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霓裳阁可是一布难求！若是名声不好，又怎会生意兴隆至此！”
凌芸连忙反驳。
“哼，五妹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是不知。‘八月十六，赏衣会’是霓裳阁一举成功之主因。你可知那些穿着霓裳之衣，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搔首弄姿的又是何人！”
众人都被她的一番话吊足了胃口，忙不迭追问。
“是何人？”
“试想便知，若是良家女子，又怎会轻易抛头露面！听人说，在那上面展示衣服的女子，全出自花街柳巷，不少还是当红头牌。”
云澜暗道一声不好，心头警钟大作。凌芸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为人察觉的微笑，若不是云澜早留了心眼，此刻也定然被她脸上的愁苦所欺瞒过去了。
果然人群里议论纷纷。
“不是说明妃就是因为霓裳阁的衣服……。”
凌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霓裳阁出的衣服下作，就等于说明妃是用了下作的手段魅惑皇上。
明妃如今正得盛宠，这话要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闭嘴！”
老太君终是听不下去了，呵斥道。
一时间，堂内肃静无比。
下一秒，她却又堆起笑容，满脸和善。
“众家姑娘许该累了，温香，带她们下去看茶，好生候着，可不能怠慢了。”
都是从大宅院里摸爬打滚出来的姑娘，个个都是能察言观色的好角色，逃也似地离开了上房。房内就剩下老太君，凌芸，凌宜，云澜并唯一一位不会看眼色，死活不肯离开的慕容薇。
“卿儿，你带小五四处逛逛。”
云澜点头应下，临出门，却听老太君的怒吼声从房内传来。
“你这不肖女，给我跪下！”
慕容薇听到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每次犯错，母后也是这样罚我的。”
云澜无心逗笑，胡乱应了几句，心中想着的，却是霓裳阁之事。
这个二姐，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了，卿姐姐，上次大姐回府省亲，还提过你来着。”慕容薇嘴里叼着一颗不知道哪里扯来的狗尾巴草，一路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不见歇停。
“皇后娘娘？”云澜皱了眉头，再多来几回一睁眼就到了皇宫，她的心脏肯定要受不了。
“是啊，也不知道大姐是从哪里听到的你，对你夸赞有加。这不，叔母就差我来做前锋打听了。”
“叔母？”云澜暗忖，如果没记错，应该就是慕容毓的母亲，凌家承字辈的唯一女性，嫁出去了就再没回过府的慕容凌氏了。
“是啊，就是我那二哥的娘啦，让我问你的生辰八字，可有心上人，平时有啥喜好……。”
慕容薇一口气列下一大堆，云澜听得冷汗直滴，忍不住提醒道。
“你不是要打听消息吗，怎么就问开了！”
“咱俩谁跟谁啊，打听多累，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慕容薇搭上云澜的肩，走路还是歪歪斜斜，没个正形。
云澜听完，已是无语。
要是慕容凌氏听到这番话，肯定会被气得吐血，一定会后悔选了这么一个没有职业操守得细作。
最后慕容薇还是没能从云澜口中问出什么话来，本准备晚上窝在一个被窝里谈心，却也因云澜要为凌宜压喜床而告终，最后不得不选择回家。
慕容薇闷闷不乐地出府，云澜跟在她的身后送她，临出门的时候，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云澜挤眉弄眼。
“卿姐姐，假设，我只是假设哈，若是让你选，我二哥和东郡王，你会选谁？”
慕容毓和齐霖宵？云澜摇了摇头。“若是我，两个都不会选。”
不是自己预想中的答案，慕容薇大吃一惊，险些没跳起来。
“为什么？卿姐姐你不想嫁进我们慕容府吗？还是……”慕容薇试探性地问“卿姐姐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云澜的脑海中立马跳出容宸的身影，戴面具的眼神飘渺的，没戴面具深情款款的。云澜摇了摇头，将脑海中扰人的影像挥去，对慕容薇做了违心之言。
“没有，你想多了。你上个问题本就是个陷阱，东郡王与我二姐马上就要成亲，至于二公子……”云澜叹了口气，想起老太君的叮嘱，自知不能将话说死。“且让我考虑考虑吧。”
听到考虑二字，慕容薇这才算放下心来。
“那卿姐姐你好好考虑，实在不喜欢我二哥也没关系，我还有个嫡亲大哥，明年就该下山了。要是你连我大哥也不喜欢，我家里还有个三弟，也到了可以娶亲的年龄，卿姐姐你要老牛吃嫩草，我也不会介意。”
“慕容薇！”
……
云澜洗漱完毕带着连翘往明月楼而去，却见凌宜身边的丫鬟早就守在门柱后面探头探脑，看她过来了，像个兔子一样，一撒腿往明月楼跑去。
“哟，还派了人放哨！”
相较于她们的紧张，云澜则要轻松许多，她如入自家门一般轻松惬意，走到贴满大红喜字的房门面前，却见凌宜早已经梳洗完毕，在一方摆满了吃食的矮桌前，背挺得笔直，坐得端端正正，倒拿着一本三字经，一双眼还不住往门口瞟。
