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杯中倒影

弱水重重地扶额长叹，沉溺在自我想象中自怨自艾，脸上的表情甚为凄苦。

玄王脸上的不满表情已不见，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支着下颌，气定神闲地等着又神游太虚的丫头回神。

半晌，弱水重振士气，望向对面那让她的美好生活完全颠覆的罪魁祸首，却见他眉眼上挑，饶有兴味地凝视着她。

“王爷，不知你可否跟弱水说说你理想中的心仪女子，弱水也好去寻符合要求的女子给玄王做媒。”弱水整了整神色，斟酌着说得很是小心翼翼，就怕玄王一听这话题，便拂袖而去。

玄王默默无语地递给弱水一杯倒满了茶的水杯。

“呃，多谢玄王，弱水不渴。”弱水尴尬，对于玄王如此殷勤地端茶送水表示实在受之不起。

“可有看到杯子里的倒影？”玄王朝弱水手中的茶杯努了努嘴。

弱水不明所以地低头往茶杯看去，赫然看到茶杯有着自己面容的倒影。

“这杯子中的倒影，便是本王心仪的女子。”玄王对弱水深深地道。

忙不迭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好似烫手山芋般，让弱水感觉连手心都发烫，错愕地看向玄王，他的神情极为认真，不带丝毫的玩笑之意。

“王爷，这事儿开不得玩笑。”弱水定下心神，淡淡地道。

“本王从未把这当玩笑。”玄王定定地道，一眨不眨地望着弱水，好似是要把弱水望进眸底去。

“这京城之大，比弱水貌美的女子多的是，假以时日，弱水定会为王爷您觅得一个绝美女子，让王爷抱得美人归。”弱水苦口婆心道，她是断然不会做媒把自己也奉献出去的。

“是吗？那本王倒要拭目以待了。”玄王倏地站起身，望了眼弱水，便拂袖而去。

弱水目瞪口呆地看着玄王离去的背影，她这是……惹怒了玄王？就这么走了，玄王这也忒没风度了吧？

小翠从厅外走了进来，看到弱水依然坐在椅子上，并未去送玄王，觉得很是奇怪。

“小姐，我看到刚才玄王脸色难看地离开了，小姐，你们吵架了吗？”小翠忍不住好奇地问。

“呵呵，没事。”弱水站起身，若有所思地朝玄王离去的方向望了眼。

对于玄王突然出现在瓢府跟她说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弱水并不打算放在心上，暂且就当玄王这种行为当做是雏鸟心态吧。

毕竟，她应该是玄王第一个正眼看的女子，被玄王如此赖上，也委实情有可原，看来，她得多找几幅美女图像给玄王过目过目，让他多见识见识这世间美女。

“小翠，叫王妈出去打探下，看看京城有哪几家的小姐已是待嫁年龄，这出身务必要好，配得上玄王才行。”弱水沉吟半晌，朝小翠吩咐道。

虽然知道玄王临走之前是气话，但她倒不如顺着玄王的气话走，多替玄王张罗几个官家千金、富家小姐，也许玄王挑花了眼，就真的歪打正着挑中了也不一定。

小翠点点头，立刻找王妈去了。

不过一个时辰，王妈便已经把整个京城的未出阁闺女的情况都打探清楚，回来瓢府，一一跟弱水说道。

整个京城，有身份有地位能实实在在地把玄王妃的头衔顶在头上而不会被说高攀的女子足足有十五个。

据王妈说，这十五个女子，可谓是要身份有身份，要样貌有样貌，要学识有学识，实乃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女。

