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身的意识空间退将出来,思远发现自己还是得面对现实的问题――接手北斗门!这既是思远答应师兄破天的条件,也是对于师傅虚空的一个交待。言而有信,乃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立身之德。
走出门外,思远发现一干师兄弟已经集结一堂,等着思远。北斗门中间有些密法,能够玄之又玄的感应到别人的气机。这些门徒正是通过这种感应之法知道了虚空已经出了状况,不过恪于门规,不能亲自入虚空的房间探查罢了。
看着一干人疑惑的眼神,思远道:“师傅他遭受了别人的暗算,需要悉心静养。北斗一门,从今天起,由我做主!”思远没有说出虚空是被魔门所伤,毕竟对于绝大多数北斗门人而言,魔门的四大长老是不可匹敌的存在。与其让师门众人遭受伤害,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解决了事。
一个异常尖锐的声音响起:“凭什么北斗门让你做主?你是哪棵葱?”众人这才转过头去,发现一个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的老人,身穿喇嘛服饰,可是头上扎了一个道鬏,正站在门口指着思远叫骂。
“师叔……师叔祖……”不断有声音响起,也让思远明白了眼前这人的身份。站在思远身边的空闻低声说道,“此人乃是师傅唯一的师弟,不过和师傅的关系一向冷淡,不知道今天怎么来了。师弟你最好小心应付。”
夺位?思远的脑中立刻闪出了这个想法。冷冷一笑,思远争锋相对,道:“什么东西这么聒噪,莫非是大马猴?”这道人奇形怪状的样子,配合上尖嘴猴腮的脸容和微微弯曲的胸膛,还真是活脱脱一直马猴的样子。
这道人本名秋沐白,后来入了北斗门,改道号“虚宇”,正是虚空唯一的师弟。他平生有几大恨事,其中之一就是人喊他“大马猴”。不过随着他功力日见精湛,威名也是愈发强盛,敢这样喊他的人已经没有了。今天听得自己的弟子辈这样喊自己,哪能不暴跳如雷?
“好小子,居然这样嚣张。你下场来,道长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领这样张狂!”虚宇也是精巧之人,否则不会在这关头恰好回来。他见思远的浑身上面没有什么凌厉的气机,还以为是传闻夸大,动了武力教训思远的念头。
虚宇是这样的抓狂,可是不代表和他同伙的人也是这样没脑子。只听闻众人之间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刘师弟,眼前这位可是我们的师叔,虚宇道长,你可不能失礼。不管怎么说,你总得让我们看看师傅他老人家出了什么事情,否则当凭你一人之词,就想当上这北斗门掌门之位,也是有些说不过去。”这一番话听来中正平和,也是持平之言,没有偏袒任何一方的意思。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思远朝着这个声音看去,也是自己的师兄弟之一,平时看上去一脸老实的空法师兄。思远身子一侧,已经让开了身后的房门。
空法带着众人进入了虚空的房间。思远嘴上还是挂着一丝古怪的微笑。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声从房间传出,正是和思远关系不错的空闻发出!
思远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急步走进去,眼前的惨状触目惊心!只见虚空的房间中到处是鲜红的血迹,阵阵血腥之味从房间的四处传递而出,让人忍不住心中张皇,恶心呕吐!空闻正斜卧在虚空的床前,胸膛前面已经破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鲜血正亡命的往外冒。那口子极为巨大,连五脏都能隐隐看见!
思远走上前去,发现空闻已经是气若游丝,只余一丝生机。伸手制住了他的穴道,止住了血。像这样眼中的伤势,针灸之术也是束手无策,只能进行大的手术才能修补他损失的血肉。也幸好是思远,才有这样的手段,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止住血。
思远的眼睛微微发红,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空法眼中挤出了几滴眼泪,哽咽道:“我们刚刚进入这房间,就发现满屋的鲜血。床上一个人形的物体轻轻抖动,从外形上看是虚空师傅。空闻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没有想到,床上之人忽然暴起,电光火石之间伤了空闻师兄……”
思远的脑中有些乱,着急的问道:“伤害空闻的那人呢?”
空法摇摇头,道:“那人速度太快,我们却是没有看清楚,他已经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秋沐白的声音回荡在惨烈的房间之内:“你还假惺惺问凶手干什么?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你伙同凶手伤害了虚空师兄,你确是来不及收拾现场,凶手也是来不及走掉。无奈之下,你只能让凶手隐藏在屋内,然后说什么‘师傅他遭受了别人的暗算,需要悉心静养。北斗一门,从今天起,由我做主’!没有想到,空法师侄坚持要进入房间一观,凶手无奈之下只得重创了空闻师侄,然后逃之夭夭!”
