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嗯。”我点点头。

出了医院，我给老杨打了个电话，说我住在范梦洁家。老杨同意了。打好了电话，我上楼去看七七想和她说说话，开门那一刹那，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跑进去不停的摇晃着七七：“七七，程七七，你他妈给我起来阿，程七七，起来阿……”

七七拔掉了输液管，割腕自杀了。

我把李宁的妈妈叫醒，给李宁打了个电话，找了范梦洁带着医生来急救。我又一次徘徊在急救室，我祈祷：“老天，你已经带走礼智了，求你别带走七七，好不好……”

李宁从七七的病房拿出两封信，一封是给李宁和他妈妈，而另一封是给我的。

我没有勇气拆开，李宁的那封是这样写道的：

亲爱的哥哥，婶婶。

原谅我做这样的傻事，这16年来，真的很谢谢你们照顾我，包容我，给我和哥哥一样的爱。我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度，是你们给了我一个家。我活的很开心，真的。

可我不想自己活到濒临死亡的那一天，你们为我痛哭流涕，我不想等到最后一天，我不想自己慢慢瘫痪，变成渐冻人……

哥哥，很开心能做你的妹妹，你总是保护着我，是那样不顾一切。我想，当我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你一定不会惊讶。

如果说，有一天死亡之神终将会降临，那么现在就祝福我吧。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妹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

七七最后一个心愿就是，我死后和礼智哥哥葬在一起，这样我们都不会孤单。爱你们的七七上。

李宁泣不成声，我用颤抖的手打开信：

亲爱的影子姐。

认识你和礼智很开心，影子姐，我知道，此时此刻的你是最难过最痛苦的。因为你同时失去了两个你最爱的人，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跟你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很快乐。

从你带我回家住，叔叔阿姨对我那么好，我就喜欢上你们家了，特别特别的喜欢。

我记得你，躺在床上和我说的那些话，记得我和你抢礼智，记得我抢你的准考证，你应该都记得吧？这些画面，都存在我的脑海里了，嘿嘿，影子姐，你输给我了。

最后，还是我赢了。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

放心吧，礼智不会孤单寂寞的，我会陪着他一直一直陪着他，陪他走上黄泉路，陪他走上奈何桥。小影姐，你说孟婆汤什么味呢？我去尝尝……

不用担心我和礼智，我想我们会过得很好，我还会一如既往的跟着他，黏着他，谁也抢不走的哦。

别哭，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瘫痪了，不让我奔跑，不让我和你们一起玩才生不如死呢。

小影姐，其实死亡并不可怕，我们的灵魂还活着。我会和礼智在天上保佑你幸福平安，保佑你顺利考上大学。不要想不开，你的路还很长，你和我不一样。

祝福我吧，好么？我希望听见你的祝福，我希望看见你的笑脸。想我们了，就抬头看看星空，挨的最紧最大的那两颗就是我们俩。

愿我们一路好走吧，最爱的七七上。

我抱着程七七：“程七七，你个坏蛋！程七七，你个笨蛋！程七七，你个滥好人！！！”

如果说，我们是一朵一朵的青春花。那么，礼智，程七七。你们是天堂花，天堂上最傻，最笨，最毒的一种罂粟花。美得妖娆，美得足以让人致命。一旦染上，别无选择了，一辈子都会留在体内，阴魂不散的扎在我心里。

不会有人懂，我所有的文字所有的牵绊都因为她和他。

青春不过期。

请不要为我哭，脏了我轮回的路——程七七。

“程七七，你凭什么能这么潇洒的走，连你也要离开我么？”杨小影看着程七七，哭的不成样子。

“程七七，你给我起来！我们的游戏还没有结束呢，你起来！起来…”

任凭杨小影怎样歇斯底里，程七七都不在起来，只是微笑的沉睡着。

七七走的很坦然，她是微笑着走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李宁的感受，李宁失去了妹妹是什么滋味，而我同时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人又是什么心情。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做太自私了。

“上帝阿，如果你能让他们醒来，我愿意少活十年，不，二十年…怎样都行，只要他们醒来…”

深夜，我和李宁坐在医院的后院，谁都不说话。

寂静的夜晚被李宁打破：“小影，礼智不在了，七七也不在了，我们怎么办？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了，好不好？”

