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医院的路上,宫俏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指尖泛着白都丝毫不知。
红灯处踩了刹车,才闭了闭眼。
宫俏这二十几年,逃不过的是那个坐过监狱的母亲,也因此在宫家她拥有了比宫时欣更好的东西,作为补偿送她妈进监狱。
成也是她,败也是她。
坐了那么几年监狱,然后就人间蒸发了。
多少年过去,她怎么就又回来了?
她甚至以为,她已经死在监狱了。
淡凉的脸蛋上几乎没有血色,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眸里一片寂然。
开到医院,二十分钟。
宫俏按照标记找到了重症病房。
门口,是几个人。
见到她,所有人转过脸。
宫俏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她做出的动作都是下意识或者是机械的。
她看向宫时欣,“爸怎么样了?”
宫时欣脸色很不好,“已经脱离危险了。”
脱离危险了。
宫俏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了下来。
“俏俏……”
柔和又沉静的声音响起,宫俏记忆力几乎寻不到一点的熟悉感,但身体还是一震。
宫俏看向中年女人——
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很好,从外表,从穿着。
从皮肤到头发丝都保养的很好,身上穿的牌子,宫俏甚至能看出来是低调的大牌,气质自然大方得体,俨然是贵太太。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叶邵庭揽了揽宫时欣的肩膀上,“你们聊,我们先去咨询下医生。”
中年女人点点头,然后重新看向宫俏,欲言又止。
宫俏看得出她的尴尬,此时她多少缓了过来点,“坐下说吧。”
施钰君应了一声,对她笑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宫俏隔着一个椅子坐下。
“俏俏……”施钰君叹了口气,“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过得好不好,只要对新闻多少有关注的人,都知道的。
宫俏不知道她,但有几个人不知道,前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宫大小姐,谢太太?
“恩,如你所见。”
施钰君见她淡淡的,不由一哽,沉默了一会儿,问到:“你,没有什么想问妈妈的吗?”
妈妈……
几岁的时候,她就没再叫过了。
没机会叫了。
宫俏转过脸,脸色温淡,“什么时候出狱的?”
没想到她第一句话问的是这个,施钰君怔了下,点点头,她其实该知道的。
她缓缓道:“我只在里面呆了半个月。”
半个月……
宫俏彻彻底底的感觉到什么叫如鲠在喉,像是有东西堵在喉咙里,想说话说不出,想哭哭不出来,浑身上下连手指头都使不上力气。
她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这种感觉混杂在所有的情绪里,让她觉得喘不过气,窒息。
她脑子里混沌,但还是寻着一条线问下去,“再婚了?”
施钰君又是一愣,半晌,点头,“是。”
坐了一会儿,宫俏也没再问什么了,大概有三分钟的沉默,她站了起来。
往来的方向走回去,刚走几步,背后响起声音。
“俏俏。”
宫俏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还有事吗?”
“你不要恨你爸爸,当年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只是苦了你。”顿了顿,“他现在身体不好,你多陪陪他。”
宫俏放在两侧的手攥紧,张了张口想回答,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片刻后,她抬脚走了。
几分钟的见面,没几句对话。
宫俏走出医院,坐进车里,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似乎又有清晰的认知——她在那几秒的对视中,就看透了一切。
她过的很好,比以前还要好。
车门被敲了好几下,宫俏才透过车窗看到男人沉沉的俊脸。
敲门的是杭硕。
她放下了车窗,杭硕看了眼站在一旁脸色差沉沉的男人,对宫俏道:“太太,您打开车门。”
宫俏机械的去打开了车门,然后见杭硕和男人便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位置。
杭硕打开车门,男人便坐了进来。
他一坐进来,宫俏顿时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男人的气息,很强势,瞬间将她紧绷的那些情绪都压得片甲不留。
他抬起手,眸色沉沉的,嗓音亦是低沉,“手,俏俏。”
宫俏看着自己眼前男人好看干净的手指,放了上去。
男人握住她的手,大掌把她的小手完全的握住了,稍稍用力,把她扯进怀里。
手指自然而然的扶着她的脸蛋,“心里难受?”
宫俏咬住唇,脸上男人的手指在爬,像是要揉碎她的心脏。
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然后就再也止不住了。
谢以焱把哭的不能自已的小女人紧紧抱在怀里,来的路上他了解了情况。
不管是表面的,还是内幕。
里面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大概也能猜得到。
她哭的很厉害,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
“乖,哭一哭就好了,还有我,恩?”
女人是个不能安慰的生物,越是安慰,哭的越是厉害。
谢以焱也发觉到了。
但是他想让她哭,就让她哭吧。
宫俏哭了有一个小时,呆了半个多小时,他就一直安慰着她。
宫俏在男人怀里保持着一个姿势,眼睛直直的看着,并没有焦距。
过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是多久,宫俏哑哑的道:“谢以焱。”
“恩?”他低声柔柔的应声。
“我是不是很没用?”
谢以焱低头,瞧着她委屈的脸,亲了亲,“看哪方面了,在我这里很有用,你生气我就担心你气坏身子,你委屈我就害怕你哭。”
这话还是在安慰她,宫俏眼睛热了热,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他擦掉她的眼泪,“好了,不哭了,饿了么,要吃什么?”
宫俏在男人怀里起来,双臂还是环着男人的脖子,“可是我不想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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