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冬天的屎缸

2018-07-04 作者: 杨小凡
第15章 冬天的屎缸

这些天,戚志强一直在盘算资金的问题。

如果说资产是企业的躯体,那么资金就是企业的血液。现金流对一个企业来说比什么都重要。而天泉这两年,连续收购一号楼、整合威尔乐、建职工小区、投建药厂、收购天隆,一系列的扩大与投入,使资金显得有些紧张了。

虽然从集团的负债率来看,资金状况还是可以的,但那是经过账面处理后的结果。尤其是天泉御酒这一块,通过调账把借款转为扩大固定资产投入后,负债率仅有16%,这种资产状况是十分理想的。

戚志强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想把天泉御酒这一块包装上市。上市就是为了融资。融资后酒这一块是不需要资金的,其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改变融资用途,支持其他产业的发展。

按天泉酒这一块资产现状,只要能上市40%,融进5个亿不成问题。戚志强是一个想到就做的人,他认为只要想好的事,哪怕不那么有把握也要去做,机会与风险是同行的。他开始思考改组领导小组班子了。他当然要任组长,他原考虑让宋弋任副组长,再配个财务的庄之讯、公关部的白岩等五人组成前期的班子。但后来,他改变了想法,他不想让宋弋任副组长了,一是他是总经理,经营上的事要紧,再者他感觉到宋不太老练,与燕鑫的事竟弄成这样子,最后他决定还是由党委书记顾力华来领衔。

他首先与顾力华通了气。顾开始并不太赞成,理由是现在天泉并不需要太多的资金;再者发行股票后,天泉就成了公众公司;更重要的是他认为上市太难了,弄不好,做了两三年都不一定能把股票发掉,劳民伤财。戚志强不这样看,他最后说:“我主意已定,你先研究一下上市公司的有关情况吧,我们启动前是要开董事会的。”

戚志强与顾力华谈后,决定再与宋弋谈谈。他毕竟是总经理,与他通气也是十分必要的。但宋弋这些天总是显得很忙的样子,心情似乎也不太好。戚志强就没有再找他,因为他还没有咨询好,等咨询好后再与他通气也是一样的。想到这些,戚志强心里感觉特别累。这是国有企业,而自己是个一把手,就只有自己真正最操心,其他的人都跟着干,按照自己的设想干。成功了,大家都有份;失败了,责任肯定都会落到一把手一个人头上。千口吃肉,一人挨刀。要想做好国有企业,没有境界,真不行啊!

宋弋最近确实是遇到了麻烦。

那次,他与燕鑫在茶坊的事出来后,麻烦就接连不断了。

他的妻子裴芊接到公安局打的电话后,第二天就从深圳回来了。她一见宋弋就大发脾气,非要宋弋说清楚与燕鑫的事。宋弋与燕鑫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宋弋解释了一次又一次,越解释裴芊越不信。关于宋弋过去与燕鑫谈恋爱的事,裴芊是知道的。作为女人,和男人一样,最怕的就是对方与初恋死灰复燃、旧情复发。宋弋面对裴芊真是无计可施,保持沉默吧,裴仍然不依不饶,缠着宋弋不放。开始的两天,还只是晚上闹,到第三天竟不让宋弋去上班了。司机在楼下等着接他去上班,裴芊就是不让走。

宋弋急了,一抬手把裴芊推倒在沙发上。

“你,你还敢打我!宋弋我跟你没完!”裴芊从沙发上起来,拎起靠垫就砸。

“你不要不讲理,你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宋弋气得嘴唇都有些发抖。

“好,你不承认与那个女人的关系,那就是想与她好下去,我们离婚!我早就不想跟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过了。”裴芊哭着说。

“随你吧,就是离婚我也不承认与她有什么关系!”宋弋甩门而去。

宋弋走后,裴芊一个人在家里生气。她恨宋弋,但又说不出来,对宋弋对所有人都不能说出口。她裴芊为宋弋是受过屈辱的。她与宋结婚后,看着别人的丈夫一步步向上走,而宋弋却一直是科员,心里不平衡。心气高是女人的致命弱点。裴芊为了宋的事,曾不止一次地去找过施天桐,当时施是副市长,正分管宋所在的经委,而且宋弋也是施给调到市里的。裴芊本来是想通过找施,使宋弋能提得快些。但施天桐偏是个色鬼,他早就看上了裴的姿色,正在考虑如何下手呢。