仿佛是为了验证秋沐白的话语,角落中忽然有人发话道:“刘思远……你……你……居然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你为什么攻击师傅他老人家?”思远抬眼看去,原来是空是师兄,他的手臂不自然的摆放在身体的一侧,显然是已经断掉了。身上到处是血渍,像是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搏斗一般。
这时,北斗门众人看着思远的眼光已经不那么友好了,有几人甚至露出了仇视的眼光。秋沐白、空法等人露出了极为隐蔽的微笑。
就连思远自己,都已经有些糊涂了……莫非自己真的狼性大发,伙同外人打伤了自己的师傅?使劲的摇摇头,甩出了这个无稽的想法,思远缓缓道:“这个问题,其实非常容易解决的。空是我问题你,这房间中的血迹可有虚空师傅的?”
空是正准备说“是”,不过接触到思远如刀锋一样的眼神,又有些犹豫,竟然是没有说出来,愣在那里。
秋沐白还是那样义愤填膺的样子,大声道:“空是师侄,你不用怕他,直接说出真相就是!反正对于这种欺师灭祖的叛徒,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惜!”话是大义凛然的话,不过由他那滑稽的样子说出了,反倒少了几许的严肃,反而多了三分的搞笑,犹如相声演员一般的逗笑。
空是得到秋沐白的鼓励,道:“我正在外面练功,忽然听见这屋子内发出了打斗的声音。好奇之下,我推门进来,发现刘思远正在和一个黑衣人合伙攻击师傅他老人家!大惊之下,我上前助阵却是被他们三拳两脚打败。师傅当时流了好多血,我没有用……不能帮助师傅他老人家……”
止住了秋沐白准备说话的意图,思远缓缓道:“按照你所说,这地上遗留了师傅他老人家的血渍了?这个非常的简单,检验一下地上血渍的DNA就知道是不是有师傅他老人家的鲜血了。反正师傅他平时都在这房间内活动,头发什么的肯定会留下的。”
好久没有说话的空法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为了防止有人弄鬼,其它人都出去,推选几人来找寻师傅遗留的头发等物事吧!”
“推选几人?我看还是等专门的刑侦人员来干这件事情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单单师门内部的事情,按照空是所说,这可是出了命案的!”止住了空法的想法,思远说道。
“请刑侦人员?我看你是疯了!”秋沐白尖刻的声音响起:“这本来就是我们师门内部的事情,要是被道上的人知道,会怎样看待我们北斗门?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看空法师侄处事公正果断,就由他来收集这头发杂物吧!”
北斗门中虽然有不少人都觉得不对,不过秋沐白这话却是没有多少的不对之处,尤其是人群中还有人大声的支持秋沐白,大家也都同意了。
思远被几人看守在一边,空法、空是、空非等三人在房间中找寻虚空的遗留之物。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空法三人终于出来,带来的却是不好的消息:“刘师弟,你还真实老谋深算啊,地上干干净净,我们找遍了所有的角落,没有发现一丝师傅留下来的痕迹。你是早就已经处理过现场了吧,所以才有恃无恐的提出对证的办法!”
结果是这样?思远的脑中有些短路。对了,其实这个陷阱中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漏洞――按照空是所言,思远乃是匆忙间打伤了虚空,然后出门做戏;可是按照空法的说法,思远可是施施然布置完现场才出门解释的。这其间的时间差却是不大不小的漏洞!
灵光一闪间,思远道:“如你们所说,如果空是的话是真的,那么我应该是匆忙对付完了师傅,连帮凶都没有时间走掉,然后出门给众师兄解释;而按照空法所言,我是早就收拾好了现场,然后才出门解释的。两人的话只能有一个是真的,如果时间充裕,那个暴起伤人的凶手应该早就走掉了才是;如果时间不充裕,那么应该没有时间收拾现场才是!”
秋沐白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思远的思维还是这样的缜密,能够抓住这样微小的一个漏洞,不过他的最终目的却不是致思远于死地,而是为了北斗门的掌门一职!看了看有些动摇的众人,秋沐白道:“不管怎样,你确是伤害师兄的唯一嫌疑人!这掌门的位置你是不能再接任了。众位师侄,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们北斗门遭逢大难,乘早选出新掌门才是正途!”
空法点点头,道:“虚宇师叔的话言之有理,我们的确应该先选出掌门,然后在他的带领下找出凶手,为师傅、空闻师弟报仇!我看我们北斗一门中,也没有比虚宇师叔更加德高望重的人选,所以我推选师叔为下一代掌门!”
