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世空的心愿

44.世空的心愿

白泽从巫夜的叙述中得知：传颂者在改造行星盖娅的时候，秘密地留下一个传送门。传送门的传送距离有限，只有炎月降临时才能使用。每当炎月降临盖娅时，传颂者就利用这个后门为隐修会增援。新培养出的幼年传火者，会带着新情报计划传加入隐修会。数万年来，这种增援一直都是单向的。然而数十年前，炎月再度降临，隐修会却迟迟没有等到增援。

更奇怪的是：这次炎月降临的方式，也与从前截然不同。在此之前，炎月一直是绕着盖娅不远不近、不快不慢地转一圈，同时引发末日浩劫，完成文明清洗后立即离开。如此“友善”地近距离地停在盖娅边上，简直匪夷所思。

当时隐修会中的传火者，就只剩下巫夜和世空了。观望了一段时间后，二人决定派一支精锐小队，通过传送门潜回炎月。一来可以重建情报联系，请求增援；二来，则是恳求传颂者挽回世空的生命。这次行动凶险万分，所以被称为九渊行动。九渊小队的所有成员，都由世空和巫夜从小培养起来的传火者后代。领队更是空夜二人的亲生儿子，即二代传火者——北斗。

当初的传火者精英被分为两拨，一拨到了盖娅，另一拨即是留在月世界的「守望者」。通过那张白泽母亲与北斗的合影照，世空推断出:九渊小队应该是和守望者成功接头了，并顺利到达了壳世界的传颂者封地。

九渊小队进入月世界后，巫夜便日夜祈祷。然而她最先等到的并不是英雄凯旋，而是末日浩劫。意外的是，这次文明清洗刚刚启动不久，便戛然而止了。

九渊行动期间，月世界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与墨白二人降临盖娅又有什么联系？这一切的一切，使九渊小队的失踪，变得愈加扑朔迷离了。

●时间：星历7025年，11月5日，10:55AM

●地点：中山风景区，山林秘园

“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一条绝对不行。”尼墨神色坚决地看着世空。

“又不是让你立刻兑现——咳咳。”世空缓了缓气，语重心长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更何况你们有的是时间。”

尼墨依旧决然：“不行就是不行！我这辈子只可能愛一个人——那就是白泽。”

“唉……”世空叹了口气，便陷入了沉思。

“……”尼墨也没说话，气氛微妙地尴尬起来。

良久，世空再次开口：“你觉得我和巫夜相愛多久了？”

“不知道。”尼墨根本不想聊这个话题。

“猜猜看呢。”

“两万年。”

“噗，年轻真好。”世空摇摇头。

“那是多久？”尼墨又忍不住好奇了。

“大概也就四五百年吧。”

“怎么可能，你们都认识几万年了。”

“我和她又不是同一批到达盖娅的，她比我大好几千岁呢。猜猜看，我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不猜。”直觉告诉尼墨，『世空又想套路他了。』

可惜在世空面前，尼墨还是太嫩了。他可以不说、不看，却没法不听、不想。

“在我之前，她有过很多优秀的伴侣。她的前任，也是在临死前托孤于我——就现在天这样。”世空的目光穿过林叶投向远处的天空，“最初到达盖娅的「初代传火者」，仅有617人。此后三万多年，又陆陆续续来了1243人——如今，却只剩下我和她了。”世空眼神没落地低下头，下颌刚好触碰到脖子上的围巾。这条围巾，是巫夜为他织的。

“……”尼墨心中思绪万千。

世空轻轻摩挲着那条样式难看的旧围巾，嘴角不经意间微微扬起。他再次抬头起来看着尼墨，道：“我并不求你像愛白泽那样愛她，只是希望在她脆弱无助时，有个人能抱抱她。她是个好女人，善良、耿直，坚强、勇敢，为愛付出时，总是全心全意；她也是个笨女人，既不会撒娇，也不懂圆滑，吃了亏便自己忍着。自我病残以来，她便日日惶恐不安。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用自己的血，为我续着这最后一口气——不知不觉已经44年了。我好歹也是个爷们儿，看着心愛的女人，因为自己作践身体。心里什么滋味，你也能想得到吧——咳咳咳……”

世空剧烈地咳嗽，口中咳出的鲜血，将口唇与围巾连在一起，血沫落在洁白的软毛毯上，绽放出一朵朵鲜红的小花——他真的已经时日无多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向尼墨露出微笑，故作轻松道：“我都这样了——咳咳咳……你就不能给我点宽慰……让我走得安心一点吗？”

“世空，你不会死的，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巫夜需要的是你——是你！只有你……”尼墨越说越激动，压抑许久的泪腺，终于崩了……

●时间：星历7025年，11月5日，

●地点：中山风景区，山林秘径

“世空的身体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白泽问巫夜。

巫夜停下寻找，直直地望着长阶，道：“第三次世界大战前，有两个世界强国指控一个资源国秘密制造核武器。世空带队秘密调查那处建造中的核设施，发现其只是一处民用核电研究站。不料，有一群不明身份的特工，先他们一步潜入了设施，还埋了定时炸弹。那核电研究所附近散布着很多村落，加起来有好几万人。世空当即下令拆除炸弹。那些队员都是世空最信任的战友，拆弹效率很极高。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两颗隐藏炸弹，被特工遥控引爆了……”巫夜捂着嘴，眼泪再次流出来。“世空他……为了救出战友……一次又一次……回到核泄漏区域……”她竭力控制着情绪，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心中的悲痛。

白泽扶着巫夜找了块石凳坐了下来，用手轻轻地拍抚和巫夜的后背。

“他因过量辐射，体内脏器不断衰竭，癌细胞却长个不停……普通人若是这样，早就被那无穷无尽的剧烈疼痛折磨疯掉了……他却一直在忍受、坚持、苟延残喘……他总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和别人说‘没事，死不了，没那么疼’……但我比谁都清楚——他每天夜里疼得汗如雨下……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