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呼呼呵呵的传报惊扰了整个相府,众目睽睽之下,秦淮进了门口的那辆马车,车臣滚滚地就驶离了众人的视线。原本尚渊和尚香也想跟着,都被秦淮焦心地个拦住了。
秦淮一路赶到宋拂住处,等了大半天才等到宋拂自皇宫回来,然后两人便关在屋中商讨到了深夜。
待秦淮拖着疲倦的身子回相府的时候,已是第二天。
“小姐,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看着秦淮满是疲惫的神色,尚香递上一杯清茶,不禁有些忧心,“大人那边的情况……很严峻吗?”
秦淮伸指揉着额边的穴位,闭眸阳神:“宋拂去宫中请示了皇上,皇上不许他离京,昨晚我本也想劝他,但是他怎么也不听劝,连夜就带人走了。现在只希望,他可以帮祁宁一些忙。”
“那……”尚香不禁咽了口口水。
还没再说什么,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秦淮霍然睁开眼来:“谁?”
“秦淮小姐,这里有你的一封信件。”
“信?”秦淮眼中神色一闪,慌忙开门,见有个马夫模样的人在尚渊的监视下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问,“哪来的信?”
“貌似是未安郡来的……”
不待他说完,秦淮已经一把从他手上讲信抽了出来。
一目十行地看过,秦淮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深邃。
尚渊不禁蹙了蹙眉:“小姐?”
听他一叫,秦淮仿似这才回过神来,一愣下慌忙把书信又收回了信封:“尚渊,恐怕需要你替我跑上一趟。”
尚渊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小姐尽管吩咐。”
秦淮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在书房里写罢书信,秦淮将口封好,交到尚渊手中:“代我送到武宁郡震源将军手中。”顿了顿,又提醒道:“此信事关机密,你定要亲手交到他手里。”
尚渊点头:“明白。”
秦淮目送他离开,这才了却心事一般,沉沉地吁出一口气来。
尚香见她将方才的那封书信藏入抽屉,不禁好奇地问:“小姐,又出什么事了吗?”
秦淮有些愣神,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地“啊”了声:“没什么。”说着,又犹豫地看了一眼上锁的抽屉,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这几天恐怕会有大事发生……走吧。”
尚香本想再问,但看秦淮这幅神色,张了张口,也便没有再问什么。
夜。寂静。
秦淮在夜间徐徐睁开眼,视线落在门口。窗棂映衬着斑驳的树影。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尚渊都应该守在门口、寸步不离,然而今日,外头却是静悄悄的,除了枝叶的影子之外,看不到那个高挑细长的的身影。
算下来,已是第三日。
这三日来的相府,格外安宁,静得不见滴点声息。没有吵吵嚷嚷的宋拂,也没有沉默寡言的尚渊,好似所有的事都彻底地静下了。祁宁的毫无消息,让整个府邸都格外的人心惶惶,而她的沉默,仿似更加叫旁观的人们感到不寻常。
想着,秦淮的嘴角不禁抿起一抹笑来。
她要的,就是这种诡异的氛围。
仿佛一霎,整个沉静的相府仿佛霎那间喧闹了起来,秦淮胸口霍然一阵,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来了!
来不及穿衣,她一手抄过搁在旁边的外套往身上一批,毫不迟疑地冲了出去。
外头火光阵阵,蹿动着的火把仿似忽然点着了整片天一般,将相府的上空照得一片通红。
书房的大门禁闭,外头一片空地上映衬着忽明忽暗的影子,周围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
秦淮急匆匆地赶来时,那些人都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跑得太急,喘息隐约有些沉重,秦淮深吸了一口气,问:“现在什么情况?”
这些人都是宋拂军中调配过来的,听她问,为首的一个士兵当即答道:“人就在里面。”
秦淮闻言,不禁往书房看去。
里头没有灯光,静悄悄的毫无声息,她的嘴角却不禁隐隐地勾了起来。等了整整三天,他们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吗?弧度到了嘴边,止在那里,深深吸了口气,最后,徐徐吐出道:“捉人。”
几乎在两字出口的那一瞬,屋里只听到“嘭——”得一声。
秦淮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脱口呼道:“不好,书房后头有窗!”
前头的人忙不迭破门而入,果见窗户大开,书桌的锁早已被敲碎,里头的书卷被翻得凌乱一片。
秦淮狠狠咬牙:“追!”
怎么也不能让她给逃了!秦淮拉进了衣襟,尾随那些士兵直追而去,几天太过疲惫的关系,这样紧促的感觉让呼吸不禁重了几分。前头的人追得很紧,她着实跑不动了,不得不慢慢地放下了步子。
半支着身子正喘息,无意中转头一看,在昏暗的视野中,仿佛有一缕衣衫一闪而过。
秦淮一愣,抬头一看,竟是那日尚香跟她说的那个“府中禁地”。
前面的人也不知道追到哪里去了,渐渐的已经没了人影,夜色的凉意渐渐笼罩上来,秦淮定了定心神,也仅迟疑了一下,便抬步走了进去。
院中的设计,也是与相府其他建筑一般的造型,如出一辙,并没有什么格外不同的地方。地上落着不少树枝,显然是有阵子没人来打扫了,院子里落叶纷纷,在一片昏暗中,树影显得有几分形似鬼魅。
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
秦淮摸索着掏出火折子,借着一点微弱的灯光,往里头走去。
院子深处有一间房,里头没有一丝灯光,看起来也没什么人气。秦淮缓缓走去,轻轻推了推,不料门居然没锁,稍一用力下,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秦淮被这种陈旧的声音给唬了一跳,瞥见不远处的桌上有一盏烛台,走过去点上了。
烛火幽幽,照亮了屋里周围的摆设。
秦淮抬头一眼,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
这是一间很寻常的屋子,甚至没有过多的摆设,只不过一张搁满笔墨纸砚的桌子,一座放满古籍的古檀木架子,以及,旁边墙壁上悬着的一副字画。
秦淮下意识地走近了,伸手轻轻地抚过,上面盖有的红色章印,仿似如那一团烛火一般,直直地刺在她的眸里。
画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让她的呼吸仿似被忽然抑住的,却是因为——画像上的那个人。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落款,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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