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兄的身子好些吗?”赵靖问。
温如笙笑了笑,“没什么大碍,陈年旧疾罢了!”可这脸色真当白得厉害。
赵靖看了一眼温如笙,而后瞧着温如笙身后的景色。她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抱了抱拳笑道,“我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与温兄小叙了!来日若是得空,必定去芳华斋找温兄好好的喝一杯!”
“好!”温如笙作揖,“静候子靖兄!”
“告辞!”赵靖抬步就走,瞧着脚步匆匆,的确是很着急的样子。赵靖拐个弯直接进了弄堂,而后微微顿住了脚步,心上有些莫名的乱,尤其是迎上温如笙的眼睛。
魏淑歌不解,“公子这是何故?瞧着,脸色不太好。”
赵靖回望着魏淑歌,“淑歌,你有没有发现温如笙的眼神很可怕?尤其是他笑的时候。”
“可怕?”魏淑歌摇头,“奴婢未曾觉得,只是他总冲着公子笑,奴婢瞧着心里别扭!他看您的眼神,好像……好像是故友但又不像是故友。奴婢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李以珩点点头,“卑职也有这种感觉!”
“故友?”赵靖深吸一口气,“我倒不是这么想的,只是觉得一个人太过靠近死亡,一直活在死亡的阴影里,会比寻常人更敏感,更能看破太多的东西!人世间有千百种欲望,但都没有求生欲来得可怕而且可畏!”语罢,赵靖揉着眉心,“先回去再说!”
魏淑歌不得不承认,赵靖的心思很敏锐,夹缝里生存的人,跟生活在死亡阴影里的人其实没什么区别。赵靖对温如笙有这种感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各自的处境太过相似,都是一类人罢了!
事实上,赵靖的直觉也没错。
就在赵靖拐进弄堂之后,一道黑影快速的跟上,可惜他因为躲闪的关系来得太晚,等他进去的时候赵靖已经走了,弄堂里早就没了赵靖的踪影。
黑影无奈的双手叉腰,不觉呢喃自语,“这小子跑得怎么这样快?之前在江北的时候,怎么没瞧出来还是个脚下生风的东西?”他慢慢吞吞的走出阴暗处,撇撇嘴瞧着弄堂的尽处,“一定是去望月居了!赵靖,你最好别让我逮着,要不然小爷非得揍你一顿!你这不讲义气的东……”
颈后突然一凉,他还来不及反应便一头栽倒在地上。身后,黑衣人冷然伫立,低眉瞧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确定他已经晕厥之后,动作极为麻利的把人塞进了麻袋里。
弄堂外头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黑衣人扛着麻袋快速钻进马车,当即消失在人潮之中。
淡淡的熏香,耳畔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好似有人在唱大戏?身上柔柔软软的,有上好的绸子从他面庞掠过,带着丝丝凉风,透着令人厌恶的浓烈脂粉气。也是因为这股刺鼻的香气,让钟弗猛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这陌生到了极点的环境。
床幔翻飞,妖娆的女子衣衫单薄的跨坐在他身上,娇媚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媚眼如丝的盯着钟弗。仿佛在她的眼里,钟弗是她的猎物,势在必得的猎物!她温热的呼吸,带着令他厌恶的脂粉味,紧贴着他的颈上肌肤,快速涌入钟弗的鼻尖。
钟弗的脑子猛地激灵,吓得浑身一哆嗦,当即奋起一个翻身,紧接着便是死命的一脚过去,直接把这女子从床上给踹飞出去。他呼吸微促,哼哧哼哧的坐起身来,看着那女子在地上连滚了好几个圈,然后狠狠的撞在了桌脚便没了动静,可想而知他这一脚的力道有多重!
这是他的怨气,也是他的怒!然而这一脚,也费了他全身的气力,这会后颈还疼得厉害,扭头都觉得有些僵硬。他堂堂一个凤凰城的少主,何时竟落魄到了这地步,眼见着被人欺负还不能还手吗?这都是些什么玩意?竟敢跨坐在他身上?简直是找死!
“岂有此理!”钟弗咬牙切齿,“给我出来!到底是谁?谁敢对付小爷,就不怕小爷拧断你的脖子?你给我出来,滚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咱们一对一,你给我滚出来!”
猛然间有琴声响起,桐木古琴那浑厚的音色,高山流水之音,靡靡而不散,绕梁难去。
钟弗绷直了身子,晃着沉重的脑袋颤颤悠悠的下来床,站在了地上。他扶着桌案看着那帘子后头的人,视线有些模糊,约莫是因为颈部受到过重创的后遗症。身子有些发软,他只能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手脚有些诡异的疲软。
钟弗不由的将视线转移到了桌案上的香炉内,焚香袅袅,这刺鼻的味道熏得人有些难受。下一刻,他抬手便拂落了案上的香炉。香炉砸碎在地,香灰带着未燃烧完的熏香散了一地,火星四溅,瞧着让人心里发瘆!
