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筱瑞咬着牙,心里没好气得很。因为自那日见到吟千开始,她就总会时不时想到他,令她震惊地以为自己真的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可把她吓得够呛。
哼,可恶,装失明装得还挺像!
尽管叶筱瑞的心里忿(fèn)忿不平,但她仍能理智地思考许子洛这样伪装的原因。
她假设了许多可能性,而最有可能造成他这样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估计与他幼时所遭遇的劫难有关系。
这种桥段在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里不是常常出现过么?无非就是主角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后受高人指点习得了一身高超武学,但为了报复,他选择隐藏自己的实力,将自己无害的一面暴露在世人面前,而闻到风声的凶手得知本该死去的人还活在人世,心中必有疑惑。
若凶手先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不得不将其杀害,那凶手在得知“该死的人”还在世时,必然会回来打探究竟,并找寻时机再次对人下毒手。
而主角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将凶手来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所以,许子洛他也是这样么?那么当初伤害他的人现在在哪里?
她眯起眼细细地注视着许子洛的脸,想象他以前都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叶筱瑞的心脏蓦地一紧,心里疼得不行。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庞,叶筱瑞将手抬高就能摸到他的脸。
她先是用手指轻轻地描过他的眉眼和鼻梁,最后停在垂着乌发的鬓边上。她伸出两只手指把玩着他的头发。
许子洛早在叶筱瑞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光看他时,就已察觉到她的异样。最后一条衣带已经系好,他顺势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疑惑地问她:
“怎了?”
叶筱瑞兴味盎然地拿他的发丝缠绕在自己的食指上,她的语气略带抱怨地说:
“你是在不开心吗?回来的时候你都不理我。”
“……没有。”
面对许子洛的否认,叶筱瑞翻了个白眼表示不信。
“骗人!”
叶筱瑞依旧悠悠地绕着他的发丝,换作控诉的语气继续道
“你这个大骗子,这天底下的人都被你给骗了。”
闻言,许子洛眉头轻蹙,他的嘴唇轻启正要说什么就感觉叶筱瑞扯住了他鬓边的头发,迫使他的上身往叶筱瑞身上倾过去。
叶筱瑞贼兮兮地在他耳畔轻声说:
“距离上次见面不过几日,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你说是不是啊?吟——千——”
许子洛闻言面色微变,身形微微僵住。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挣扎,随即又好像是放弃了抵抗,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直接压在叶筱瑞的身上。
他把脸埋在她的脖间,贪婪地吸吮她的芳香。
叶筱瑞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变得像只“快要被主人抛弃的狗狗”,她下意识地搂住他,安抚似的抚摸他脑袋后的长发。
良久,许子洛才闷闷地出声说道:
“夫人是如何得知为夫就是吟千?”
他没有否认自己是吟千的事实。
叶筱瑞唇角微勾,得意地说:
“那当然是因为我聪明机智啊!”
许子洛不置可否,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待看到虎口位置的结痂的伤痕时,他才恍然地道:
“是为夫疏忽了。”
“哼,说你蠢你还不信。”叶筱瑞嘚瑟不已。
“对了,你先起来。”叶筱瑞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他起身。
许子洛直起身后就被叶筱瑞端住脑袋,后者对他依旧是闭着的眼睛表示不满。
“睁开眼,我想看你的眼睛。”
许子洛原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令他心情紧促了一下,结果却听到说是想要看他的眼睛。
这一时让他感到哭笑不得。
“不是见过么?”
“那怎么一样,上次你是吟千,这次我只想看你睁眼的模样。”叶筱瑞一脸认真地说道,她十分期待能见到“完整”的他。
也不知许子洛在思索什么,好一会儿都不见有动静,使得叶筱瑞只得出言再催促他几次。
直到等得叶筱瑞感到“花儿都要谢了”的时候,许子洛才缓缓将眼睛睁开。
叶筱瑞秉着呼吸紧张地看着整个过程,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在叶筱瑞的眼中看来,这个过程进行得极为缓慢。
她拉进许子洛的脑袋,能清楚地看见他如小扇般浓密上翘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向上抬,她的双目对上他时,仿佛自己的灵魂快要被吸入他那双深邃且带着柔情的眼眸中。
叶筱瑞猛吸一口凉气,夭寿咯!她的心脏有点承受不来,就这么一眼她人就要被他勾了去了。
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叶筱瑞却觉得自己快被他撩得神魂颠倒了。
她撑着最后一丝理智,伸手过去掩住了他的眼睛并威胁似的地说道:
“你要是敢用这样的眼神瞧别人,看我怎么弄死你!”
