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招下来黑狼竟都得不到一点好,而老大这边也微微喘着气,显然对付一头恶狼并不容易,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和气力。
那黑狼不知怎么的,瞳孔猛地睁圆也不在乎老大手上还握着匕首,不躲不避直接扑上去!
老大也没有料到它会突然发狠,心想它大概是知道自己的伤势严重活不了多久,索性与他拼死搏杀。就在这一愣神间,黑狼的爪子朝着他的面门拍来——
“大虎哥小心!”
老大猛地回神,侧过身子,堪堪躲过。左下颌终究是被它的爪子划了一道口,所幸爪痕较浅。但黑狼闻到血味,登时两眼冒光,不等老大退出它的攻击圈,又敏捷地上去补多一爪。
“砰”地一声响,老大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黑狼的爪按住了他松松垮垮束在一起的头发。
小青见状,忍不住想要跑过去,但被老大开口喝止。
老大抬眼,黑狼兽瞳中的挑衅尽收他眼底。
他一扯嘴唇,在它俯身下来要咬破他喉咙之际,手起刀落将头发斩断,得了自由的头往旁边一侧,匕首顺势深深地扎进它的脖侧。
“咕咚”一声,黑狼的喉间滚动,睁着眼睛四肢抽搐不可置信地倒向另一侧的地上。
小青秉着呼吸,刚刚那一幕令她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见黑狼不再有所动作,她才跑上前,心中难掩激动和后怕。
老大曲着腿,胳膊肘架在膝盖上坐着喘气,两眼望着黑狼的尸体没有说话。
小青跑上前,看到他那一头参差不齐耷拉在脑后和两鬓的半长的头发,心里没由来地一窒。她想,如果她的头发也变成那样一定能哭三天三夜。想到这里,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向垂在胸前的辫子。
“该回去了。”
男人低沉且略带疲倦的的声音传入小青的耳里,她愣了一下,呆呆地望向老大。
老大正仰着头,用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她。许是还没从刚才的搏杀中完全缓过劲儿来,眼睛亮灿灿的,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她感觉自己像是被这团火包围住,没一会儿,脸上便烧红起来。
她忙别开头,紧紧抱住始终护在怀中的药篓子,疑惑心中升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老大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局促与羞怯,只道她是被吓着了。也难怪,在一头野兽面前有几个女孩子能够泰然自若?像她这样没有被吓晕或大喊大叫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想到这里,老大不免又多看她一眼,他这才发觉这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胆子倒不小。
“走了,回去给你家人报平安。”老大站起来拍掉黏在衣裤上的泥土。
原本挂在身上的麻绳在与黑狼搏斗的时候溜下来掉在地上了,他过去将绳子卷好收起。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是小青跟上来了,于是迈开步子打算带着她离开。才跨出半步,就感觉上衣紧了下,低头一看,原来是被小青揪住了。下一秒,就见她抬起比他巴掌小很多的脸,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眼眶一圈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眼里带着乞求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猝不及防地令他心头一震。以前在山上打猎,被他捉住的兔子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最后实在受不了就都放生了。
“大虎哥等等,我、我想……能不能帮它找个地方埋起来?”她伸出一只纤细的食指指向地上那头黑狼。
老大微愣,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明明那头狼是要吃她,现在它死了,她却希望能将它埋起来?!
老大有些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于是问她:
“为什么要埋它?”老大问这话的时候蹙着眉头,语调中带着认真劲儿说得有点儿大声。
“因为、因为它死在野外已经很可怜,如果连骨肉也被其他动物吃掉那不是更可怜么……”小青被他的大嗓门吓着了,以为老大对她生气、不耐烦了。也是,人家辛辛苦苦把你救了,杀了一头狼,现在还要帮你出力气挖坑埋狼换作谁都会不乐意。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将理由小声地说给他听。
小青感觉鼻子有点酸,抽了抽。说:
“对不起,我……天儿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再不走会耽误你们开店。”
小青低着头将药篓子背在身后没敢去看他,她知道他在看她。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压迫感直逼得她不敢抬头。她抬脚要走,手腕猛然一紧,惊得她短促地“啊”了一声。随即手腕被人匆匆放开。
“失、失礼了!店……店里还有老二老三,我、我不在也不碍事儿,既然那个……你想埋那我便替你埋了它。”男人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慌乱,结结巴巴地说起话来。
小青惊奇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男人背过身子朝着黑狼走去。她欣喜地抬脚跟过去,在离他两步远的距离旁偷偷侧目。她惊讶地发现,老大的耳朵比他的脸的颜色更深。她不禁咬着下唇想,“大虎哥……是脸红了吗?嘻嘻,真可爱。”
两人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将它埋好。回去的时候经过一条小河,小青转起她滴溜溜的大眼睛。她让他坐到石头上,然后从怀中抽出手帕沾了水站到老大身前并细心地为他清洁被狼爪划破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又被她轻轻地擦掉了,失去阻碍的血液争先从伤口里钻出来。
她从篓子里取出药草,用被河水洗磨得光滑的石头将药草捶烂,然后抹在他的伤口上。
他俩人体型相差甚大,老大就算是坐着,她也得踮起半个脚才能稍稍超过他头顶一丁点,真的是一丁点,不易察觉的一丁点。
“喂——”
远处传来人声呼喊,是严夏。
小青闻声而望,见到远远朝这边跑来的一群人。她激动地跳起来挥着双臂。
“哥——啊!”
