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婉秀睡到自然醒时天色还尚早,转了个身准备再睡一觉时发现昙弦的眼睫毛在闪动。
“姐姐——”她轻声叫道,伸手摇了摇昙弦的肩膀。一边趴在桌上睡觉的离问听到叫喊声惊醒了过来,起身来到床边,问:“昙弦姑娘醒了?”
“我也不知道,刚看见姐姐的眼睫毛在动呢。”
两人正说着昙弦张开了眼睛,呆愣地看着他们俩,看到离问时惊喜道:“公子,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的身体都好了?我还拿来药准备给你吃呢。”
“是不是姐姐怀里的那颗?”婉秀问。
“嗯,你怎么知道?”昙弦坐起身来,面含羞色,目光不敢直视离问。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面纱还在。
“我给姐姐吃了呀,因为姐姐遇到臭和尚袭击,离问公子说姐姐伤了真气、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后来我不小心发现姐姐怀中有一颗丹药,情急之下就给姐姐吃了。”
“你将那丹药给我吃了?”
“嗯!”
离问在一旁看得好笑,拱手道:“多谢昙弦姑娘惦念,不过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姑娘受了重伤,吃了那药,救了自己岂不更好!”
“嗯!”婉秀担心昙弦责备自己,急忙附和离问的话,“离公子说得有理,这也算是阴差阳错,您和离公子都命不该绝,以后必有大福。”
“唔,既然昙弦姑娘已经醒了,想必昙弦姑娘已经饿了,我出去吩咐店小二弄些吃的来。”言罢冲昙弦笑了笑,转身走出了门。
一时,昙弦感觉自己还在梦中。她记得昨天她来客栈,那店小二明明说他已经走了呀,如今竟然又能见到他。她一把抓住婉秀的手,激动地问:“妹妹,你告诉我,咱们与离公子是怎么相遇的?离公子怎么会跟咱们在一家客栈。”
“姐姐,你没失忆吧?”婉秀伸手去探昙弦的额头,道:“你自己想一想吧,我可不愿再说了。”
昙弦也不强迫婉秀,她放开手,身体靠到墙上,忽地道:“妹妹,把镜子拿来。”
“好吧!”婉秀不情愿的下床,准备去拿镜子,又一想,镜子在姐姐的包袱里呀,包袱就在姐姐头底下,便道:“镜子在姐姐的包袱里,姐姐自己拿吧。”
昙弦回头一看,将包袱拿出来,正要打开包袱取镜子时却听见房门“咯吱”一声推开,随即离问急急忙忙地进来,道:“不好,那狗官带着官兵搜查来了,咱们赶快走。”
昙弦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婉秀夺去了她手中的包袱,急忙系起来,绑到自己身上,道:“姐姐快穿鞋,狗官快来了。”
“哦”昙弦应着,几下将鞋子穿好,被婉秀牵住手,由离问带路,三人往客栈的后门跑了出去。
离问匆匆忙忙打开后门,这一瞬间他却惊呆了,胡同满满的被虾兵蟹将们堵住,那肥刺史油光满面,笑呵呵地望着他们,肥刺史身后的和尚一个箭步跨上前来,得意地道:“老衲就说你们是一伙的吧?如今看你们往哪儿逃!”
看到那肥刺史和老秃驴,昙弦想起来了,她昏迷之前的种种事情全都想起来了,怒气冲冲地跨上前去,道:“是一伙,不是一伙又能怎么样?”
“你们合伙行刺当今圣上,该当何罪!”肥刺史道,随即下令,“来人,将这三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给我绑起来,择日押回皇宫,向圣上复命。”
离问正要拔尖反抗,却被昙弦抓住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离问不懂昙弦的意思,但见她甚是自信的样子,便没有去反抗。
虾兵们将他们三人用绳子捆起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又出什么事端,肥刺史又命令虾兵们立马押他们回皇宫。
“大人——”和尚唤道,“老衲觉得就这样直接送进皇宫甚为不妥。”
“为什么?”
“因为这三个妖怪法力高强,老衲担心将他们这样送进皇宫,万一不小心他们伤害到圣上怎么办?”
“你以为皇宫就没有和尚了吗?本心大师放心好了,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和尚。”
“可是”和尚斜眼瞄着昙弦,面上露出一丝奸笑,“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老衲也是为大人和圣上着想的。”
“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老衲最近练了一件法器,可让妖怪元神毕露,要不就让老衲试试那法器如何?”
“也罢,就随了你的意思吧。”
听闻这话,离问和婉秀当然是不用担心的,可是将昙弦给愁坏了,万一老秃驴的法器挺厉害,打得她现了原形,她才五百年的道行,到时候身体可怎么撑得住?
左右看看,见离问和婉秀神色淡然,她急得直跺脚,责怪自己,刚才离问要跟他们拼命她为什么要拦住他呢?至少战乱的时候自己可以逃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逃出去想好了万全之策可以再来救他们嘛!
忽地,她灵机一动,不就是被一根麻绳捆住了吗,区区凡间之物能耐她何?想罢,她伸出手,随即手指上泛出一团白色的光芒来,她将白色的光芒往自己身上的绳子上射,却不料绳子牢固的跟铁链一样,硬是不断一下。即便是凡间的铁链她也能弄断啊,为什么这绳子就不可以呢?
