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旌到底走了,走时带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笑得静雅胆战心惊,不自觉地抚住胸口。顾妈妈见状,忙打发宛如出去泡茶,宛如自然清楚,什么都不问也便就出去了。
顾妈妈安慰着静雅:“主子,莫慌!那八王爷,没有一点儿证据的。”
静雅却蹙着眉头,恍自摇头,“即便没有证据,八表哥也终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皇上最是信任八表哥,若他听到半点儿风声,那我……”想到此处,静雅不禁心烦意乱起来,“我好不容易才进宫,若是因这事就要败下来。我不甘心!”
“顾妈妈,你去告诉苏奕,加快动作,温谨良万万不能再留了!”
“主子莫慌。”顾妈妈定着目光,劝道,“太急容易出错。苏公子初到江南,虽说江南众官员看着安国公的面子帮助苏公子,可到底根基不稳。若是太心急,只怕要将苏公子牵扯进去。主子,还是安定下来,仔细谋算罢!”
静雅望一眼顾妈妈,旋即垂下眸子思忖,顾妈妈说的有理,若是将苏奕卷进去,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定一定神,她又道:“言之有理,我便听你的。”稍顿一顿,她露出残忍的笑意,道:“何况,要让温佩仪慢慢煎熬,那才圆满,才能解我心中的恨意!”
新晋宫嫔进宫,自要前往未央宫拜见皇后娘娘和各宫嫔妃。这一日,皇后早早梳洗打扮,头戴紫金翟凤珠冠,穿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气度沉静雍容,温和端坐在高位上。
新入宫的,唯有静雅位分最高,其次便是聂如青。十四名新人俱恭谨行礼,皇后笑眯眯地受了,有赏赐了大礼,众人谢恩。
未央宫内侍总管黄江海引众人分别见过其他嫔妃,静雅贵为贵嫔,只拜了如妃之后,便就坐下了。久未露面的锦嫔心中愤愤,冷笑道:“静贵嫔,天资独特,刚入宫便就是贵嫔位分。嫔妾这厢有礼了!”
锦嫔一向多嘴误事,如今面对静雅依旧是这个性子。按理来,静雅贵为郡主,一入宫便是贵嫔位分并不为过。只是锦嫔善妒,看不惯静雅如此荣宠。
静雅笑意盎然,面上竟不透一丝怒意,“无需多礼。本宫刚进宫,好些规矩不懂,往后还要锦嫔你多多照顾呢!”锦嫔入宫五年,虽算不得盛宠,却也还是不差。因其年幼进宫,平日里吃醋撒娇,皇上也只当她是小女儿家性子,并不过分责骂。可偏偏这般,锦嫔的性子便就愈发傲娇起来,那眼里更是容不得任何人。
锦嫔紧蹙着眉头,刚欲开口发作,不曾想沐昭竟至她跟前,出声道:“娘娘,喝口茶罢,您不是昨日还说着嗓子哑得很么?”
锦嫔被沐昭这一阻挠,心中愤意便就像被冷水泼了一般,兀自冷却了下来。她努努嘴,眉眼微微挑起,道:“是呢,这嗓子哑得很。没想到你竟还记在心上了。”
沐昭微笑着退回皇后身旁,皇后满意一笑,才转眸朝锦嫔道:“嗓子哑了,便要少说话,仔细倒了嗓子!呜呜呀呀的,如那乌鸦一般难听,那可就坏了。”
锦嫔闻得此言,好不尴尬,只默默捧着茶盏喝着。身旁宁良媛朝她微微一笑,锦嫔才缓缓又露出笑意来。
静雅冷然一笑,并不去与锦嫔计较。这样蠢笨的人,若计较了,反而显得她不够大度!母亲的话言犹在耳,她可再万万不能让母亲丢人了。
众人恢复笑意,又说了一会体己话。皇后和声道:“众妹妹都是聪明伶俐,往后同在宫里要尽心尽力侍奉皇上,为皇家绵延子孙。”话罢,又转眼问黄江海,“太后那里,可通过话了?”
“回主子,太后娘娘说让您与众妃过午时再前往长乐宫。现下,太后还在佛堂祈福呢。”
太后娘娘素日信佛,十分虔诚。如今新人进宫,她更是要乞求宫闱和睦,子孙延绵。也难怪,皇帝已是二十有五,膝下却只有一个皇长子与皇后嫡出太子。帝姬亦只有两位,与皇家来说,这样着实过于人丁稀少。
皇后微微颔首,旋即道:“既如此,众位妹妹在本宫这里用过午膳再随本宫一同前往长乐宫罢!”
“是,娘娘!”众人应道。
时过午日,众人用罢午膳,便一同前往长乐宫。太后只素净打扮,见了众人十分高兴。沐昭依旧垂立在皇后身后,而丽儿则侍奉在太后身旁。姐妹两个时不时对望一眼,而后又一同笑出来。
太后见了,笑道:“你们两个大胆,怎好在众主子面前‘眉来眼去’的?”
