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变化

“你在干嘛？”

一道低沉的男音突然幽幽传来，她吓得失声尖叫，下意识想要回头，头却猛地撞上了厨房的墙壁，顿时痛得她眼冒金星，泪意盈盈地在眼眶打转。

江晟一把拍亮客厅的灯，入眼就见她捂着头靠在厨房门上，嘴里细声地呻吟。

他心口一划，已经大步朝着她迈去。

“让我看看。”

他不甚温柔地将她拉扯过来，方含眼看着痛得面部扭曲却死死捂紧额头不让他看，江晟心底有气，不禁又开始毒舌：“怎么，怕你毁容我反悔不要你了？”

他说着话动作却不停，没几下就将她的手掰开，就见那光洁的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一圈一圈地泛红，中间那块儿都有些见了血丝。

他心口一动，弯身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三两步就放到了客厅沙发，转身又走了开去，没多大会儿拎出来一小药箱，取出酒精棉就开始替她擦拭，他何曾这般照顾过人，由而动作也就有些不知轻重，方含痛得时不时地抽冷气，他一声声地听着，到最后给她贴创可贴的时候，修长的指尖竟止不住微微颤了抖。

做好这些，江晟起身拎回药箱，回来时却看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抽抽噎噎细声地哭，眼泪鼻涕一个劲儿地掉。

江晟脚步顿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满身无力。

哎，女人。

他上楼抱了一床绒毯替她掩好，转身又进厨房里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出来时候手里端了一碗清粥和一盘番茄炒蛋，热腾腾摆在她面前。

“吃吧。”

他低声开口，将粥和菜往她面前一推，顺势坐在了她对面。

方含眼圈红红地看了他一眼，不出顷刻鼻翼一扇一扇眼看又要开始一场暴风雨，江晟看得心里那叫一个不爽，娇娇滴滴的小丫头，骂不得说不得的，他哪里是在找代孕，分明是在找罪受。

悄无声息叹了口气，他终究来到了她身前，开口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行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不吃东西最后饿的还不是你自己？”

他话未必，方含的泪已经又开始扑簌簌地落，她翻身下了沙发，蹲在桌前一勺一勺将热粥往嘴里送，不多会儿一碗小粥就去了大半碗，江晟只以为她当真饿了，心底没由来的又是一阵柔软，不觉又温声开口道：“别光喝粥，尝尝菜。”

方含心口一顿，强忍住盈眶的泪去夹西红柿，还没送进嘴里突然一把就将小碗放到桌上，捂住嘴踉踉跄跄又开始往洗手间跑，变故突如其来，江晟在一旁看得心惊，转眸才发现她的拖鞋还在地上，他脑袋一热，猛地起身大步冲了上去。

入眼就是方含虚脱地攀着盥洗池一阵又一阵地干呕的情景，呕出来的却都是些清水，听李姐说这段时间她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每天这样吐只差没将肠子吐出来。

江晟轻轻在她后背替她顺着气，心神起起伏伏间，暗暗拿定了一个主意。

东西是吃不下了，江晟要抱她上去，却被她给推开了，方含态度强硬，好在吐过之后好过多了，她撑着扶梯一步步地走，江晟在后面一步步心惊胆颤地跟，到房间门口的刹那，方含突然加快了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挤了进去，返身便一把将房门拍上了。

江晟硬生生被挡在门口，鼻子险些没被撞出血。

他站在门口半举着手，敲门不是不敲也不是，两人一里一外地僵持，方含背靠着门背埋头抱着膝盖低低哑哑地哭，好半晌才突然开口道：“江先生，谢谢您告诉我我妈的事，咱们既然是交易，我不会坏了您的规矩，孩子在我肚子里，我一定好好保护他，您以后不必这样了。”

紫夜。

紫夜是新城最大的高级会所，有钱人的天堂。

“江大总裁，找我们出来就为了看你在这儿发骚呢？”

二楼露天吧台上，顾深看江晟一杯杯地灌着酒，和身边的卢川对视了一眼，开口就是揶揄。

“不想喝自己滚。”

江晟斜眼甩他一记凌厉的眼刀，冷声开始赶人。

卢川双指夹着高脚杯小口小口地抿，此时却突然放下了杯子，一脸探究地朝他递了递眼神，“哎，说真的，听说你找了个女人替你生儿子？”

江晟心头不由得一刺，抬眸却发现眼前两个损友都同时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当即低咒一声，一把将杯子摔在吧台上，“老子叫你们来，不是满足你们好奇心的。”他说完起身一把抓起外套就开走，顾深卢川二人互看一眼，直觉有戏，不约而同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硬生生又将他拉了回来。

“行行行，不提就不提，喝就喝，川儿，再叫两瓶酒。”

“好嘞！”卢川应着，朝着酒保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待人得了吩咐回去之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着了道。

他当即狠狠一脚踢上了顾深小腿肚，“滚你妈的，你才是川儿！”

那边顾深也不气，反倒乐呵呵笑了：“几天不见胆儿肥了啊川儿，我妈可是你小姑，看下回见面她怎么收拾你。”

“小人，无耻！”卢川对着顾深满眼鄙夷，那边厢，江晟突然看向了他：“对了，你跟你上次说的那小护士，最近怎么样了？”

卢川听了他的话，一口刚喝进嘴里的红酒险些没喷出来，他连忙忍住往下咽，末了对着江晟半晌说不出话，岂止卢川震惊，顾深几乎同样惊讶，要知道，新城的世家公子里面，就只有他是从来一花一叶都不沾的，今儿怎么了，反常到这地步？

“我说晟晟，你今儿吃错药了吧？”卢川说着伸手就要去触他额头，却被江晟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我说，对了，顾，咱哥几个上次聚是啥时候来着？”

顾深眉眼微凝，稍倾答道：“两个月以前，后来他不照顾他们家小丫头去了吗？”

“哦，对啊，我算算，那现在那小护士应该是我前前前……前女友了。”

他满嘴跑火车，江晟懒得再理，转眸剔了顾深一眼，“你呢，跟那校花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