“小姐，这十五个，都要一一给玄王说媒吗？”小翠看着小姐在宣纸上写下的十五个名字，咋舌不已，这样一来，小姐该多累啊。

“嗯，这网撒得宽一点，鱼儿才能上钩。”弱水点点头，笑道，玄王是只难以捕捞的大鱼，自然鱼饵要多一点。

“那小姐要先去给哪家小姐说媒去？”单纯的小翠显然听不明白小姐的言下之意，却只是担心如果要跟十五家的小姐说媒，会不会把她家小姐给累坏了。

“暂且不用去说媒，先看看玄王对哪家的小姐有意再去说媒也不迟。”弱水摇摇头，她做事向来寻求快捷方式，断断不会去做事倍功半的事情。

“那小姐你想怎么做？”小翠疑惑了，以前老爷做媒之时，可都是男方女方两家跑的，这会儿怎么到了小姐手里，却说先不用说媒？

弱水微笑不语，朝站在书桌前的王妈望去。

王妈可是瓢府的金牌包打听，只要她出手，整个京城的大小事情都能让她悉数翻出来，无论是好事、坏事，抑或是见不得光的事情，王妈都能手到擒来，得到第一手绝对靠谱的情报。

“小姐，你可有其他吩咐？”王妈果然是包打听的一把手，察言观色绝对是一流的，看到小姐望向她的眼神，便明白小姐定会有事情交代她去办。

“王妈，你去打探打探那些小姐们的情史，如果有心仪对象的小姐就不用了，若是没有心仪对象的，便替我要一幅画像过来。”弱水交代道。

“好的，小姐。”王妈点头应道，立刻出了门去，做她的专业包打听去了。

小翠倒了杯热茶放到弱水桌前，看到小姐似乎胸有成竹，也便宽了心，看来玄王的亲事，小姐已有对策了。

端起热气腾腾、清香扑鼻的绿茶，弱水低头欲饮一口，却闻到书房外传来疾走的脚步声。

抬头朝门口望去，看到自家娘亲正行色匆匆地踏进书房，脸上的表情极为沉重。

“娘，发生什么事了？”弱水一惊，放下茶杯，站起来问道。母亲素来乐观，很少有什么事情会让她这么愁眉不展的。

“水儿，等会儿娘跟你爹去乡下一趟，你姨婆患病，还病得不轻，我们得去看看她。”瓢夫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娘，我也去。”弱水忙道，虽然自小到大，见姨婆的次数寥寥无几，但她却把姨婆当成外婆般敬重着，如今姨婆患病，她这个当小辈的，自然得去探望。

“你就留在瓢府看家，我跟你爹去便可，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待几天，这家里总归要有人看着的。再说，你手上还得忙玄王的亲事，我们这次把京城的有名大夫也一并请去给你姨婆看病，应该也无大碍，你就安心在家便可。”瓢夫人说道，今天去探望生病的张大人，才听到一个也来探望他的乡下亲戚说自家姨婆患病，这才急匆匆地赶回瓢府，知会弱水一声，便马上启程去乡下。

“那也好，希望姨婆没事。”弱水朝窗外望了望，已是日落西斜，“娘，这天色已晚，不如明日一早再去乡下？”

这京城距离乡下清水镇，快马加鞭起码也要半天路程，如果母亲现在这个时间去，只怕要连夜赶路了。

“不了，这病拖不得，你爹已经去请京城那有名的郝大夫了，应该也快回来了，等一回来，我们就即刻出发去清水镇。”

弱水点点头，也不再阻挠，娘亲是姨婆一手带大的，对姨婆的感情，比生自己的亲娘还亲，自然也就对姨婆紧张得很。十多年前，娘亲嫁给了爹爹，本欲把乡下清水镇的姨婆一并接到京城来住，但姨婆过惯了乡下的日子，在京城没住几天，便嚷嚷着要回去。

娘无法，只好顺了姨婆的意，把她送回了乡下。姨婆是个寡妇，姨公去世后，她便一直没改嫁过，膝下无儿无女，一手把双亲去世得早的娘亲当成亲闺女般带大，而娘一出嫁，便只剩下她孤零零的在乡下，于是娘亲便请了个仆人去照顾姨婆的生活起居，然而姨婆一个人独立惯了，让别人伺候着不自在，便不顾娘亲的坚持，硬是把那仆人给撵走了。于是娘亲只好托邻居多多照顾姨婆，她也会不定时地抽空回去探望姨婆。

此时，一个仆人跑了进来，看到瓢夫人便急忙说道：“夫人，老爷在门口候着了，让您快点。”

瓢夫人点了点头。

弱水扶着娘亲往大门方向走去，细声安抚着娘亲略带焦虑的情绪。

到了门口，马车已经停在了门边上，瓢夫人看了看身边的闺女，不甚放心地千叮咛万嘱咐，让弱水务必要三餐正常，切莫因为玄王的亲事而废寝忘食。

“娘，你不用担心我，女儿自有分寸，或许你回家之时，女儿已经搞定玄王的亲事了。”弱水说道，“娘，你快上马车吧，这天越来越晚了，早点启程。”

瓢夫人把满腹的不放心压回心底，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上的窗帘被撩开，瓢老爷从窗内探出头来，对弱水说道：“水儿，我跟你娘可能要在清水镇待几天，你就好好看着家，玄王的亲事你也别太伤神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的，爹，你放心吧，路上注意安全。”弱水点点头，朝爹爹挥了挥手。

瓢老爷点点头，朝车夫说了声启程，车夫便立刻赶起了马车，疾驰而去。

看着远方只剩下一丁点影子的马车，弱水也甚为担心姨婆的病，希望姨婆一切安好。

一阵晚风吹过，拂来丝丝凉意。

“小姐，天晚了，我们回屋吧。”小翠轻声道。

弱水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