小青在石头堆里蹦得太欢,一不留神,溜了脚,整个身子往前倾出去,她受惊地闭上眼。下一秒天旋地转,有什么强壮而有力的东西环住了她的腰。
“小心。”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小心翼翼地睁眼,入目的是满地石头和……自己离地近一米的手脚?!
她的视线往下探,才知道自己是被人扣住腰从地上捞起来了。后知后觉的她噌地一下脸红起来。
看着已经近在咫尺严夏和其他街坊,她简直是窘迫到想刨坑自埋。
“小青,你没事儿吧!你总是这样毛毛躁躁。好在有大虎哥,不然准把你鼻子磕没。”严夏一边从老大的手中接过妹妹,一边向他点头致谢。
“……”小青羞得一把抱住严夏,把头埋在他胸膛不肯露出脸。后边的街坊都在笑她呢!
当他们得知老大杀了一头狼时,都惊愕得说不出话。半晌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并出声替他叫好,感谢他为民除害。
回缨络庄的路上,街坊们一个个交头接耳对此津津乐道,夸得老大面红耳赤。严夏更是一路不停地向他道谢,说等他考取状元之后必会重谢。这话正好被守在门口的老三听见,后者在心中嗤之以鼻。
自这事之后,一些原本对老大抱有态度的人们纷纷改变看法,开始觉得他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真汉子而不是骇人的野兽,连带女人缘也变得出奇的好。
瞧,这会儿就有两个姑娘坐在甜汤档里伸长脖子往缨络庄里窥探。
“啊!出来了出来了!天呐,他好高好强壮好有安全感!”
“头发剪短之后,他的五官其实也不差嘛!”
“我好想上去抱抱他摸摸他坚实的肌肉。”
“……”
小青在边上煮着甜汤,手上不停地滚着汤圆和薯圆,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缨络庄门口。
老大正在门口拿着锤子敲打修理一座木椅。他的头发被剪得短短的,衬得他的五官清晰硬朗,全然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憨劲儿。嘴里咬着两根长长的铁钉,右手举起锤子用力敲着椅子接缝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照得他沁出额角的汗珠泛着晶莹的亮光。远远看去,感觉他整个人竟有那么些……不一样了。
“是什么不一样了呢?”小青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心口,这样思索着。
她盛好甜汤要给那两位客人送过去,却听见——
“好想和他共度春宵呀,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我的邀请?”
“姐姐这么美,哪有男子不接受打道理?”
“砰”食盘狠狠地被砸在桌子上,造成不小的声响。
“客人,你们点的甜汤做好了,请慢用。”小青咧着嘴,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转身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表情一片阴郁。
她在旁边擦洗碗勺,一想到她们说的那些龌龊话就来气。瓷碗被她洗得叽叽吱吱地响,甚是刺耳。
两个客人听了觉得难受,让她轻点洗。她扭头甩去一个灿烂的小脸,一脸认真地对她们说:
“不行的,我们老严甜汤是出了名的爱干净,这碗就得这么洗才能洗得干净,洗不干净的话客人要是吃坏肚子,不就是砸了我们自个儿的招牌了么。”
小青的话说得在理,她们也没有理由反驳。但那声音实在不令人讨喜,两人索性几口巴拉巴拉吃完结账走人。
等她们走了几米远,小青扬着头重重地“哼”了她们。
“不要脸!”
她眼眸一转,瞥向缨络庄门口,猝不及防的与老大的双目对视。小青呼吸一顿,面上升起燥热使她快速地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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