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捉住了一个小偷,却没想到一扫帚拍了人家东家,刘老二一边把陈富贵搀扶起来,一边满脸尴尬的向他赔不是,伸手帮他拍打刚才摔倒的时候沾在衣服上的尘土。陈富贵这才缓过神来,一看是保安队长刘老二,
“哎呀,我的天哪,是老二啊,你这是干啥呀?咋拿扫帚拍我呀……”
刘老二慌忙解释道,
“我这正从你家门口路过,看到屋子里有动静,寻思着来了小偷了呢,没想到是富贵大哥呀,哎,对了,不是说我桂兰姐她娘今早没了吗?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她娘家呀……”
陈富贵一边伸手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支支吾吾的说道,
“啊,我这是回来……这是回来拿点东西……拿点儿东西……”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拉拉背在肩上的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装了不少东西。不过刘老二却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好像隐瞒着什么不敢让自己知道。不过这毕竟是他的家,他在家里做些什么别人都管不着。自己心里还有正事要办,没时间在这里耽搁,见着陈富贵虽然摔了一跤但也没什么大碍,便给他赔了一顿不是之后辞别了陈富贵,转身往家走去。
回到自家屋子里的时候,看到小七正和小囡都在炕上玩耍,他娘赵六姑却没在屋子里,于是他问小七,
“小七呀,你奶奶呢”
小七伸出手,往西北面指了指说,
“奶奶去西面烧香了”
他们家院子的西面是开垦出来的一片菜园子,菜园子的周围并没有围墙,而是种了一圈的山枣树,山枣树的繁殖能力特别强,没几年的功夫便到处窜根,围着西面的菜园长了一圈,形成一道枣树的栅栏墙。在栅栏墙的西北角有一棵又粗又大的槐树,这棵树可有了年头,都说不清是哪朝哪代栽种的,足足有几个人合抱那么粗。赵六姑在树下用砖石堆垒砌了一个不大的小庙,庙里供奉了一些刘老二也看不懂的神佛。每到初一十五的时候,赵六姑都会到这里烧香上供,磕头拜佛。
果然,不一会的时候,赵六姑便从西园子回到了屋子里。见刘老二回来了,对他说道,
“正好你回来了,下午你再去村部的时候,顺便给李文利捎个信儿……就说我给他看了……”
“哦?他们家出了这么多不幸的事儿,到底是不是有啥说道呢”
刘老二问道。赵六姑点了点头说,
“这事说来也奇怪,李文利命中无子,照这么看来,不光他的小儿子被烧死是命里注定的,看来他的大儿子也会有血光之灾……”
听赵六姑这么一说,刘老二大吃一惊,要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那对李文利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娘,那可咋办才好……他已经死了一个儿子,要是老大再出啥事儿,那简直不是要他的命啊……”
赵六姑看的刘老二焦急的样子,继续对他说道,
“不过也别着急害怕,破解这事儿也不难。我掐算了一下他们家老大的生日时辰,眼下这几年还不会有啥事儿。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事得多加注意。回头你告诉李文利,让他的大儿子以后别叫他爹,管他叫大爷,这样的话,名义上并不算是他的儿子,或许能躲过这血光之灾。”
刘老二点了点头,
“我一会儿再去村部的时候就这么告诉他。”
刘老二想起自己回来路上盘算的事,拉着赵六姑的胳膊让她先坐下,对她说,
“娘啊,有个事儿要跟你商量。不知道谁向省城报的信儿,省城里知道咱们刘家镇出了人命案,也知道抓了李文学,今天派人捎过信儿了,让我们赶紧交人,不然的话过几天他们会派人来拿走李文学,到时候我和我大舅赵村长也会受牵连,没准还能扣上一个包庇人犯的罪名。可是让我把李文学交出去,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这事明明不是李文学干的,就算他是个疯子也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背了这口黑锅……可时间这么紧,一时半会儿让我去哪找到那个杀人的凶手啊……哎,真是愁死个人”
听刘老二这么一说,赵六姑板下了脸,上下打量了他儿子两眼。刘老二注意到自己母亲表情的变化,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赵六姑沉着脸对他说,
