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了誉王钟长天是好事,可仲父别忘了,钟长天早晚是要百年的,这誉王的位置终究会是钟弗的囊中之物!誉王府,就他这么一个子嗣!”赵靖笑得凉凉的。
“是吗?”他尾音拖长,略显不屑的睨着她,“那你也别忘了,誉王府是因为有了钟长天,才能被称为大夏的******。没了钟长天就什么都不是!单凭钟弗,是我的对手吗?”
赵靖不语。
“若是钟弗够争气,钟长天也不至于满世界的找他!”东方未明负手而立,这人总是这样的算无遗策,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钟长天不敢放权,那就说明钟弗赢不了我,誉王府不敢动朝廷!钟长天手握兵权又如何?他老了,且会越来越老,而我……正值盛年!”
他轻哼,脑子里却想起了钟弗的那些话。钟弗那小子嫌他太年轻,却不知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论作战经验,东方未明未必及得上一生戎马的钟长天,但若是论权谋之术,还有这忍耐力,东方未明熬也能把钟长天熬死!
周之继笑道,“送誉王一个人情,总好过丞相大人在世子爷身上打主意!”
“柯伯召治标不治本,你们倒是一针见血!”赵靖撇撇嘴,“这招的确高!”
“柯伯召没弄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谁!”东方未明蹙眉看她,“忍一忍,前面就是麒麟府,到时候好好歇一晚再走!”
“柯伯召可能已经赶在我们的前面,你就不担心吗?”赵靖问,“宫里还有一个赵靖!只要阻了我入宫,大夏可能就没有皇帝了!”
东方未明轻嗤,“若是事事都如此容易,当年先帝驾崩之时,何以叫我篡了摄政大权?”
赵靖歪着脑袋看他,“你想怎么做?”
“弑君之罪,不是谁都担当得起的!”东方未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怕他们动手,就怕齐云山老奸巨猾,不敢动!”
音落,他翻身上马。
赵靖眉心微蹙,老奸巨猾的是你!
原以为到了麒麟府,是因为他有所安排,却没想到只是为了给她换药,还有煎药!煎好两三日的药,这秋冬季节天气凉爽,放在水壶里也不会坏!如此,需要服药的时候便可以热一热,不耽误她的伤势愈合。
赵靖瞧着为自己重新包扎伤口,重新抹膏药的东方未明,眼睛里有东西在慢慢的改变。
“当时药材稀缺,是以给你上的药,并非足料。而今周之继都去配齐了,效果会更好!”他动作很是仔细,尽量让她觉得舒服。
“多谢仲父!”她抿唇。说起来自己这个伤也是自作自受,虽然是为了惊鸿他们,但自己的倔强也是原因之一。
他粗粝的指腹触及她肌肤的那一瞬,她只觉得有东西猛地进入了心里,身子有些莫名的惊悸。心头砰砰的跳着,难怪师父当初说,认真的男人最让人心动。
赵靖不承认自己心动,只是觉得东方未明似乎越看越顺眼了!但这顺眼,一点都不能改变他们是死敌的现实!
周之继把药端上来的时候,赵靖眼睛都带眨一下的喝完。
东方未明蓦地凝了眉头,没有说话。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一句,“习惯罢了!”
此去经年,他一想起她这句话,恨不能杀了自己。
“今晚你好好歇着,此后要长途跋涉,不敢再停下来!”他叮嘱,小心的捋下她的衣袖,“注意保暖,莫要冻着,免得留下病根!”
赵靖颔首,乖顺得如同小绵羊一般,看不出一丝棱角。
其后果真如东方未明所言,长途跋涉,日夜兼程直奔京都。但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在京城外头逗留。
夜深人静,赵靖待在农家小院里,不知东方未明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她并不知这京城里,早已暗流涌动,只要她前脚进门,后脚就会天翻地覆!
宫内,看似平静,实则早已四面埋伏。
宫外,看似繁华如旧,殊不知那房梁上,藏了多少生杀大事!
丞相府内。
柯伯召眉目微沉,负手在书房内踱步。
福子上前行礼,“这都等了三夜,今晚还是没动静,您要不歇着吧!估摸着路上耽搁了,许是还没到呢!”
“按照行程推断,应该差不离!”柯伯召轻叹,“若是皇帝真的有所闪失……”
“相爷,这是太傅府的意思,您也是没法子!”福子蹙眉,“摄政王武功那么好,应该能……”
“武功再好,能挡得住万箭齐发吗?”柯伯召眯了眯眸子。
福子未敢吭声。
万箭齐发,那是会要人命的!