一句话,说得满座哄堂大笑。丽儿脸皮薄,更是漾起绯红,沐昭倒是淡然,上前道:“回太后娘娘,沐昭与丽儿姐姐几日未见,甚是想念,还请太后娘娘赏赐沐昭能与丽儿姐姐说一会儿话。”
太后旋即应了,沐昭便就喜滋滋地上前去拉丽儿的手,而丽儿却像足了娇羞的小媳妇,低垂着头跟随着沐昭出去。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两个丫头自是情分深厚,哀家真真是欣喜万分。”太后会心一笑,旋即又回眸朝众人道,“你们同处深宫,自是自家姐妹。哀家希望你们能像沐昭与丽儿一般彼此念着对方的好,万万不可做那违和宫闱之事。否则,哀家可不留情面。”
众人兀自一震,忙应了声“是”。
太后旋即又盈盈笑开,吩咐人赏赐新晋宫嫔好些东西,又细细问了如妃的身子。如妃温婉回道:“臣妾身子尚好,多谢太后挂心。”
“身子渐重,可要好好护着。勿要像皇后那般,生产落下病根,那可不妥。”太后声音温软,可不言而喻地透出一股子威严来。
如妃暗自心惊,皇后难产,太后虽不曾提起,可心里总是记挂着的。这位素日和善的太后,依稀还见当年冲冠后宫的凌厉。
“臣妾自会好好照顾身体,还请太后放心。”如妃恭谨回道。
太后满意一笑,视线若有若无地瞥过静雅,旋即只与众人说笑起来。
沐昭拉了丽儿出门去,姐妹两个说些体己话,沐昭将皇后赏赐与她的糕点一并与丽儿吃了,姐妹两个好不欢快。丽儿道:“郡主到底进宫了,往后咱们的日子可怎么办?”
“姐姐何必惊慌?”沐昭浅笑道,“姐姐如今是太后跟前的人,我亦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郡主再放肆却不敢动我们的。”
丽儿面泛为难,道:“动不动我们我倒是不曾担心,只是偶然遇见郡主,会觉得十分尴尬。你也知道,当初我们是那样离开长公主府的,这般不欢而散,着实……”
“再者,郡主刚入宫便以贵嫔之位,往后封为贵妃便是情理之中。太后与皇后娘娘,不能护我们二人一世的。”
沐昭微蹙眉眼,暗忖丽儿言之有理,“那姐姐的意思呢?”
丽儿正了正身子,道:“我便是不知该怎么办,才来问你。沐昭,若是郡主得宠,凭长公主的能耐,你以为皇后还能……”
“姐姐莫要乱说!”沐昭忙不迭捂住了丽儿的嘴。其实,丽儿的担忧她何曾不知。前生便就是因静雅得宠,才一步一步将皇后害死。而她使计入宫,便就是要保护皇后,免她遭受静雅的毒手。
而今,温公子被人陷害,只怕是静雅已经开始了。未曾想,没有她在身旁,静雅竟也能有这样多的诡计。其实,这并非什么意外,有沐昭那位娘亲在身旁,只怕静雅更要春风得意。
娘,您到底是为何,前生你逼我为静雅做事,如今我不肯,您便连自己都要牵扯了进来么?
沐昭垂着眸子,心底隐隐生痛,若是娘有对待静雅的一半对待自己,那便就好了。她自小一人在欧阳山庄长大,虽说师傅师兄待她极好,可她内心里还期盼能够有娘亲在身旁的。娘说过,只要她练好武艺,便就接她回家。于是,她每日每日勤奋练武,可惜,娘的身影始终不见。
唯一来的那次,便是要带她进府。她满心欢喜,只想哄得娘亲高兴,才会事事顺着娘,才会做出前生那样的错事。可如今,她忤逆了娘的意思,只怕娘愈发对她不快了。
不快便不快罢,反正从小到大,娘也不曾瞧过她一眼。
沐昭闭眸收起心绪,定定神后方转向丽儿,道:“姐姐,你我能想到的事,皇后娘娘都能想到。宫里人多口杂,姐姐还是不要再提起这事儿了,免得惹祸上身。”
丽儿点头应下,道:“你自个儿要小心,我怕郡主要对你下手。这些时日你在宫里的作为,已是让众妃对你虎视眈眈了。”
沐昭微微一愣,道:“怎么……”显然这她是不知的,她满心去保护皇后,并不曾知晓,她的能力已让许多人心生恨意,欲将她除去了。
丽儿朝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道:“先前皇后生产,早有人暗传,皇后要难产而死。而你却护得皇后平安生下太子,宫里那些人早已经将你视为眼中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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