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慈善晚会，在经过了一小时预热后，总算进入了最重要的拍卖捐款环节。
或许是为了避免被扣上“为富不仁”这顶帽子，大多数商人都对慈善拍卖尤为热衷。
一方面可以淘些自己喜欢的小物件，或者光明正大的一掷千金博美一笑；另一方面还能留下个善心的好名声，何乐不为？
沐舒不是商人，也并不是多么有钱，所以根本没想过参与这个环节，她只要端坐在座位上做个看客，适时鼓掌就好。
可一旁的余曼安，却对这个环节十分热衷。
手里，还拿着本拍品小册子，热热真真翻阅着。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颜色丽艳的册子，牵起浅浅的墨香，不动声色的在空气中氤氲开来，再配上余曼安那张精心描摹过的脸。
沐舒觉得，“美人如画”这样的词，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她的。
“荆临。”余曼安动了动身子，凑到沈荆临肩头：“你看这对钻石耳坠怎么样？”
沈荆临十分配合的垂眸溜了两眼，“很适合你。”
“真的？”余曼安唇角上扬：“我也觉得紫钻很漂亮，可以留着我们婚礼的时候戴。”
“嗯，我一会儿拍下。”
“我自己拍也可以的。”余曼安脸颊微红。
“这种事本来就该男人做。”沈荆临说完，便将视线挪开，游离到了其他地方。
余曼安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自然不会不依不饶，似娇似嗔的笑了笑，便将手里的册子递给了沐舒：“小舒，你看看有喜欢的吗？”
“不用了。”沐舒失笑。
“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我还没送过你礼物呢。”余曼安说：“你挑一件吧，嫂子送给你。”
“谢谢。”沐舒摇了摇头：“不过我对首饰真的没有太大兴趣。”
“好吧。”余曼安似乎有点失落：“那你一会儿如果看到喜欢的，就告诉我。”
“好。”沐舒这次倒是没有继续推辞，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
面子上过得去了，余曼安便端起面前的水杯，小口小口轻抿着，半点没让口红沾染到杯沿上……
许是见沐舒兴致不高，季昀略微侧了侧身子，凑到沐舒耳边，低声问：“晚会人比较多，会不会觉得闷？”
“还好。”沐舒偏头，防止他的嘴唇碰到自己的耳廓。
她动作很小，小到季昀都差点忽略了。只是倏尔拉长的距离，还是让他皱了皱眉：“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如果可以的话。”
沐舒并不想继续看余曼安和沈荆临秀恩爱，就算已经下定决心放下那段感情了，也不代表她是个没有情绪波动的木偶。
季昀率先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西装上的褶皱。待衣服平整如新后，才对沐舒伸出右手：“你拉着我，晚会人多，别丢了。”
“……”沐舒先是一愣，而后不觉笑了出来。她都二十三岁了，哪儿是那么容易走丢的？
不过，季昀的做法的确让她有点莫名的安心。至少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人牵挂着的。
大约所有缺爱的人都会不自觉的渴望温暖，哪怕只是一星半点，也会努力抓住不想松开。更何况，沐舒现在的状态应该算是低谷期了。
自觉伸手扯住季昀的衣袖，沐舒小声说：“走吧。”
“好。”季昀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而后才对余曼安和沈荆临低声招呼：“失陪一下。”
“你们这是要去单独约会？”余曼安打趣。
“约会都是单独的。”季昀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这样应了一声，便带沐舒离开了。
待两人的身影完全淹没在昏暗的灯光中后，余曼安才歪了歪脑袋，笑盈盈的问：“荆临，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万一季昀和你表妹真的在一起了呢？”
“她又不是小孩子，这些事自己有分寸。”
“你还真是放心。”余曼安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表哥不待见她呢。”
“不是有你这个表嫂关心？”
“我不是怕你不好意思说出来嘛？”余曼安嗔怪似的瘪了瘪嘴：“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管就是了。”
“嗯。”沈荆临随口答应着，“抱歉，我出去抽支烟。”
说完，也不管余曼安是什么反应，直接起身，顺着季昀刚才的步子迅速离开。
……
宴会厅后面是一大片苍茫的空地，零零散散的立着些掉光了叶子的洋槐。夜色笼罩下，本就光秃秃的洋槐显得愈发阴沉寂寥了起来。
沐舒轻倚在树干上，歪着脑袋望向天空。黑压压的天际无星无月，只有两只毛羽脱落的寒号鸟栖在枝头，呀呀的叫着。
季昀随手摸出口袋里的烟，状似无意的递了支到沐舒面前：“要吗？”
沐舒先是一愣，而后抬手接过，就着季昀再次递来的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谢谢。”
“客气。”
季昀无所谓的笑了笑，顺手给自己也点了支烟：“还以为你不会呢，难得有世家小姐会抽烟。”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世家小姐。”沐舒缓缓吐出雾白的烟圈，轻笑着说：“我养母才是。”
“你倒是坦然。”季昀轻嗤着说：“很少有人能真正放下这些虚名，大多数人活了一辈子，都是在追求这些没用的名头。”
“你似乎很有感悟。”沐舒转眸瞧向季昀：“名头这东西，有总比没有的好。至少，这个社会就很看重。”
“那你还不好好抓着？”季昀问：“趁着你现在还是世家小姐，怎么不赶紧找个合适的嫁了？女人这辈子，有个好男人依靠才是重点。”
“没有谁能真正靠得住。”沐舒笑的清浅：“时间会过，人会变，就连关系也不是那么牢靠的。就像你说的，我能找个好男人的前提，是我还顶着沈家养女这个名头。”
“换句话说，”沐舒顿了顿，又说：“如果我没有顶着这个名头，你大约也不会让季纱和我多接触吧？”
“的确。”季昀承认得很坦然：“不论婚嫁还是交朋友，全都讲究个门当户对。”
“那你呢？”季昀忽然问：“你觉得我们算不算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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