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以极度暧昧的姿势躺在床上,一上一下。
“生活?生活是什么?”关新抬头望着床头,以前总觉得自己还算懂,但当自己真正遇见这个问题时,她却茫然无知。
“生活就是现在。”
看着江煜的眼睛,深含宇宙,温若春水,怡如雨梨,她情不自禁覆手上去,低头在他唇上蜻蜓点水。
江煜伸手撩过被子将两人裹进被窝。
……
温存过后,柳暗花明。
“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每天下班接你一起回家的时候,还有你帮我想法子的时候。”
窗外星光闪烁,上京入眠。
就算隔世百年,思念不变。
王长天正式就任第一厅厅员职位,几个处员和几个厅员简单地为他举行了就任仪式,李士名自然是没来的。
“江处员。”
江煜正往自己办公室走,后面有人叫他,回头,王长天正向自己走来。
“王厅员。”
“江处员,往后还要你多多关照啊。”
“互相关照。”
“今晚有空没,江处员能否赏脸同我去满香饭店吃个饭?”
“今晚还有事,下次吧。”
“哦……想必处员是急于回家陪妻子。”
江煜一笑,“王厅员也跟着他们八卦了。”
“那行,改日吧,我将大家伙一同宴请。”
“好。”江煜点头。
王长天朝他微颔之后转身离去。
江煜回到办公室,看见阳光普照76号,审讯室里的血腥味却愈加猖狂。
他抬头,望着前方书架顶层,脑中活动精彩纷繁。
中午,关新送餐来,江煜拿过坐到椅子上,边打开盖子取餐边对她说,“明天搬到我家来。”
“你家在哪?”这个真不知道。
“极司菲尔路55号。”
这边几乎不都是别墅么?“难怪这么想搬,原来是瞧不起我的小阁楼。”
“那你别进来了。”
“别总拿这个威胁我。”
“你都是我的人了不该住我家?”江煜忽皱起眉,“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你脾气怎么这么大,吃手雷了?”关新眉头一蹙。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
江煜嚯地站起来。
这这这……这是怎么了?昨晚还那样温柔,今天怎么就这样暴怒?
关新一头雾水,江煜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能这样无理取闹!
关新火气一下冒上脑门。
“你在说什么啊!你这样说是把昨晚当什么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跟我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要住在我家的是你,现在这样无理取闹的也是你,“江煜,你是不是烦我了!”
两人皆是气得面潮耳赤,胸膛起伏难平,大眼瞪小眼。
关新简直不相信江煜会为这么点事和她大吵,可他的愤怒不像是假的。
无助翻涌如潮朝她猛灌。
“你要是烦我了你现在就跟我说清楚,我走!我走!”说着说着,她的眼圈就红起来,声音也开始颤抖。
她怀着报国赤诚背井离乡来到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上京,没有血缘的依靠,没有朋友,甚至连可以一起逛街的人都没有。
虽多次怀念过去无忧无虑只有欢声笑语的日子,可她知道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就算爬,也要爬到终点。
在特工学校半年的训练,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一只丛林之虎,虽不够猛,但也算能独来独往应付一切,不需要温暖温柔的港湾。
可是江煜出来了,江煜来到自己身边,她对他有种特殊的感觉,那样熟悉,可她不愿将这种情感带进上京。
是江煜让她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她在尝试,她做到了,这些日子在等消息时也做好了一个女朋友的本分,可江煜在这个时候居然这样。
都怪自己的行为太过可笑,都怪自己轻信别人,怪自己要对刚认识不久的人卸下坚硬的甲胄。
可是自己的身体已经给了他,已经付出了,这要让她怎么办?
江煜的眼眶也晕红开,拳头在桌边捏出水来,“我知道陪你的时间太少,我知道现在让你跟我走你很焦虑,可是我只是想让你一直跟着我!”
