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母亲在意段临翊会比在意自己亲生儿子都要更多。
这些成了他最在意的事情。
有次公司出现差错，慕雅芝为了工作盛怒时他没忍住去问她，她却直接将文件狠狠砸到他面前，语气阴狠。
——你既然在意，怎么不看看自己有什么用！你哥哥在你这个年龄什么都会了，让你工作做这些你会吗？！生你有什么用！
段晟轩当时颤抖着问她，自己之于她究竟是什么，难道不应该是最亲的吗。
就是慕雅芝很决绝的几句话，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你是什么，你就是我不需要的工具！以前还想着生你有点用，起码能让我得到段家的家产，可现在呢，你就不能争点气比过你哥哥，不然以后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工具……他对于慕雅芝来说只是工具，只是她能拥有家产的一个途径……
那是段晟轩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那个问题。
自那时起，他也主动地和慕雅芝保持了距离，态度更是冷淡，寡言少语的就连慕雅芝偶尔问起都置之不理。
潜移默化之中跟段临翊自然也成了天生的死敌。
只是他对家产不感兴趣，也不能说不在意，就是一想到自己曾经因为这所谓的家产被利用过，自然碰都不想碰那些了。
他若是得到家产，不过是等于继续让自己沦落为工具，成为慕雅芝得到家产的工具。
所以还不如不管，任由慕雅芝怎么弄去，自己放荡不羁，做个纨绔子弟倒也足够。
只是表面浪荡，实际上对每个人都往内心深处的疏离，可能他天生就该是孤高的，不然也就不会有如今圈子内最特殊的公子哥的名头。
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早已落了人，就是不经意间那一瞥，成了段晟轩的今后永远。
慕雅芝现在风华逝去渐渐老了，她开始重视自己当年一直不闻不问的儿子，可段晟轩跟她之间早已隔开很远了。
他一说这种话，慕雅芝也就什么回应都没有资格了。
“那妈妈就不说这些话了，我知道你心里都懂的。不过只要是你想要的，妈一定会尽力为你争取。”
段晟轩没回应，清清冷冷的也看不清情绪，客厅里转瞬又陷入安静之中。
……
段临翊和林如笙下楼时，餐桌上已不断被新的早餐摆满了。
这架势比平时在段临翊那儿都还要隆重，像在大酒店用大餐一样，压根没有普通过个早的意思。
林如笙下楼时忐忑地心道，不就是吃个早餐还弄这么大架势，专程等了自己这么半天，慕雅芝一大清早也真是有闲工夫的。
面对两人的视线，林如笙表面倒自自然然的没一点异样，挽着段临翊慢慢过去。
“大少回来果真是不一样，架子都这么大，让我们在底下等着吃早餐都快有半个小时。”慕雅芝先开了口。
段临翊波澜无痕，看也没看她，而是先将座椅拉开让林如笙先落座。
林如笙有些尴尬，正要开口话却被他接了：
“平常我跟如笙没有定时间起床吃早餐的习惯，都比较随意，所以今天起得也晚了些，要是哪儿没应着这儿的规矩还希望慕姨别往心里去。”
说话间他也拉开座椅在林如笙身旁坐下，语气随和。
林如笙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跟慕雅芝交谈，还以为会说一句就回怼一句呢。
慕雅芝弯起唇笑了：“我也只是随口说的一句，哪能往心里去，更何况宅里也没什么规矩，大少头一次回来随意些就好，我也不想影响了你们的休息。”
林如笙回了一个笑，没多说话。
慕雅芝没再说些什么针对性的话，这个早晨好像也没有那么多硝烟战火。
不过想想也是，慕雅芝是个心事藏得极深的女人，倒不会一开始就扯出一大堆破事。
相反这样笑里藏刀的，将一切阴谋想法藏在深处，让人永远不会知道她下一步想做什么才最可怕。
餐桌上很平静，只有优雅的用餐声和偶尔勺子轻轻碰撞碗边的声音，一切风平浪静。
可林如笙光顾着慕雅芝，却完全忘了她对面的段晟轩。
他的目光从她下来就没有离开过，偶尔一个打量，视线落在她身上许久。
他突然开了口：“听说小嫂挺喜欢喝豆浆的，这儿南北风味甜的咸的我都让厨房做了一些，可以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闻言，林如笙握着勺子的手一僵，甚至很鲜明地感受到身侧男人那一瞬的变化，深冷气息由内而外地袭来，连他本来的动作都跟着停住了。
完了，本来好好的段晟轩又搞什么鬼，段临翊在这还敢这么说话，真不怕他发飙的。
关键是他不怕，她怕！
这一下所有注意力中心点全集中到了林如笙身上，段临翊抬眸迎上段晟轩的视线，两人同样冰冷的目光在半空中怼上，不让分毫。
段晟轩像故意的一般，还很轻地笑了声：“怎么了，我也是听说小嫂喜欢喝豆浆才说了句，不多关心关心也怕外头人说我们之间关系不好。”
更要命的是林如笙确实挺喜欢喝豆浆的，这点连段临翊也知道，关键是段晟轩又怎么会知道，还主动地这么关心她。
这在段临翊看来就不一般了，谁这么贴心都行，唯有他不行。
段临翊还算沉得住气，手中刀叉一下没动了，虽面若冰霜语气却依旧平静：“她确实有这个喜好，但这些外人大概是不会在意的，不用弟弟操心这个。”
“可我在意呢。好歹是第一次回来，你们的感受想法当然得排在第一位，要是小嫂头一次早餐都没吃好那问题就大了，更何况只是一杯豆浆而已，没什么的。”
什么叫只是一杯豆浆而已没什么。这有什么，非常有什么，而且在此刻把一杯小豆浆都严重放大化了……
林如笙在心里默默念叨。
兀然，段晟轩竟主动推了一杯咸味豆浆到林如笙面前，冲她别有意味地勾了勾唇。
就这么一个简单动作，气氛仿佛登时裂开了一条缝。
林如笙感受到身侧男人情绪的骤变，提前一步开了口：“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喝豆浆，你们都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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