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璇近来几日情绪都十分低落,以为会并无太大感觉的她,没想到竟会这般不适应突然没了周湛的日子,一晃数日,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不停走神。而在苏青璇想着周湛的时候,周湛也在想着她。
“本王此行定要速速平定边患,早日班师,省得夜长梦多,让青璇白白担忧!”周湛骑在一匹高头宝驹上,眼中似望着身边有条不紊地行军的军队,却并未聚焦地微微发怔,心中暗自忖度道。
已是距大军开拔之日数日了,虽行军总免不了饱受风餐露宿之苦。周湛戎马多年,这点苦在他眼中倒是完全不在话下。而让他有些不惯的,却是这一次与苏青璇的别离,尤其是她眼中那抹化不开的不舍,直接变成不时萦绕在他心间的一缕轻愁。
“报!”有士兵远远地朝着这边高高唱到,一边急奔过来。
这些随行的将士,多是追随他多年的,素来训练有素,十分懂规矩,极少这样冒冒失失、咋咋呼呼。于是,周湛不由心中一紧,敛回心神,沉声问道:“何事?”
那士兵急急道:“王爷,前方似乎是泥石流滑坡,一人合抱的大树也倒了不少,去路是完全堵住了!前边千夫长已是命人爬到巨树上看过了,目极之处亦是一片狼藉。千夫长认为清除障碍力有不逮,特命属下前来请王爷定夺。”
不怪小兵大呼小叫,实是周湛是奉命领军开赴边关的,逾期未至便可被有心之人视为抗旨不遵,这个罪名,可是够得上掉脑袋的,而这有心人的队伍里,太师以及龙椅上那一位都是有一席之地的。
闻言,周湛一脸肃然,抿唇沉思。
“既是千夫长已经派人探明清理障碍不可取,为今便只有改去他道一法。然此处高山密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先派人找找,这附近可有乡民居住。若有,便将其带过来当向导。”
小兵领了指示离开后,周湛又想起什么似的,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原地休整。”
跟周湛的赫赫战功一样为人称道的,还有他对麾下将士的体恤关爱。他很清楚,这些都是他的羽毛、也是大周朝的羽毛,大周飞得高不高,飞得稳不稳,全看这些羽毛。是以,他常常礼贤下士。
约莫一个时辰后,几名小兵领着一名黝黑的老汉来到周湛跟前。
其中一名小兵禀报道:“禀王爷,这老汉是我等在泥石流滑坡地附近遇着的。说是住在一里外,知道今日这边滑坡,便过来捡些便宜柴火。”
那老汉听得小兵称呼眼前那锦衣华服的人为王爷,登时吓得倒头就拜,哆哆嗦嗦地道:“小民……草民见过王爷!草民只是、只是捡些柴木,实是、实是无意冲撞王爷和各位……各位长官的!”老汉曲起手肘,往额上一擦,又道:“望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草民!”
周湛循声望去,细细打量起那老者。
只见他约莫五十上下,头发花白身材黑瘦,有些驼背,身上的粗布短衣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补丁,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竹篓,竹篓里有不少木柴和一把斧头。看着是一位极为不起眼的普通山民。
“老人家快请起!”周湛和颜悦色地开口,立即便有小兵上前去将那老汉搀起来。
待老汉站好后,周湛又说:“老人家莫怕,本王是周湛。说起来,其实是我们惊吓了您,实在抱歉!此番我等奉命开赴边关,不巧被泥石流堵路,还望老人家指点我们如何改道可少延误些时辰。”
那老汉听说是大名鼎鼎的大周守护神周湛王爷,又见他虽是面冷如覆寒霜,说话却十分平易近人,面色恐慌减了几分,浑浊的双眼激动得泛起了泪花:“是您啊!多亏了您屡次守住了边关,才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这样安生的日子可过!”
说着,那老汉竟伸出手向他走来,身边有将士十分警觉,想要阻挡,周湛却用眼神阻止了那名将士。老汉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连声说:“王爷这是找对人了,老汉我在这山里住了一辈子了,最熟不过!只是老婆子如今卧病在家中,王爷可否容老汉回家安排了老婆子的饭食,顺嘴跟她交代一声,也省得她担心。”
说道此处,老汉似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又说道:“最近泥石流,老汉在哪滑坡处拾得不少野物,兔子、雉鸡、花鹿,野猪也是有的。王爷若不嫌弃,便请随草民一道家去吃个便饭吧!”
周湛脸上表情不见变化,开口却依然温和:“此番带路恐占用老人家的时辰不短,老人家理当家去知会一声,本王却是不必叨扰了。”
那老汉看他好说话,并不死心,仍是热情地拽着周湛的袖子相邀:“王爷行军辛苦,路上定没吃上好的,再说,王爷此番去平边患也是为了我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今日既是遇见了,便叫老汉尽尽心意吧!”
看王爷似乎仍是不为所动,老汉有些急了,便又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素闻王爷最是体恤关爱百姓,老汉的老婆子若是有幸见王爷这样的贵人一面,想那沉疴旧病都要好一半的!”
周湛看那老汉苦苦相邀,十分诚心,不愿寒了他的心,也怕再纠缠下去耽误时辰,便轻轻点头,以示应允。
那老汉得了他的应允,喜不自胜,又环顾周湛身边对的几位将领,出声邀请道:“几位长官也同去吧!老汉虽是家贫,但这次捡的野物却是管够的!”
哪怕老汉不邀请他们,这几位将领担心着周湛的安危,也是不会让他一人独去的,是以,老汉一相邀,他们便都毫无意义的同意了。
老汉十分娴熟地领着周湛他们在林间穿梭。走着走着,老汉忽然说要小解,让众人在原地稍候,他独自一人走往一棵参天大树下,一眨眼,人却不见了。
“咦?那老汉呢?”李虎率先发现了异常,惊呼道。
“大意了!”周湛意识到不妙,心中暗道一句,眼中寒光闪过,吩咐道:“中计了!速速原路撤回与大军汇合!”说完,率先转身往回走。
却在此时,林子中响起一阵“桀桀桀”的怪笑,随后又是一句:“周湛,来到此处,你是插翅也难飞!乖乖把人头留下来吧!”
话音未落,许多巨大的滚石便轰隆隆地朝他们砸了过来。
周湛面不改色,薄唇一抿,飞速地环顾四周后,当机立断道:“全部到树上去!”
虽是短短几个字,但跟随而来的将领全是久经沙场的聪明人,当即就会意,纷纷就近选了高大的树木爬了上去。除了两个原本是打算带过来帮忙做饭的小兵,身手不够敏捷被巨石砸死,其余人都飞快地蹿到了两人合抱、十数丈高的巨树。除非对方的巨石够多,否则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到达了树顶,众人才惊觉,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竟然是葫芦口,一边无路可走,一边是如雨一般密集的巨石,虽一时性命无忧,却也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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