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剑封喉

夜深人静，就连打更人都回家睡觉去了，坐落在金陵城北的朱家一片寂静。

李秦淮偷偷潜入朱府之中，躲在后花园中的大榕树上之时，正巧撞见两个白莲教徒拉着一辆用黑布盖起来的车子匆匆驶入后花园。

“刘老三，快点，天都要亮了。”

“张老二，这次从苏州转移过来的孩子还挺多，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乱子？这世道都乱成这样了还怕出乱子？”

“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我看那群孩子和我家小宝差不多年纪。”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年头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就别瞎想了。”

李秦淮从树上跳下，打晕了张老二，一手掐住刘老三的脖子，他掀开黑布，是一个牢笼，但是其中空无一物。

“孩子呢？”

张老二手臂乱抓，李秦淮放松力道，张老二开口道：“大侠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六岁小儿……”

李秦淮从刚才的对话中听出了张老二还有一点良心，他也没打算杀死所有白莲教徒，便道：“别和我说这些废话，我没打算杀你，告诉我你们白莲教拐来的孩子在哪？”

“他们全都已经被打残扔到城中的各个路口了。”

张老二老老实实的回答，李秦淮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他一个掌刀打到张老二的脖颈上，张老二软踏踏地倒地不起。

来晚了！

一车的孩子都被打残在黎明前辈丢弃在路口，这种天怒人怨的事又在李秦淮眼皮底下发生了。

先前的林中小屋如果他早几分钟，说不定可以救下那些被河水冲走的孩子，现在如果他早点来到朱家，说不定可以救下那些被打残的孩子。

“草！”李秦淮泄愤一样一脚将刘老三踢飞出去。

他第一次感受到无力，曾经他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记者，跟踪报道的都是明星的八卦绯闻，而现在奋战在一线时，面对的尽是人性的黑暗面。

他再次回到林中小屋，活下来的那六名孩子已经被官府的人带走，而水珠儿还蹲坐在地上等待李秦淮。

看到李秦淮归来，水珠儿兴奋地问道：“怎么样？你救下他们了？”

李秦淮苦涩地一拳打到身旁的树上，道：“去晚了，那群孩子已经被打残放到金陵城的各个路口了。”

……

天色明亮，早起的菜贩子推着新鲜蔬菜赶着到街道上摆摊，早点摊子也照常摆起来，来往的人都发现了金陵城中的小乞丐又多了许多。

李秦淮和水珠儿行走在街道上，他看到一名小女孩靠在一条巷子口，她的左腿被打断，伤口只是简单地处理一下，还有鲜血在流出。

女孩五六岁的模样，脸上挂着干涸的泪痕，一脸迷茫地盯着匆匆的人群。

李秦淮沉默地从路边的包子铺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蹲坐到小女孩面前，将肉包子递给小女孩。

“小妹妹，饿了吧，哥哥请你吃包子。”

小女孩像受惊的小兽一样身子向后缩，结果触碰到了伤口，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

李秦淮第一次有想要杀人的冲动，这群白莲教的渣滓不配称为人，这他妈可是孩子啊。

他咬了一大口包子，努力咀嚼咽下去，说道：“看，能吃的。”

小女孩似乎很久没吃东西，她吞咽中口水内心在挣扎，思索之后，抢过被李秦淮吃了一口的包子大口吞咽起来。

李秦淮轻拍她的后背，和声道：“慢点吃，别噎着。”

随后，他每一个包子都咬下一口，然后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将所有包子都小心翼翼地塞到怀里，然后盯着李秦淮，又拿出一个包子递到李秦淮面前，用嘶哑稚嫩的嗓音说道：“你也吃。”

原来，在孩子的世界中，哪怕遭受再残忍的对待，他们的心仍然是善良的。

“叔叔不吃，你吃。”李秦淮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对身后的水珠儿说：“你去找一个郎中过来。”

水珠儿点点头跑开了，而李秦淮则是看在小女孩面前。

不一会儿，一名白莲教徒走了过来，李秦淮已经严重妨碍了小女孩乞讨，他是负责这条街道的，当然不能让李秦淮影响他的业绩。

“你是从哪来的？快走！”白莲教徒厉声道。

小女孩看到白莲教徒害怕的浑身颤抖，将脑袋埋在胸口。

李秦淮拍拍小女孩的脑袋，他站起身，冷冷地盯着白莲教徒，说道：“走你妈啊！”

他用尽全力一脚踹出去，这名白莲教徒飞出老远，重重地落到地面上没了声响。

周围的行人和小贩看着这一幕，然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很快，水珠儿就带着郎中来了，与此同时，一大批白莲教徒也堵住了这条街道，领头的正是白莲教左使马三九。

“呵呵，李秦淮，我昨夜派人调查过，苏州城压根就没有做布匹生意的李家。你到底是何人？有什么目的？”

马三九一脸戾气，对于欺骗他的人，他向来不留情面。

“我是何人？重要吗？我只是一名路见不平的路人甲，唯一的目的就是将你们这群禽兽绳之以法。”

李秦淮踏出一步，将水珠儿和小女孩护在身后，他指着倒在地上的那名白莲教徒说：“我不会和你们谈束手就擒，你们该死。”

“哈哈，”马三九抽出腰间的朴刀，在地上砍出火花道：“我今天倒是要看看是谁死。”

他一挥刀，跟在他身后的教徒都拔刀像李秦淮冲杀过来。

李秦淮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飞剑凭空出现，在空中环绕飞舞，血花在空中喷洒，像是新年夜炫美的烟花。

仅仅一瞬间，这群白莲教徒停下了脚步，他们茫然地看向胸口被贯穿出来的洞，轰然倒地。

马三九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以往都是拼着人多真刀真枪的打，但是一眨眼，自己的手下竟然全都死了。

他开始害怕。

他开始逃跑。

但是，李秦淮不会放走他，他是罪魁祸首。

李秦淮没有干脆利落地杀了马三九，他控制飞剑每一次都在马三九的背上砍下一块血肉。

淋漓的鲜血在街道上滴洒出一条路，马三九依旧在拼命的逃跑，李秦淮不紧不慢地追过去。

一剑，两剑，三剑……

马三九跑的越来越慢，他想要跑到朱家求救。

朱家就在不远处，他已经可以看到朱府通红的大门。

可是接下来的一剑割掉了他右腿上的肉，他趴到在地上，努力地向前爬。

他爬的很慢，李秦淮的飞剑也很慢。

闻讯赶来的官兵跟在李秦淮身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这一次，刺史下令要将金陵城中的白莲教连根拔起，而作为左使的马三九自然难逃一命。

路终归是有尽头的，尽管马三九爬的很慢，但是依然爬到了朱府的大门前，他拍着门用尽最后力气喊道：“救我！”

然后，被李秦淮一剑封喉。

让我泯灭你最后的希望，这是我能给你最大的宽恕。

官兵一拥而入朱家，白莲教余党，一个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