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皇后早早携了沐昭去探望静雅。其时,静雅还躺在屋里歇息。顾妈妈见皇后到来,恭谨行礼,只是却像不曾见到沐昭一般。
皇后问:“郡主如何了?”
顾妈妈暗暗拭泪,而后道:“回娘娘,郡主并无大碍,只是吓坏了。”
皇后侧身去瞧静雅,而静雅却害怕地躲在床角,紧紧地抓住锦被,身子瑟瑟发抖。皇后不禁狐疑地与沐昭对望一眼,而后上前道:“静雅,皇嫂来瞧你了!”
皇后的手尚未触碰到静雅,静雅便早已大叫起来:“不要,不要碰我,不要喷我。”泪水更是掉了弦的珍珠似的,大片大片地落下,神情惊恐万分,犹如受尽的小猫,张着她小小的利爪。
皇后心生疑窦,忙去问顾妈妈:“顾妈妈,郡主到底是怎么样了?你且一一跟本宫说来!”
顾妈妈一边稳住发狂的静雅,一边回皇后的话:“娘娘,您就别再问了,请您饶过我们郡主罢!”
“顾妈妈这话是何意?”皇后目光一冷,冷冷的眼神落在顾妈妈脸上。
顾妈妈神情一惊,慌张道:“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只是,只是觉得现下实在不该再提起昨日之事,权当,权当此事没有发生罢!”
“当此事没有发生?”皇后微蹙眉头,厉声道,“郡主如此模样,你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么?”
正当顾妈妈左右为难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娘娘,奴婢知道发生了何事。”
众人皆回头望去,只见琉璃勉强倚靠着大门,神情淡然地说道。沐昭心中一揪,嘴里道:“琉璃……”
朱贵嫔终日惶惶不安,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乔婉仪进门时,便是见到朱贵嫔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出声道:“你这慌里慌张的,叫人看笑话。”
“绮嫣。”朱贵嫔攥着手里锦帕,神情惊恐,“绮嫣,那两人不见了!”
“什么?”乔婉仪瞬时睁大了双眸,眸中闪烁着愤意寒光。
朱贵嫔有些慌张,道:“我昨日去寻那两人,可那两人已经走了。绮嫣,他们不见了踪影,你说会不会……”
“慌什么?”乔婉仪眼睛一瞪,旋即又缓和了神色,宽慰道,“别怕,你不是说给了他们大笔银两,或许他们早早便走了。”话虽如此,可乔婉仪心里总有些不安。
“对,对,你说得对,他们定是早早走了,永远不会再出现了!”朱贵嫔连连安慰自己,可是眉间紧锁,透露出她此时的惶恐不安。
皇后端坐在软榻上,一手温柔地搭在她凸起的小腹上,可神情却几近凌厉。琉璃跪在她身前,一字一句将昨日之事说得清清楚楚。皇后怜惜道:“你是个忠心耿耿的,真是委屈你了。”
琉璃垂着双泪,“只消郡主安然无事,奴婢便就算不得委屈。”
“可你这身子……”皇后叹息着摇摇头,“你且先起来罢!”
琉璃恭谨应下,旋即退到一旁。彼时,朱贵嫔和乔婉仪相携而来,双双见礼。乔婉仪率先道:“娘娘,郡主可平安?”
话音质刚落,不知何时跑出来的静雅便大喊大叫地要乔婉仪冲过来,乔婉仪始料不及,跌落在地。静雅一个跨身,坐在她的身上,嘴里喊道:“坏女人,你欺负我,你是坏女人。”静雅尖尖的指甲抓花了乔婉仪,乔婉仪大声尖叫:“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朱贵嫔害怕地退了一步,默默不敢说话。
屋内乱作一团,乔婉仪被静雅压制在地上,妆容,发髻,华服,被静雅抓得不成样子。
“沐昭,快去拉开她们,这成何体统?”皇后道。
沐昭伸手去拉静雅,可静雅不知哪里来的大力,一个翻身,扑在了沐昭身上。沐昭的背脊直挺挺地撞在坚硬地板上。静雅大声叫喊:“你们为何要欺负我,为什么?”沐昭抓住静雅的手,静雅霎时目光一寒,用脚去顶沐昭的旁侧。沐昭闷痛一声,静雅却愈发癫狂起来。沐昭忍不住推开了静雅,静雅跌落在了地上,完全无气质而言,只是一身地狼狈。可她自己却似乎未曾察觉,只如小孩般一阵哭闹起来。
顾妈妈忙柔声去哄,望向沐昭的眼神却十分凌厉,“不过丫鬟,竟也敢推开郡主?若是郡主有个万一,你有几条命还?”
沐昭心中一酸,兀自道:“奴婢情急之下对郡主不敬,还望郡主恕罪。”
被顾妈妈护在怀里的静雅极快地闪过一丝冷笑,而后又哭喊起来:“顾妈妈,静雅身上疼,呜呜,身上疼……”
“哪里疼?郡主不怕,有顾妈妈在这儿,谁都不能欺负你。”顾妈妈柔声哄着静雅,眼里漾着慈爱之色。
沐昭心中酸楚,默默退到一旁。
皇后见静雅如此模样,似有疯癫之势,旋即厉声道:“朱贵嫔,乔婉仪,给本宫跪下!”