“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钟弗已经没了气力,这会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帘子后头的身影,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听得人脑子发涨,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已经齐刷刷的往脑门上冲,恨不能拧断这些人的脖子,让他们集体闭嘴!
“所谓的本事不是嘴上说了算,还得看真功夫!”有女子的声音从帘子后头幽幽然传来,那纤瘦单薄的身影好像是个女子?可是这层层薄雾般的帷幔遮得太深,叫人实在看不清楚。只听得这声音如黄莺出谷,如珠落玉盘,清亮至极,“世子爷那么着急作甚?伤了自个的身子,也不怕誉王担心吗?”
钟弗眉心微凝,“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这样待我,不怕来日我父王把你碎尸万段?”
指尖快速在琴弦上游走,琴音略显微促,带着几分扣人心弦的紧张。那人笑了,声音里透着难掩的嘲讽,“世子爷可想过,若是今儿您死在这里,在世子爷的有生之年怕是见不到您的父王将我碎尸万段了!誉王府世子钟弗?世子爷还是好好的想一想,该如何才能保全自身,才能安然无恙的活着走出去。至于我嘛……杀不杀得了我是世子的手段,能不能在世子的眼皮底下活是我的本事!”
钟弗哑然,这话……没毛病!直到这一刻,钟弗才算真正的静下心来去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们怎么知道他在跟踪赵靖呢?这么巧,赵靖消失了,他却被这些人抓住?难道这些人是赵靖的同党?可瞧着一点都不像!
还有这京中的杀人事件!他无意间听到丞相府的暗卫提及,钟弗可能是凶手,所以现在全京城的暗卫都在私底下抓他。
钟弗觉得头疼,所以才会不再隐忍,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赵靖见一面。再怎么说,他跟赵靖都有过命的交情,想来赵靖也会顾及情义相信他的清白。如今摄政王府和丞相府的人都在找他,他要不是够机警三番四次的躲开了这双方势力,这会早就被抓了。但不管是丞相府还是摄政王府抓住他,断然不会这样对他,所以钟弗觉得眼前这女子绝非来自摄政王府,也不是丞相府。
那么这人到底是谁?区区一介女流掀不起这样的大浪,哪敢得罪誉王府,这女子的背后定是有人在操纵一切。如果是这样,那这人定是不惧柯伯召和东方未明,又或者早有筹谋要对付柯伯召和东方未明。
钟弗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来能跟柯伯召和东方未明作对的人是谁?!
“世子不必猜了,您对朝堂的事儿根本不清楚,就算世子想破脑袋也不会想明白我到底是谁。更何况世子如今最重要的,是尽量不要惹怒我,如此我才能允许你好好的活下去,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在未来的某一日,将我碎尸万段!”那女子的身影赫然消失在帘子后头。
待钟弗回过神来,那人已经在门外站着。窗户上倒映着她的身影,依稀可见这人极好的侧颜阴影。她站在门外,音色微微沉冷下来,“要想活命,就照着我说的去做。只要世子能乖乖的听话,您这条命我还舍不得现在就取了!明白吗?”
钟弗呼吸微促,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窗户纸上。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钟弗缓过劲来,觉得身上稍稍有了气力,便撑着身子站起来。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便是墨香四溢,数名女子扭着纤细的腰肢走进来,手中捧着文房四宝。那名晕倒的女子当即被拖了下去,这些人做事干脆利落,显然是有组织有计划的。
当笔墨纸砚被放在桌案上时,钟弗眉心微凝,不解的望着眼前众人,“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女子扭着纤细的腰肢,媚眼如丝的看着钟弗,单薄的衣衫将她姣好的身段一展无遗。轻纱覆面,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钟弗,“很简单,请世子把这东西好好的誊写几遍,什么时候咱们满意了,什么时候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世子,否则……”
“否则如何?”钟弗冷笑,“杀了我?”
“没有主子的吩咐,咱们自然不敢动手,杀了世子是不太可能的,但这折磨嘛……”她露出一段皓腕,眼睛里带着瑟瑟寒光。如玉般的手轻轻贴在了钟弗的心坎上,女子笑靥如花,“咱们主子的性子很是干脆,凡事只论结果不论手段。听说誉王府世子最不耐的,便是咱们这些庸脂俗粉,所以呢……您最好别让咱们对世子您动粗!咱们这乡野女子难免粗手粗脚的,怕一不小心弄坏了世子的细皮嫩肉!”
她的手,沿着钟弗的胸膛缓缓而下,猛然间从他的腰间探了进去,快速游向他的两股之间。
钟弗的脸色,霎时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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