施是一个非常好色的人,他提拔的下级的妻子有些姿色的,他基本上都占有过。这些女人基本上都心气高,你占了她的身子,只要给她丈夫提了,她就不会说的,说了对谁都不好。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一般不会老缠着被他占有过的女人,占了以后,年把半年才占第二次。有的,干脆占一次就罢手了。他也怕时间长了,次数多了,闹出事来。而这些被占的女人的男人往往并不知情。

在施与裴的关系上,宋弋就一点也不知情。

那是六年前的一个下午,裴芊去施的办公室找施,说宋弋的事。施天桐那天喝了酒,看着裴芊的风姿,就动了心,强行在办公室里把裴给占了。但之后,也就找过裴四五次。裴也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才离开故原到深圳跟着哥哥做公司的。裴芊那次之后,就后悔了,但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她只有选择离开。

裴一个人在家里回忆着那一幕幕,心里难受得要死。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办?跟宋弋离吧,自己又不甘心,毕竟自己为他付出了一生的屈辱;不离吧,她觉得宋弋可能变心了,或者是知道自己与施天桐的事了,早就知道了。想到这些,裴芊的泪不停地流下来。

女人爱哭,让快乐忧愁吐出口;男人爱酒,把幸与不幸咽下肚。这就是女人与男人的区别吧。裴芊一边哭一边想。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施天桐的。

“裴芊,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怕我不给你接风吧?”施天桐在那边说。

“不是,我这几天忙,没麻烦市长。”裴芊强装镇定地说。

施天桐在那边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与宋弋闹矛盾了,没事的,宋弋与那个姓燕的女人没有什么关系,全是误会。晚上我请你们两口子吃饭。天上下雨地上流,两口子没有隔夜的仇嘛。就这样定了。”

没等裴芊说话,施天桐那边就挂了。裴芊一时六神无主,心里空空的。

宋弋来到办公室,心里烦得要命。这时,在纪委的老同学夏贯仁给他打了电话,他是为宋弋被卫相如给了难堪而生气。

夏贯仁生气地说:“这件事肯定是燕克仁这个老狐狸设的套,我们现在掌握了他儿子燕本华的受贿证据,你给戚志强说说,我一动手,他们就老实了。”

宋弋想了想,就说:“我感觉也是他们下的套,是要我的难堪。我和戚总说说。”

放下夏贯仁的电话,宋弋陷入了深思。他想,必须动动燕克仁和燕本华。

在戚志强办公室,宋弋说:“戚总,纪委夏主任打电话来,问我们查燕本华的结果,他们想介入。”

戚志强点上一支烟,看着宋弋说:“宋总,不要感情用事,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要慎重啊。”

“戚总,你理解错了,这是夏主任的意思。”宋弋分辩道。

戚志强笑了:“夏贯仁是你的同学,你不让查是可以阻止他的。你现在还不嫌烦呀,这个时候让纪委来查燕本华,对你对天泉都不好啊。”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宋弋问。

“我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请你给夏贯仁通融一下,这事仍然由我们自己先查一下。到了能让他们介入的时候,他们不来,我戚志强还得请呢!”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戚总。”宋弋真的不明白。

戚志强吸了一口烟,说:“你知道种菜的人夏天弄的屎缸吗?夏天能臭死人,可到了秋天,那些屎结了痂,形成了硬壳,到了冬天,就一点也不臭了。如果你要把硬壳搅烂,你试试,不臭死人才怪呢!冬天的屎缸不能搅啊。”戚志强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见宋弋没有做声,戚志强又接着说:“你现在的主要精力要放在工作上,重点抓营销工作,而且马上要筹划改制上市的事,事多着呢。再说,工作可以抑制痛苦。”

“好,我一定不分散精力!”宋弋表态说。

“晚上,我们在一起吃饭,你知道吧?”戚志强问。

宋弋愣了一下,因为他上午接到施天桐的电话,晚上要请他与裴吃饭的,他没有拒绝。现在戚志强又要自己一道吃饭,他有些为难。

这时,戚志强笑了:“是施天桐安排的呀,给裴芊接风,让我陪。”

宋弋一听,心放了下来。他赶紧笑了笑,说:“怎么敢劳您的大驾呀。”

戚志强笑了,然后说:“对了,姚师傅的女儿姚翌大专毕业了,我看就到总经办吧。过去我们说过的要安排。”

“好。那孩子怪机灵的。”宋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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