饶是你武功再好,能以一当十,以一当百,可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
今夜的柯伯召显得格外焦躁,原本的淡然自若,都在今夜凉薄的月光里,逐渐消弭殆尽。他站在院子里,冷风呼呼的往衣服领子里灌,内心深处莫名的惶惶不安。
“爷,今夜风大,还是进屋子里去吧!”福子在旁低低的说着。
“屋子里热得慌,吹吹风能让脑子更清醒一点!”柯伯召揉着眉心,蓦地,他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福子,“风大?”
“是!”福子不解。
有探子快速从黑暗中闪身,“相爷!”
“如何?”柯伯召忙问。
“太傅府的消息,说是人已经在城外,只是发现了痕迹,但不知藏身何处!”探子慎慎道,“大人,咱们的人是否要……”
“不必!”柯伯召摆手,“决不能在太傅府和摄政王跟前漏了底,继续盯着太傅府便是!”
语罢,柯伯召轻哼一声,“到了……就好办!”
一颗悬着的心,慢慢回落。
“爷,这是何意?”福子不解。
柯伯召招招手,示意福子靠近。
福子上前,柯伯召便凑在他耳畔低语一阵,“可都听明白了?”
“是!”福子颔首,略显犹豫吗,“可是如此一来,若伤及您……”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柯伯召轻叹,“而今也只能如此了!”
“奴才尽量小心!”福子抿唇。
自然是要小心的,如今整个京城看似平静无波,实际上动辄生死一线。
夜色凉薄,冷风阵阵。
太傅府内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爹还在犹豫什么?”齐如峰急了,一把拽住跟前的少年人,“人都找好了,就等着……”
还不等他说完,齐云山一个巴掌便让齐如峰闭了嘴,“逆子!如果不是你在江北干的好事,老子现在需要给你擦屁股?谁给你的胆子,谁让你动手的?”
齐如峰一抹唇角的血迹,“爹,这种事还需要磨蹭什么?小皇帝无能,所有的朝政大权都掌握在咱们齐家,和摄政王府的手里。要么摄政王府赢了,咱们满盘皆输;要么就是咱们要了他们的命!”
语罢,齐如峰不忘轻哼两声,“爹,已经到了这一步,难道您还想全身而退?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您还是快点下决定吧!”
齐云山望着站在跟前的少年人,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叫人瞧不真切。
少年人负手而立,音色清脆而干净,竟与赵靖的音色如出一辙,“太傅大人,朕等着你的答案。夜已深沉,朕还等着回宫呢!”
闻言,齐如峰欣喜若狂,“爹,听到没有?一模一样!”
齐云山拧起眉头,“假的终究是假的,假的真不了!”
“爹,您别固执了,如此顽固只怕要错失良机!如今人就在城外,东方未明那老奸巨猾之人,定然是不敢贸贸然进宫,会先进来探一探。咱们只要能里应外合,饶是他武功再高,也挡不住万箭齐发!”齐如峰越说越来劲,“爹,下决定吧!”
“只要爹能狠狠心,这大夏的江山就是您的!”齐如峰差点没跳起来。
“小声点!”齐云山呵斥,“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吗?谋逆造反,那是要掉脑袋的!皇帝虽然无能,可那终究也是赵家皇嗣!做那不仁不义,惹天下人唾骂之事,你想过后果吗?”
音落,齐云山眯了眯眼眸,“别忘了,雨儿还在宫中,她乃是当朝皇后!你这么做,会害了她一辈子!”
“爹!”齐如峰轻哼两声,“您敢说当初送她入宫的时候,就是抱着让她一生幸福的想法?爹,别自欺欺人了!您要的,不也是这大夏的江山社稷吗?”
“混账东西!”齐云山切齿,“知道什么叫不可为而为之吗?今日只要你一动,明日的菜市口,全京城的老百姓都会来看你人头落地的下场!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动!”
“爹,人都准备好了,您还让我别动!”齐如峰不肯答应,“爹,您是不是担心,若是得了天下,我会……”
“混账!”齐云山气不打一处来,“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爹既想得了天下,又不想与儿子同享,所以……”齐如峰眯了眯眸子,“爹不会还念着那对贼母子吧!”
齐云山被气得当即噎着,捂着心口拼命的咳嗽,“你!你混账!守归?守归?”
“别叫了!”齐如峰笑了笑,“我已经让人,把爹的人都扣下了,只要过了今晚!”
“齐如峰,你疯了!”齐云山暴跳如雷。
齐如峰深吸一口气,“爹,有时候不拼力一搏,你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您放心,若是我得了这天下,一定会封您为太上皇!”
“齐如峰,有东方未明在,你得不了天下反而会丢了你的小命!”齐云山咬牙切齿,“现在收手,我还能替你善后!否则,出了太傅府的大门,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是吗?”齐如峰笑了笑,“那就试试看!”
弑君都做了,还怕送佛送上西吗?
今夜,就送皇帝归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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