二人俱是一震,慌乱跪下来,“娘娘息怒!”
皇后目光严厉,冷声道:“郡主一事,你们可还有话说!”
朱贵嫔与乔婉仪面面相觑,神情疑惑。乔婉仪强自镇定道:“不知娘娘说的何意?”
“不知?”皇后冷笑道,“既不知,那本宫便就一一说给你们听。你们昨日故意引郡主去那偏僻之处,而后又在糕点里下药,让静雅郡主昏厥。后头的事,还要本宫说么?”
朱贵嫔暗自心喜,呵呵,严静雅,看你这残花败柳之身如何再勾引皇上!
正当朱贵嫔暗暗思忖时,乔婉仪忽而惊呼一声:“贵嫔,你……”乔婉仪惊讶地望着朱贵嫔,那神情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朱贵嫔本暗自惊慌,见乔婉仪如此望着自己,心中不由得地发怒,乔绮嫣,你这是要过河拆桥么?我朱雁涵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乔婉仪这么望着本宫是何意思?”朱贵嫔定定神,神情高傲地望着乔婉仪,“那糕点可是你带去的。本宫没有想到,你竟在糕点里下药。娘娘,嫔妾有罪,嫔妾不该引郡主出去的。”
乔婉仪目光一寒,道:“糕点是嫔妾带走的不错,可是嫔妾却没有在那里下药。”旋即乔婉仪朝皇后道:“娘娘,嫔妾做糕点时,旁边皆有御厨在,还有宫女试过,并无半点不妥,嫔妾才带出给郡主品尝的。请您明察!”话罢,只拿眼角睨着朱贵嫔。
朱贵嫔不由得地怒道:“乔婉仪,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本宫害的郡主不成?”
“贵嫔一向对郡主多有不快,便是这样做了,也没有谁觉得奇怪!”
“你!”
“都给本宫闭嘴!”皇后两人争来夺去,不甚耐烦,“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娘娘!”朱贵嫔惊慌失措,膝行至皇后跟前,哭着道,“嫔妾虽素日对郡主言行不敬,可是,嫔妾便是再有胆子,也不敢去害郡主啊。娘娘,嫔妾冤枉,嫔妾冤枉啊!”
朱贵嫔紧紧抓着皇后的裙裾,哀戚哭着。沐昭不动声色地绕过其身后,轻轻一带,便将朱贵嫔带离了皇后,轻声道:“娘娘自重。”
朱贵嫔神情一凛,旋即又带着泪意道:“娘娘,嫔妾自知有罪,不该将郡主留下,自个儿先行回来,让郡主遭了这么大的罪,可是要说嫔妾故意害郡主,嫔妾是万万不敢认的。”朱贵嫔眼眸一转,朝乔婉仪道:“倒是乔婉仪该说说,为何你那糕点里被下了药?”
“贵嫔娘娘,嫔妾记得,嫔妾的糕点可是你身边的宫女提去至望月湖的。”乔婉仪镇定自若,冷笑地望着朱贵嫔,“莫不是在此期间,被人抓住了机会,下了药?亦或是,根本是朱贵嫔你指使的。”
乔婉仪旋即跪下来道:“皇后娘娘,定是如此,请娘娘将朱贵嫔治罪!”
“乔绮嫣!”朱贵嫔大惊失色,“你胡说八道什么?皇后娘娘,乔绮嫣无故诽谤嫔妾,请娘娘主持公道!”
皇后一直十分淡然地瞧着眼前这一场闹剧。沐昭更是平静护在皇后身旁。此事已经非常清楚,朱贵嫔行事冲动,定是被乔婉仪挑唆,起了害静雅之心。等事迹败露,乔婉仪便将所有事情推到朱贵嫔身上。好一招借刀杀人!
“无故诽谤?”乔婉仪冷笑一声,“贵嫔娘娘,此事证据确凿,您还要强辩么?”旋即乔婉仪朝外头喊道:“明兰,进来罢!”
朱贵嫔不可置信地望着明兰,凤眸里漾起浓浓怒意。
沐昭微蹙眉头,明兰,朱贵嫔身边的掌事姑姑,跟随朱贵嫔多年,为人很是能干,一向忠心耿耿,可惜……连她都被乔婉仪收买了。这乔婉仪,倒真是不简单。旋即沐昭忽然想到,乔绮嫣,似乎是宁良媛的表妹。
明兰恭谨行礼,跪在皇后身前,徐徐道:“参见皇后娘娘!”
乔婉仪道:“明兰,你将昨日之事,一一说来!”
沐昭暗自摇头,乔婉仪,到底没有宁良媛那样沉得住气。
果不其然,皇后略有不快,道:“乔婉仪,本宫问话,似乎轮不到你插嘴!”
乔婉仪微微一惊,忙垂首道:“娘娘息怒。”
皇后冷哼一声,旋即朝明兰道:“明兰,你且把昨日之事一一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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