门口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吴大宝一见情况不妙,赶紧跑去副主任办公室找到李士名,一路上跟他讲他听到的情况。
李士名眉头渐渐拧起来,可内心却发出丝丝笑意。
“不,不,你在骗我,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可是为什么?”这场吵架毫无意义,难道只是因为江煜想摆脱自己么?
关新渐渐蹲下来抱着头,暗红色长裙堆成一朵挼萎的花团。
“我们到底是谁在利用谁?”江煜失神受伤的声音钻进她耳里,关新抬起泪眼朦胧看他一眼,又埋下头去,悲痛之中夹杂一丝愧疚。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那样的,可后来我没有了,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泪滴落在裙上,染成深深的暗红水斑,像被风吹涸的血。
“不,”江煜摇摇头,看着她,“我不过是你的棋子……”
祝惠生走在前面为李士名刨开人群,又用钥匙打开房门。
后面两句对话,众人听得模棱两可,因为声音突然比开始小了不少。
李士名走进办公室,祝惠生留在外面把门关上,遣散旁观者,阻绝所有八卦的视线。
李士名走过来像叔叔一样疼惜地抱起关新的肩,对江煜微责道,“江煜,你怎么能这样对小新?这些日子她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怎么能因为这么小点事就和她发火?”
江煜不回话,心痛到滴血,背过头去。
李士名充当和事老。
“一定是因为你们两人平时相处太少,这样,我就替你作个决定,从此就让小新在机要处呆着,做你的秘书,把钱呈民调到总务处去。”
“我不要!”关新流着哗啦啦不止的泪大声反驳。
“小新,听话,我先让惠生带你出去走走,我来和江煜谈谈。”
关新不听,就瞪瞪看着江煜决绝的背影。
“听话,小新。”
李士名又对门口喊道,“惠生!过来带小新出去散散步!”
祝惠生开门进来,接走梨花带雨的她。
李士名朝江煜走两步,温言温语道,“江处员,你们还年轻,路还长,别总因为这些小事伤感情,小新是女孩儿,你就迁就她一下也不吃亏。”
“李主任,如果一个人不是真心爱你,只是因为你的名利财富呢?”
江煜压抑着深深的愤怒与失望。
“你肯定是误会小新了,这些日子她怎么对你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小新也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很体贴。
每天中午给你送餐这就不说了,单说你生病还来上班,小新也是忙前忙后照顾你,据说那几天简单事物,她也替你处理得很好,你说你去哪找这么好个姑娘?”
“可是我受不了背叛。”江煜仰起脑袋,闭眼,深深吸一口气,还呼吸都带着轻颤。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妨等惠生回来,看看小新那边怎么说。”
“我不信她会说真话。”
“小新哭成那样,这不是假的啊,说句不中听的,江处员一开始你也说了,谁跟你在一起都很危险,小新那么好个女孩,不至于为一时享福就让自己陷入危险啊。”
言下之意,就是她完全可以找个更好更安全的。
“李主任,你不用再为她说话了,这次算我自己傻,轻信女人。”
“诶不,江处员,你千万不能这样想,你现在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已经丧失基本判断力,如果跟着江处员这样的女人都是贪图权贵的,那天下岂不是都没好女人了?
你看看古代帝王家,那么多好妃子,可都是有记载的,江处员要相信小新。
江处员就先冷静冷静,等惠生回来,我们再看看情况。”
江煜没有说话,背影依然在仰望头顶。
李士名退出办公室,轻轻关上门。
江煜走到窗口,看着耳发湿漉漉的关新被祝惠生带出76号。
希望我们还能有一丝默契存留。
洗过脸的关新感觉眼睛还是肿肿的,跟着祝惠生一路走,他没问她什么,她也没说什么。
前面路过一对笑颜晏宴的情侣,关新看着他们,红肿的眼睛不知不觉又掉下泪来。
“关小姐,不如我们去前面咖啡厅坐坐吧。”
她没有说话,只一直伤感地看着那对情侣,向她走来,又与她擦肩而过。
祝惠生拍拍她的肩,她才回神,继续往前走。
两人坐在咖啡厅二楼靠窗位置,祝惠生对服务员说要一杯果汁一杯美式。关心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车,此时应是午餐时间,对面餐馆生意特别火热,人人都开心地笑着聊着。
“关小姐,我们都知道你很爱江处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祝惠生问。
“我不知道。”
关新僵硬地摇摇头,整个人都失去往日灵动。
“是不是因为关小姐有什么地方拂逆了江处员?”