许子洛闻言后愉悦地笑出声。
他抓住叶筱瑞的两只胳膊往下轻轻一拉,露出他那双含笑的眼睛,他深深地望着她,语气认真地说道:
“因为是你,我才会这样看你。”言外之意,若是换作别人我看都不想看。
“……”很好,这样的情话叶筱瑞很受用,她此刻的脸颊连同两边的耳廓都红得像是快要滴血。
许子洛微眯起眼,十分喜爱叶筱瑞因他而脸红的娇艳模样,他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夫人不怕么?”
叶筱瑞因他的吻而感到全身轻飘飘的,对他的提问一时反应不过来。
“啊?”
“为夫这样的人……夫人,不怕么?”
“怕?你不曾伤害过我,我为何要怕,更何况你是我夫君,我爱你都来不及,谈何‘怕’?”
得到答案的许子洛放开握住她胳膊的手,转而捧住她的下颌,他的眼中流转着绵绵的情意。
他想起之前自己也曾问过她“怕不怕”的问题。
那时她的答案也是如此。
真好——
……
叶筱瑞因脚伤的缘故只得在许府稍作养息,她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等了两天,都不见宋易文来找她。
找不着路么?没道理啊,她那天很清楚地给他说明了路线,就差没给他画个地图了。
“侄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的腿怎么了?”
叶筱瑞听到那副虽听得不多但也不陌生的声音自远及近地响起,她侧着头循声看去。
“二叔。”
她转眸看向跟在许润后边的王忠,朝他礼貌性地轻点头,对方也回以点头之礼。
叶筱瑞咧着嘴笑嘻嘻地对许润说:
“没什么,就前两天不小心崴着了,肿了好大一个包,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润温和的面容上染上一抹担忧,他一边说一边拾起叶筱瑞那只被包了纱布的脚观察了一圈,并在叶筱瑞微讶的目光中用手碰了几下脚踝上的患处。
这令叶筱瑞尴尬不已。
尽管许润是作为长辈对她聊表关心,但……这样动手动脚是不是就有点不太好?说好的古人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呢?
叶筱瑞眉头轻蹙,她发现自己有那么点反感许润的碰触。
她嘿嘿地笑着不着痕迹地从许润手中抽回自己的脚,说:
“不碍事的,快好了。二叔别蹲着呀,那儿有椅子坐。”
许润从地上站起来,兴许是自觉自己的举动唐突了,便干干地笑了几声,他并没有坐在叶筱瑞指的石椅上,只是来回的走动着,随后顿下脚步神色莫名地看向叶筱瑞。
叶筱瑞微笑地回看着她,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二叔这心神不宁的模样是怎么了?”
仿佛是在等她这句话似的,许润这下终于坐到石椅上,落座后也不急着说话,前吁后叹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没什么,只是……”许润话说了一半又生生地将后半句扼在嗓子眼里。
他这个状态使得叶筱瑞十分想拿拳头砸他。她最讨厌被人吊胃口了!
“二爷昨个儿夜里梦见了大老爷。”这下倒是那位一言不发沉默在一边的王忠开口接话。
“大老爷是……?”
“洛儿的父亲。”许润回答。
啊!原来是她病逝的公公!
叶筱瑞一下子来了兴趣,她抬眼朝许润看去,接着又听他叹出一口气,继续说道:
“准确来说是梦见当初大哥手捧刚降世的洛儿,与嫂子其乐融融的画面。”
许润的目光投向远处,似乎是陷入了那份记忆中。
“谁承想,不过几年的时间竟然变成那般……唉。”
说到后面他不禁哽咽起来,面上显出无比悲痛的神情,他闭起双目,抬起手掌平放在自己的眉骨上。
叶筱瑞被许润的悲伤情绪感染,她耷拉着眉眼想象许子洛一家三口本该是要过得那样美好……
对于许子洛当时的情况,她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其中的具体原委她并不甚明了。
她的嘴唇微微地蠕动几下,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他
“关于这点,二叔可知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许润放下手,困惑地反问她:
“洛儿他没告诉过你么?”
叶筱瑞摇摇头,说:“子洛他不曾同我说起过这件事情,我也担忧会触及他不好的回忆而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如此,侄媳顾虑得是。”
“其实整件事情我也不是十分清楚,那时我正带领商队去往南池国,后接到家书才得知大嫂与洛儿遭劫,大嫂那时已香消玉殒,洛儿则下落不明。”
“为找寻洛儿归来,我便驱马带队返回未城。回到这里已是半月之后,在那期间,我大哥已率人在事发的那座上山找了几圈,却一直没有消息。为此,大哥在操办嫂子的丧礼之后便常常独自郁闷在屋,以至于后来突发郁疾,身体状况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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