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阴暗幽深夹杂着血腥气味的甬道内,响起一下一下,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从远处还传来让人心惊的鞭挞声和断断续续的哀嚎,踩踏声、哀嚎声在这甬道里交杂着徘徊,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走出甬道,转弯便进入一间石室。男人身着绛紫色的长袍,脚踩黑色的金丝缝绣而成的靴子,靴子的主人情绪似乎不太好,靴子踩在地板上而发出的沉重的踩踏声显然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走到石室中唯一的主位,落座。
男人背靠椅座,一只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在他的的掌心之下,赫然是一个铜金色的龙头!而他坐着的椅子,正是一把金灿灿的龙椅。
男人那张原本温和的面容此刻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面目和深深地嵌在他眼中的阴狠和毒辣。
忽地一声惨厉刺耳的哀叫,石室便瞬间安静下来。
“二爷,人……咬舌自尽了”负责鞭笞的身材壮硕脸上带疤的青年颤颤巍巍地来到男人的面前。
男人眼神狠厉地甩了一个眼刀过去,青年心肝一颤,噗通一下跪趴在地上。
“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啊?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把他的嘴塞住,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男人的怒气爆发,扫视着室内里正瑟瑟发抖的几个人。
“塞、塞了,是鞭子不小心抽断了塞住他嘴巴的布条,然后他就……”青年还不知死活地辩解着,不远处的几个同伙听他这样说话,都忍不住要为他抹一把汗。
男人的眉头微挑,身体缓缓向后仰,整个背部紧贴着椅靠上。
“哦?那是我错怪你了。”
“不、不……二爷教训得是!”
男人的目光移向那具绑在石柱上的已经死透的尸体,他的双目半眯,一股阴鹜之色跃然于眼。收回视线,将视线放在地上的那名青年身上,看着他那只正握着皮鞭的手。
“来人,将他的右手剁了喂狗。”此话一出,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
青年闻言,壮硕的躯体整个一个猛颤,睁着铜铃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二爷……不,不要啊二爷!小的知错了,小的不改顶嘴,求二爷饶恕!”青年双膝着地快速地移动到男人的腿下,抱着他的腿哀求着。
男人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他腿上的“蝼蚁”,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杯热茶,一只手掐着茶盖。
“你们都聋了吗?刚才我说什么你们没听见么。”
几名手下的脸色惨白面面相觑,他们深知主子骨子里的残酷,踌躇了一会儿后,几人才上前准备将青年拖到外面。哪知那青年突然发狠,挣脱几人的束缚,从后腰处抽出一把刀刃亮锃锃的匕首袭向那男人。
只听得男人冷哼一声,手一挥,将那杯热茶朝着青年的脸上泼去。青年一时不察,眼睛被茶水烫个正着,吃痛地嚎叫着乱挥着手中的匕首,而那几人早已远远地躲到一边。
男人悠游自得地坐在椅子上,面对袭来的利器,他只需抬脚,便将壮硕的青年踢开,那力道令人骇然。
青年被踢飞后,整个人撞在石壁上,掉下来时引起了地板小小的震动。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我亲自处理么!”
男人冷酷的声音令几个人从震惊中惊醒,他们连忙上前扣住带疤青年,把他拖了出去。出去前,男人又吩咐道:
“不识好歹的东西留着何用,杀了他。”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石室再次恢复诡异的安静。
有一名身材微胖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从外面走进来,他恭敬地站到男人身侧。
“王忠,查到了么?”
被称作王忠的中年男人摇头。
“我们委托去刺杀许子洛一行人的数十名刺客一夜之间了无音讯,离奇失踪。”
“离奇失踪……对此你怎么看?”
王忠又是摇头,从以前到现在派出的刺客一波接着一波,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许子洛总能安然无恙。
“此次派遣的刺客乃出于景琉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连这次暗杀都失败了,只能说……”
“你的意思是,他身边有比这组织更厉害的人在保护他?”
王忠这次很慎重地点了点头。
男人用食指叩击着龙头扶手,思绪飘远。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
“既然从他身上破不了,那便从他身旁的人着手。”
王忠看了他一眼,即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的这就去安排。”说罢,王忠便足下生风快步走出石室。
男人目视前方,眼里的阴毒比先前更甚。
“洛儿,你可别怪二叔,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命不好。”
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初春乍道,带来绵绵春意的细雨。
叶筱瑞收起油纸伞,拍掉身上的水气,在长廊的遮掩下大摇大摆地走到许子洛的书房。
“子洛!”