关新回想起今天吵架的细节,才缓缓开口,“他让我住到他家去,我不愿。”
“为什么呢?”
“他一定是瞧不起我的小窝,我只是孤儿院出来的,无权无势。”
听她这么一说,祝惠生才明白过来,这是个美丽又自卑的姑娘。“不,你想错了,江处员是因为爱你,才让你住进他家里。”
她回过头来,“我们还没有结婚,那么多天都在我那住下了,为什么现在要说搬走?”
“因为你的抗拒,江处员会认为你是在欲擒故纵,所以才会误会你。”
“他就是嫌弃我了,嫌弃我是孤儿院的,嫌弃我没有别家小姐的优雅。”
“你换位想想,如果你是江处员,江处员是你,你会不会让他早日住进自己家?”
关新一想,好像是的。
“在龙朔,未来女主是要入住男主家的,这很正常,没有所谓的轻视一说。”
“真的?”
祝惠生诚恳地点点头。
第一次,她觉得这个梳着背头的汉奸有点可爱,至少劝人是有一点能耐的。
服务员端来咖啡和果汁,又退下,祝惠生绅士地将果汁推给她。
关新刚有点退步,又据理力争来,“可是他已经这样想我了,说我贪图权富,那我就别再碍他眼了。”
“不能这样想,在这个世上,遇见一个真正爱自己,你又爱他的人,多不容易。”祝惠生语气悠长,似是有所经历。
“但是我已经没有勇气再见他。”
“不如就按李主任的安排,做他的秘书,让他重新认识你。”
“可是……”
关新还在迟疑犹豫。
“没有可是,明天就去76号,成为他的秘书,让他重新认识你,再次爱上你,让他离不开你。”
祝惠生语气愈发坚定,又透着急切,就像是在劝告自己。
“可以吗?”
“可以的!”
“谢谢你,祝秘书。”关新眼露感激之情。
“没关系,我很高心能和关小姐成为同事。”
关新终于扯出一个笑容,“日后还望祝秘书多多关照。”
祝惠生也微微笑道,“期待关小姐归来。”
李士名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通总务处叶耀祖的,开门见山说,“你把钱呈民调到你那去。”
对方问,“那江处员的秘书?”
“明天关新就会来上班。”
叶耀祖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哦哦,好好,行行,主任。”
刚说完,那边就已经挂断电话,叶耀祖刚想起还有什么要问,就听到挂机声。
钱呈民不只是江煜秘书,也机要处副主任,如果关新顶替他的位置,那岂不是以后机要处都姓江了?
哎哟,这个……
李士名端起茶盏,抿一口,“凉的?”
没想到架子端得最庄严的江煜居然会为关新失控成这样。
李士名啧啧地摇摇头,放下茶杯,等凯旋的祝惠生回来换茶。
关新拖着黄昏里的影子回到家中,楼下没有江煜的车,家里也没有江煜的衣服鞋子,没有他开门、关门、淋浴的声音,没有他叫她的声音。
关新走进浴室,脱下衣服,打开喷头,闭眼扬起脸,任水淋。
江煜开车回到极司菲尔路55号久别的别墅,穿过一楼空荡的大厅,没有关新跑出来的声音,没有她迎接的笑脸,也没有她的味道,来到二楼,他失去换衣脱鞋淋浴的心思,一头栽到床上,闭着眼,逼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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