云澜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向凌宜请了一个安。
“二姐，小妹来了。”
凌宜这才装着样子放下书，轻咳了两声。
“哦，你来了。”她想开口叫云澜享用糕点，话却像是在喉咙里卡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云澜看穿她的心思，主动说道。
“哇，这么多点心，我刚好有点饿了，二姐，不介意小妹失礼吧。”
凌宜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瞧你瘦得这样，你们那清秋阁能有什么好的，想吃就多吃点吧。”说着还挑了几盘最珍贵的放在云澜面前。
云澜捻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品着，一边用还不忘打量着凌宜的反应。凌宜也在打量她，生怕自己准备的东西不合云澜胃口。
这才是真正的凌宜吧！云澜叹了口气，拍掉身上的碎屑，转身对站在身后的连翘吩咐着。
“连翘，你出去等着吧，我要用人时自会叫你，现在让我和二姐自在说回话。”
连翘沉默着点点头退了下去，凌宜见状，也将自己的人打发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姐妹二人。
“我也不喜欢那么多人候着，闷得慌。”
若不是心中有愧，高高在上的凌宜又何苦如此苦苦迎合自己！
云澜心中有些酸涩，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凌宜，凌夏氏一事的内幕，她势必要问个清楚明白。
“二姐，你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对这点，小妹我比谁都清楚。那天你会那样，可是受了谁的蛊惑。”
凌宜当然知道那个当日指得是那天，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没有一天不在为此事后悔。
见凌宜眼神左右飘忽，神色有些慌乱，云澜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继续追问。
“二姐，二房就我们姐妹三人，这些年来，府中之人是如何欺负我们的，二姐您比我更清楚。难道您就真的从未想过，为何父亲出事了，叔伯不仅没受到任何影响，反而一路仕途平坦，平步青云……。”
“够了！”凌宜忽地站起身，呵停了云澜。
“不用再说了，过两天就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想说这些糟心的事。”
凌宜说着就要往内室走去，云澜忙跟了上去。
“二姐，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云澜挽上凌宜的手腕，想借此叫停她仔细听自己的话。
“我说够了！凌卿，别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
凌宜脾气一上来，长袖一甩就将云澜甩到了地上，她本欲屈身去扶她，可是一想到她问话时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又收回了手。
“以后不该你管的事，你少插手！”
恰在此时，雪巧和小小不知为何出现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还以为是凌宜欺负了云澜，护主心切的她们忙冲进门来，扶起云澜。
“二姑娘！”雪巧正欲发作，凌宜却显然不想听她的指责，甩了甩衣袖躲到内室去了。
“不碍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对了，你们怎么突然跑来找我了？”
她如果没记错，她分明是让她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好好管事来着。
雪巧和苏小小将云澜拖到房外，确定没人偷听，这才敢低声道。
“姑娘，不好了。”雪巧满脸焦急。
但是发生了什么事，云澜心中却早已有底数。
“订单全被退了？”
云澜淡定开口，让苏小小应声而愣，彷佛成了一尊石像。
“姑娘，您是……从何得知？”
退单可是一个时辰前才发生的事！不到两个时辰，上百张订单就原封不动地退回了霓裳阁，买了衣裳的，也都砸门闹事，要求退货。
“姑娘，都是奴婢……。”苏小小显然很愧疚，她只是想最好地展现霓裳阁的衣服，因为之前和云澜商量过用真人走秀的方式，恰好那段时间云澜不在，她就自作了主张，没想到竟会给霓裳坊带来灭顶之灾。
“这事怪不得你。”云澜负手走出房间。“当时找不到人，你也是无奈之举。当务之急是找到办法，消除客人的偏见。”
“奴婢倒是招了些清白的姑娘来，下一场‘赏衣会’定在明天。只是不知还有多少人愿意来赏衣定裳。”苏小小有些挫败。
“还是别用姑娘了，免得连累她们的名声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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