抬头,她瞥见那老秃驴正看着她得意地笑。
“原来是老秃驴在搞鬼!”昙弦一个冷眼瞪了过去,那老秃驴不屑地眼神又回了过来,心中道:“小样,看你还怎么逃。老衲早有防备,捆你们的绳子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之绳,而是老衲用镇妖符捻成的捆妖绳。这次你们就乖乖的认命吧,老衲非得用你们妖怪的精元练我的收妖环不可!”
昙弦自知此刻挣扎已是于事无补,她倒不如先缓口气,见机行事,遇到合适的机会了再逃。
这一天是阴天,一朵一朵的阴云飘到太阳底下,挡住了太阳迸射出来的光芒。尽管如此,七月的天气还是很热,没有太阳便是闷热闷热的。没有风,这天气无端地让人心里烦躁。
那肥刺史倒是很听那老秃驴的话,进了刺史府就将三人交给了老秃驴,道:“本心大师,本官就给你今日这一天的时间,明日无论如何都得押他们进京了,不然本官不好向圣上交代啊!”
“大人请放心,今日老衲定会显出他们的原形。”
肥刺史扬袖离去,老秃驴下令将他们三个带到了他的别院,捆在院中的柱子上。
天空越来越阴沉,似乎将要下雨。温热的风徐徐拂过,夹杂着身后花坛中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老秃驴回来在他们面前踱步,奸诈地笑,走到昙弦面前,手就要去摘她脸上的面纱,道:“老衲倒要看看,面纱下是个怎样的绝世美色!”
“花和尚!”昙弦瞪他,也没有闪躲。
那老秃驴摘下昙弦的面纱,顿时,眼睛睁得跟个核桃一样,目光贪婪地在她的脸上游走,喉结蠕动,硬是将那口水咽了下去。
“死秃驴,花和尚,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检点。”昙弦嘴里叨叨着小声骂,一个劲地瞪他。心想,我区区一点外伤,怎会难到我们家风医的神药!
离问和婉秀皆偏头朝这边望来,离问早心属他人,对于别的美色便是无动于衷,婉秀倒是给惊得不轻,忍不住道:“姐姐,你可真漂亮!”
“嘿嘿,过奖,过奖。”
那老秃驴还痴痴地盯着昙弦看,昙弦实在是忍无可忍,一脚踢了过去,“花和尚,你看够了没有?”
“老衲在想你应该是个什么妖呢?”老秃驴思索,都没感觉到腿上疼。
“人妖!”昙弦气呼呼地道,一口吐沫星子啐了过去,“要杀要刮你赶紧的,天快下雨了你看不见啊?”
“急什么?”老秃驴的手指摸到昙弦的脸上,嘴凑了过去,轻声道:“一会儿老衲会让你好好的享受享受!”
婉秀和离问以为老秃驴要对昙弦图谋不轨呢,婉秀喊骂道:“老秃驴,花和尚,你要是敢碰我姐姐一下,我叫你求生不能求死无门。我诅咒你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死无葬身之地!”
老秃驴站正了身子,又踱到婉秀面前,轻蔑一笑,“我说你们这些妖精,要么相貌长得好看,要么声音动听,要不说妖精最容易迷惑人心呢。”
“你才是妖怪呢,哼!”婉秀偏过头去不再理老秃驴,忽地,一道金灿灿的光闪过,晃得婉秀的眼睛刺痛了一下。
婉秀转过头来,但见老秃驴从怀中掏出一个如手掌般大小的铁环来,比昨日他打伤昙弦的那个铁环要小很多。婉秀是人,当然不怕和尚的这些收妖法器了。离问亦是不怕的,对他来说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杀伤力,若不是他旧伤未愈,像这什么捆妖绳之类的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可如今他也是强撑着身体,难以使出多余的法术来。
看到那铁环昙弦心中可就慌了,心想,看来今日非得丧命在这老秃驴之手不可呀!老秃驴,我招你惹你了,我不过是来人间找个人,又没做伤害人类的事,你有必要这样对我吗?
老和尚斜眼瞄着昙弦,慢慢朝她这边踱了过来,故意将那铁环在眼前晃,道:“我刚练就的法器,还没有用过呢。昨天那个是实验的法器,不过看你被我那法器击中后的样子我那法器应该还不错。如此看来,我的这件更应该是神乎其神了。”
昙弦被铁环的金光照得全身发烫,身体快要燃着了似的。但是她不能让老秃驴看出什么破绽抓住她的把柄,便故作镇定,嘿嘿笑道:“老秃驴,你的法器还真是不错唔。”
“那是!”老和尚得意道:“老衲为了练好这法器整整花了四十多年的时间”说着,他举目眺望,目中流露出几分悲痛之色。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昙弦对这老和尚竟生出了几分同情之意,说话也就客气点了,道:“您说您,不好好潜心修行,干嘛要练这个法器啊?”
“因为因为”他目光一冷,咬牙切齿道:“因为我发誓我一定要除去天下所有的妖精!”
“这又是为什么?妖精们与您有仇?”
“对!”老和尚忽地正了神色,仇恨的目光盯住昙弦,道:“去死吧,老衲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妖精!”说着一阵风刮过,转而老和尚就站在了离昙弦四五米外的地方,手中的铁环高高举起,他闭着眼睛,嘴里唧唧歪歪的不知道在念些什么。但是,就在这顷刻之间,那个铁环发出更盛的金光来,直直笼罩住了昙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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