我控制，控制，在控制，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压抑许久的情感，抱着李宁放肆的哭了起来。

“他们凭什么离开我们！凭什么！！！”

“别这样，小影……”

“李宁，给我一根烟吧？我也想尝尝那种苦涩的味道到底能不能化解心中的疼痛。”

“不行！”李宁把烟丢进了垃圾桶，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付乐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连夜赶回来，凌晨三点钟杨婷婷和付乐赶到医院。

“小影！”付乐喊我。

我抱着付乐和杨婷婷：“付乐婷婷，你们来啦。”

“嗯，你这是怎么了？”我拉着付乐和杨婷婷：“快，你们快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在做梦对不对？对不对？”

“好小影，别这样！”婷婷搂着我。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要是礼智和程七七！！！”

杨婷婷安慰着杨小影：“过去了，很快就会过去了……”

平复了心情，我和李宁带着付乐婷婷上楼去看礼智和七七最后一面，范梦洁把我叫出来：“小影，这是在礼智口袋里找到的，给你…”

“这是什么？”

“遗物。”

遗物…

我打开袋子，是手环，由星星围城的链子。我想应该是一共有三个，礼智，七七，杨小影的。看着手链，我不由得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真像，就像他们一样。然后摘下礼智妈妈送给我的手链，还给了她。

“阿姨，这个还给你，以后我带这个。”

杨小影将三个手链同时套在胳膊上，这样礼智，七七，杨小影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礼智妈妈将手链给了我，小影，拿着吧，做个纪念。

我点点头。

早晨五点，付乐坐在我身旁，小影，去睡一会吧。我摇摇头，在等等，我不困。

“今天是不是去选墓地？”我问。

婷婷点点头，李宁的家人和礼智妈妈达成共识要把他们葬在一起了。一会你去挑选，这是李宁和礼智的妈妈说的。付乐搂着我的肩说。

“好。”

我的电话被打爆了，黄梓琦，兴晨，夏雨桐…30几通未接来电。我只回了一条，放心勿念。然后付乐和婷婷，范梦洁陪我回了家。

回了家推开门，她们进了我的房间，我决定跟老杨和妈妈坦诚这一切，不管他们会以怎样的态度回复我。

“爸妈，我回来了。”

老杨看见我：“这么早，眼睛怎么这么肿？”我倒吸一口气：“嗯。爸妈，我想和你们坦白一件事…”

“说吧。”

其实，我和礼智后来又在一起了，七七是李宁的妹妹。昨天中午他们来学校看我，来的路上与一辆卡车相撞，礼智当场死亡，七七重伤。

还有……

我之所以假期经常带着七七回家住是因为七七从小没有父母，她还得了世界上罕见的一种病而这种病目前科学医疗无法医治，渐冻人。只能活到18岁。七七抢救过来以后割腕自杀了，她并不想有一天瘫痪，死亡。

杨小影泣不成声的坚持讲下去，老杨把我拉到跟前和我说：“好孩子，爸爸不怪你。要你承受这些，对你是一种伤害，一种无形的伤害……”

我抱着老杨，妈妈过来抱住我：“小影阿，咱们是不是应该更坚强一点？祝福礼智和七七，我可怜的孩子。”我带着哭腔：“嗯。我本以为你们会骂我，老爸老妈，我好难过…”

“怎么会呢，我女儿长大了，有人情味，有感情。爸妈不会怪你的，从小爸妈对你的教育都是绝对自由和开放的，因为我们完全信任你，也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让你轻松的成长一直是爸妈的宗旨，只要你开心，只要你经历了，跌倒了才知道怎样爬起来，怎么继续未来的路。”老杨说。

杨小影在那一刻突然长大了，她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明白了爸妈的苦心，也可以理解礼智爸妈的心痛。

“我们家小影长大了，像个大人，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不用来问爸妈的意见，你心里不是有想法了吗？”妈妈擦了擦眼泪：“去吧，小影，去送礼智和七七最后一程，有什么事，回来和妈妈说。妈妈一会去学校给你请个假。”

“谢谢爸爸妈妈。放心吧，有什么事我随时给你们打电话，不出三天我保证回来。”然后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