人群中立刻有数人赞同这个提议,空是也是好不例外。
正当这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空性终于发话了:“姑且不论是不是刘师弟伤害了师傅,现在我们放着师傅的事情不追究,反而讨论什么掌门的人选,岂不是让人齿冷!”空性当然相信不是思远,因为所有和思远战斗过的师兄弟都明白,在思远的实力面前,这些所谓的阴谋诡计根本用不着施展――在蚂蚁的面前,大象用得着施展什么计谋么?可笑秋沐白、空是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还为自己的计谋沾沾自喜。
空性的话引起了北斗门徒的巨大争论,一时之间,整个大厅之中熙熙攘攘,哪像是武林门派,反而更像是菜市场一般。
很快的,众人分成了两派,居然有五成的人赞成现在选出新的掌门,而且掌门的人选无一例外是“虚宇”。还有五成的人站在空性一边,坚决不同意在此时选出新的掌门。有意思的是,同思远有过接触的,没有一个人站在秋沐白一般。
此时的思远,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来,像是一个看客般,看着师门中众人的表演。
有些洋洋得意的,秋沐白大声道:“既然众位师侄对于我这样信任有加,那么本人不吝浅薄,一定竭心尽力,把北斗门带向一个新的辉煌!”竟然是丝毫不在意还有五成的北斗门人对于他这个掌门不理不睬,就那么自顾自的进行起讲演来,“刘思远这凶徒罪大恶极,居然伤害自己的授业恩师,实在是罪大恶极、禽兽不如!我以北斗门掌门的身份宣布,逐出刘思远,永不再收录门下!”
时代的进步让武林中的许多规矩发生了巨大的变迁。可是对于华夏民族而言,“尊师重道”乃是传沿了数千年的传统,武林中对于这点也相当的看重。要是思远真的因为这个原因被北斗门逐出门外,在武林众人面前可是永远也抬不起头来!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虽然是夸大之言,可是华夏民族对于这“名正言顺”还是异常看重的,否则也不会有什么战争檄文之类的东西大行其道。
思远嘴角的微笑不知什么时候又已经升起,不过那微笑中却是没有了玩味,而是多了几分的狰狞!既然人家的表演已经快要落幕,作为主角的思远,怎么也得给人家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不是!
“出来!”随着思远的一声断喝,一个浑身裹在黑色袍子之内的人影应声而出,从大厅的顶端上演了一出自由落体的运动之后,重重的砸在地上!他的整个身形都裹在衣物之中,连脑袋上也是裹得严严实实。不过那脑袋上面的东西,像极了反穿的内裤,莫非,超人都是有瞎穿内裤的传统?
人群中数声惊讶之声传出,众人七嘴八舌之下,思远也是听了一个明白,眼前此人正是刚才暴起伤人的那一位,也是被众人认为是思远帮凶的那一位。
“你是什么人?胆子倒也不小,居然敢在我北斗门内伤人?”思远的声音低沉,仿似没有了任何的感情,回荡在虚空之中,让在场的众人感觉心头升起一阵寒意。满屋的人类,竟然不能让自己有丝毫安全的感觉!
那人还没有说话,秋沐白却是先行说话了:“胆子不小,居然伤人之后还不离去!你还我师兄命来!”竟然是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记手刀,朝着黑衣人的喉头击去!
黑衣人对于秋沐白这致命的一击却是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流露出嘲讽的神情。果然,在秋沐白的手离黑衣人的喉头还有三寸的时候,一只手仿佛超越了空间的束缚凭空出现,架住了这必杀的一击,正是思远!秋沐白的攻击不可谓不快,在他话语说出之前,他的手刀已经发出,颇有偷袭的意思。可就是这样的偷袭也是无功而返!
“秋沐白你何必这样的着急,我刘思远的清白可是全在他身上呢……”思远轻描淡写的接下了秋沐白的手刀,淡淡说道。
这时候空法、空是等人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些微的惶恐之色。
思远左手伸出,“哗啦”一声,黑衣人头上反穿的内裤状衣物已经被扯了下来。只见这黑衣人面如白纸,不见一点血色;眉毛浓厚,可惜其中而短;配上凶光四射的三角眼,整整一个凶人的形象!
对于此人,思远可是没有一丝一毫轻视的意思!虽然在进入北斗门这段时间里,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使得思远的心怀激荡,可是能够收紧自己的气机,让思远感觉不到的,无疑也是高手一流。更加重要的是,此人在这关键的时刻出现在北斗门内,多半和虚空被袭之事有莫大的关联!
就在思远观看黑衣人面貌、思考相关事情的时候,秋沐白眼中凶光一闪,一把蓝湾湾的匕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手中。秋沐白发动全身的功力,朝着思远的胸口,狠狠的扎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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