“老二啊,你知道我为啥给你起名叫老二吗,就是因为咱们刘家四代单传,你小的时候赶上闹饥荒,差点给饿死,我担心你不好养活,所以才给你取了小名叫老二,假装你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所以就算是老天注定要收了咱们家的一个儿子,也会去找那个并不存在的老大,希望能保住你一条小命。到了小七这儿又是单传,这孩子是如何保住这条小命儿的你也心知肚明。你是保安队长,为了找到个杀人凶手你要是把小七这件事儿给抖露出去,让镇子里的人起了疑心,到时候保不住小七的这条小命可就给刘家断了后了,你死了之后拿啥脸面去见你爹和你爷爷的在天之灵?往远了不说,就说你能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媳妇儿么?对得起那个一生下来就断了气儿的儿子吗……”
赵六姑一直板着脸,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明显的带着愠怒,老二从小的时候就怕他的娘,虽然赵六姑平日里为人和善,但一旦她生起气来,老二特别的害怕。听他这么一说,便低下头来不敢言喻。可他仔细的想一想,若不是这样便没有别的办法,不管咋说也得求着他娘,于是他抬起头,张开口刚要再说些什么,赵六姑伸手阻止她,又对他说道,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打算让咱家小七找到李文利小儿子的鬼魂,仔细的问问他是谁掐死了他对吗?”
刘老二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赵六姑的眼睛,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这事儿坚决不行,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小七这孩子我也会告诉他没事儿的时候不要乱说话,别人的性命是命,小七的命也是命。你是保安队长不假,但不管咋说那也是你的儿子,说咱们刘家唯一的根。他能看到鬼魂的事儿我遮掩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能让他显露出来?”
“娘,要不咱们悄悄的不让别人知道,只要小七找到出来凶手是谁就行,我直接去拿人,拿了人之后再审,我就不信她不招,要不然的话这时间太紧了,眼看着李文学含冤带屈的被拿到省城去,这肯定也是有去无回,我看着心里过意不去呀……”
但赵六姑仍旧板着脸,看起来毫无缓和的余地,
“老二你糊涂啊,就算这事咱们不张扬,偷偷摸摸的让小七去寻那李文利小儿子的鬼魂,对小七也是不利的。小七是亥年亥月生的至阴火命,要是再沾染多了那些鬼魂的阴气,会折了他的阳寿的……你咋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不管咋说,这事万万不行,以后也别再有这个打算……你不心疼这个儿子,我还心疼我的孙子呢……”
看赵六姑的面色严厉,态度坚决,刘老二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再想别的办法。其实他并不是不心疼儿子小七,这是自己亲生亲养怎能不放在心上呢?这也是事情逼到了这个份上,除此之外,也毫无办法了。
既然赵六姑不同意,这事也不能就此罢休,总得想出办法来找到烧死李文利小儿子的真凶,于是他又离开了家,去了村部的保安队找老郑去商量,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法子。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李华山领着他两个儿子围在那个枯井边上,正在前前后后的忙活着什么。刘老二走到跟前,好奇的问他们俩到底在干啥,李华山直起了腰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着对刘老二说,
“老二啊,咱家这口枯井不是突然的有水了吗,我昨天打了点水尝尝,还别说这水又干又甜,比我们家院子里的好喝多了,我寻思着在这几个上面架一个辘轳,挂上个井绳,往后就拿这个水做豆腐,那豆腐肯定比以前的更好吃。”
虽然刘老二心知肚明,这井里突然有水是件极为反常的事儿,并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后果。但看着李华山满心欢喜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寒暄了几句便继续的往前走,刚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向枯井旁的那个柴火垛张望。
赵六姑已经告诉了李华山,他们家的这口井和那柴火垛以及南边的那条小河的风水不好,若是等到天降大雨的时候就要及时的把这柴火垛搬走,破了这不吉利的风水才会躲开那无妄之灾,这两天天气晴朗,白天的时候天上不会有一丝云彩,如此说来南边的那条小河边没有机会发水,所以李华山也没必要急着搬走这个柴火垛。
不过这些刘老二都不关心,他突然想起李文利的大儿子失踪那天,大家伙到处寻找都不见影子,是自己的儿子小七在屋子里指着柴火垛,告诉李文利人就躲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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