叶筱瑞抬脚踏入房门,一眼就见到恭敬地站在许子洛身后的苍绘。只见苍绘举起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叶筱瑞见此,立刻捂住自己的的嘴。
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拉着苍绘到一边的角落小声说话。
“真是搞不懂你家爷每天都在忙什么。你整天和他在一起,记得别让他太操劳了!如果他执意要做的话,你就说是我的属意。我现在也在忙着打理店铺的事情,子洛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了!”
苍绘看着她一脸郑重的的表情,点了点头,微微侧目看向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苍绘顿时汗颜,顶着身后直射过来骇人的视线不敢转过身,他不着痕迹的拉下叶筱瑞的手。
“夫人且放心,爷心里有分寸。只是我一个下属几句话肯定不及夫人的一句劝告,属下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夫人亲自来做比较好。”苍绘的额角流下一滴汗,感觉身后的骇人视线消失后,他暗自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叶筱瑞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她抬眼越过苍绘的肩膀看向趴伏在说上睡着的许子洛。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发现了许子洛特别听她的话,换句话说就是言听计从——她自大的将这归之为“宠”。
“好吧,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许子洛那家伙有时候确实挺倔,看来我得找人帮我打理店铺才行。”
省亲回来后,叶筱瑞因为在许府里闲来无事,所以向许子洛提议在未城开一间“缨络庄”的分店,提出来后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
通过许府的财势,在未城的繁华街道旁找到了一间合适的店铺并以最快的速度打造出与归琉的“缨络庄”设计无二的店铺。开张后的生意兴隆门庭若市,一点都不比归琉的差。
苍绘听她那么说,立马赞同地点头,跟捣蒜似的。
“夫人说的是。人选的话,属下认为田儿可以胜任。”
“嘿,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要说最合适的人选,当属田儿了。”
叶筱瑞眯着眼正和苍绘聊着,余光瞧见披在许子洛身上的褂子滑落到地上去了。
“这样吧,我今天就呆在这儿了,田儿现在就在店里你去帮她打打下手。”
苍绘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得了指示的他立马出了房门。
叶筱瑞走过去将褂子捡起来重新披在他身上。她站在桌前环视整间书房,想来这该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
第一次来是许子洛眼睛的问题,之前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压根就没有好好欣赏这里面的一切。反正这会儿她也没事,于是她走到其中一座书架前站定。
说起来,自打她穿越到这里来,好像还没有看过这里的书籍,这里的书法似乎和前世的世界差别不大。
她从书架里挑出一本书名叫做《灵志怪杂》的书。
青葱似的手指滑开第一页,粗略地看了几眼里面的内容,叶筱瑞微微挑眉。
“果然是一本灵异故事,好像还挺好看?”
真没想到许子洛还留有这样一本好书,她走进竹帘后,丝毫不客气地摘了鞋子坐到床上。她这人有个习惯,看书的时候就喜欢往床上靠。
书里讲的故事很有趣,情节曲折又扣人心弦,气氛紧张的同时又有笑点,趣味度拿捏有度堪称极品。
“筱儿?”
听到呼唤,叶筱瑞抬起埋在书里的头,一见,是许子洛起身了,他正站在竹帘前边,面朝床铺的方向。
“是我。你醒了,看你在休息没好意思打扰你。”
叶筱瑞笑脸盈盈,因为她看见许子洛的额头因为长时间的趴睡,使得上面生出一块红色印记,这样的许子洛她可不曾见过。
她拍了拍床铺,问他:
“趴着睡觉很不好受吧?要不要到床上来?现在天还早呢,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喊你起来。”
只见许子洛点头,轻车熟路地迈着步子朝着床铺直直走来。看他这个样子,叶筱瑞忍不住在心中啧啧咂舌。
许子洛爬上床后,叶筱瑞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继续看着书里还没看完的内容。
忽然,有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对方稍一使力,便让叶筱瑞侧倒在床上。
“一起。”
“啊?可是我……”
“是书好看还是我好看?”
仔细听,能听出许子洛说话的语气有些气闷。
“啊?呃,你好看。”
听到回答,许子洛露出满意的微笑。那笑容闪瞎了叶筱瑞的眼睛,搅乱了她的心。
“陪我睡。”
“嗯……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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