拜倒在地。
“你这个废物!”皇上气恼道。
慧嫔于疼痛中抓到坐在床边皇上的手,虚弱道:“皇上,皇上,不要怪赵院使,是妾身的问题。”
“你们快想法子!”皇上指着地上拜倒的众人。
正中央的马嵘抬头拱手说道:“皇上,微臣知道许多高手在民间,他们多有奇术,说不定能治好娘娘。”
“民间?”
“对。”
皇上看着床上极其痛苦的慧嫔,便挥手道:“快去,快去找!只要治好慧嫔,朕答应他两个要求!”
“是。”
马嵘起身退下去。
皇上看着慧嫔疼得厉害,自己也急,又看到满屋子都是人,更恼怒了,气道:“你们还在这干嘛!都退下!”
众御医如释重负一般,都起身弯身退下,除了皇后,其余妃嫔也离去。
“皇上,您别急,马嵘出去找医士了,就在京城中寻。”
“那也不知道要找多久!”
“皇上,您也累了半天了,先回去歇着,妾身留在此处照顾慧妹妹。”
皇上捏捏眉心,疲惫道:“好罢。”
说罢起身背手离去。
常儿在一旁道:“皇后娘娘,您也先去歇会儿,奴婢会照顾好小主的。”
皇后愁眉道:“行吗?”
“行的,娘娘,您再关心小主,也要注意自己身子啊,否则也会让小主在病中担忧。”
“好罢。”说着,皇后起身,柳儿上前扶着离去。
路上。
“柳玲。”
“娘娘。”皇后怎么叫她柳玲了?以往都是叫柳儿。
“你不觉得慧嫔今日病得古怪吗?”
柳玲一想,道:“不会呀娘娘,如若后宫嫔妃所做之事都是为了争宠,可慧嫔今日也没有要因病而留下皇上的意思。”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我总觉得古怪得很。”
“也许慧嫔娘娘的病真的比较古怪罢了,娘娘您别细想了。”
“好罢。”
等遣开了所有人,如墨到外面一看,连房顶都看了,确定没有人后,才给常儿使了一个颜色。
“娘娘,人都走了。”
说着,常儿拿出丝娟为她擦汗。
慧嫔睁开眼,停止了呻吟,望着帐顶。
回到太医院的赵桢也不敢确定慧嫔是真病还是假病,毕竟人间疑难杂症这么多,也不是样样他都见过。只是他明白了慧嫔为何要专程跑去告诉他自己有孕的事。
宫外告示栏上立马就贴出了招医令。
明柯拨开人群,取下来,马嵘带他进宫。
黄昏时,明柯进宫,被领到慧嫔宫里,皇后在一旁守着。
明柯搭手上腕,摸了脉象。
是喜脉,但慧嫔在信上说了不能透露,他随意想了个理由要搪塞过去。
“娘娘可是有隐疾?”
“嗯。”慧嫔在床上虚弱无力地回答。
“那就难怪了,娘娘这病可是在儿时也如此痛过?”
“对。”她微微点点头。
“娘娘这病,每隔二十年左右就会剧痛一次,待微臣配一副药,方可缓解。”
皇后坐一旁道:“有劳了。”
“娘娘客气了。”
说着起身弯身退出去。
门外,马嵘在那侯着,两人一路无话,明柯跟着他去了太医院。
“你打算给娘娘配些什么药?”马嵘问。
“望子成龙。”明柯笑道。
马嵘明白,也笑了。
喝下药的慧嫔夜间就安然睡去。
常儿去向皇上复了命。
皇上将手上批阅完的一章奏折放到一边,对侍候一旁的吴书来说:“吴书来,去把那医士找来。”
“遮。”
没一会儿,吴书来领着明柯来了。
明柯一撩裙摆,跪地叩头道:“奴才参见皇上。”
“起来吧。”
“是。”明柯起身。
“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朕答应你两个要求。”
“奴才想要进入太医院。”
皇上本玩弄着手中玉佩,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当御医?”
“不,奴才当个吏目便是。”
皇上听此一笑,道:“就这么点志向?”
“皇上的御医现已有十三位,加上正副院使已有十六位,奴才自知实力不如他们,方不敢逾越。”
“好吧,”皇上点点头,道,“还有自知之明。那第二个呢?”
“奴才在外有师傅,师傅医术精深,奴才想要经常出入皇宫以便学习,为日后尽孝皇上。”
“就这两个?”怎么不提些跟金银钱财、权利声名之类有关的要求?
“是,皇上。奴才热于医术,在宫里可向众御医讨教,在外可向师傅学习。皆有裨益。”
“好,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思,朕都满足你。”
“谢皇上!”明柯长揖。
“不过,慧嫔到底得的什么病?”
“那是慧嫔娘娘的隐疾,每二十年左右发一次,许多医书上未曾有记载,只是奴才师傅看了告示上所描之症,疑是师傅曾遇见过的,便在奴才临行前叮嘱了几句,师傅管这病叫做 损心 。”
“损心?”
“是,这病源在心,病痛遍布全身,发病时痛苦至极。”
编得有模有样。
“心疾?”
“心疾是因心中郁闷忧虑等,而损心则是切实的病。这病极难见,所有很多人不知治疗方法。”
“既是这样,慧嫔近期可还会复发?”
“应该不会了。”
“应该?”
“娘娘这病得看天时等,不能单靠药来解决。所谓人的舒心可防万病,娘娘此病同理。”
皇上点点头,道:“你退下吧。”
“是。”明柯打千后退下。
马嵘为他安排了住宿,待第二天一早出宫去。
夜间,慧嫔坐在床上,常儿在一旁服侍。
常儿收去药碗,递给一旁的小侍女。
她问:“娘娘,您跟外面那位联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何必要等到此刻才安排一个正式的传信人?”
“以往都是小打小闹,自然不必大费周折,何况当时时机也不成熟。”
常儿突然想起爹说过那山洞的事:“娘娘,奴婢突然想起,阿玛说前几天有人问过山洞的事?”
“谁?”
“奴婢没问,只让阿玛谁都不能说。”
慧嫔点点头,想了一下,自顾自说道:“宫里的事情一直有些进展,可外面怎么回事?计划是他安排的,最近怎么只我们把消息往外传,他们没有消息往宫里传了呢?”
“也许是外面遇了些阻挠吧。”
“也许吧。现在我们还是得先帮新福晋解除眼前困境。”
“是,娘娘。”
第二日回到重春堂,书祥已经在里面等着。
一大早的,药馆里真是难得的清净。
明柯走进去,发现师傅和帮主正坐在院子里喝茶。
他上前喊到:“师傅、祥爷。”
“柯儿,坐吧。”王山海招手道。
“是。”
“整好明柯也回来了,王伯不妨就给我说说那洞的事吧。”
“既然方才你也说了你们与宫里那位熟识,那为何她未曾跟你提起过?”
“上次坠崖,失了些记忆,慧嫔还不知道这件事,没跟她说,怕扰了她分寸。”
“原来如此。好罢,说来那洞,还真是救过不少人。”
他回忆起那次经历,眼里透露出些许不可思议。
“那天,也是冬日,乌云密布,狂风大噪。当时还不知那有个洞,我到那附近去找草药,忽听得附近有呻吟声,登时就吓了一跳,环忘四周却荒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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