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姑从王木匠家回来,刚进屋,还没来得及脱掉外衣,正在跟淑芳玩的开心的小七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奶奶,说他的后背上背着一个东西。
大家伙往赵六姑的后背上看,当然什么都没看见,赵六姑笑着,伸手把小七抱在怀里,对他说道,
“你看你这孩子,就知道调皮,也不让你叔芳姑姑休息一会……”
赵六姑岔过了话头,小七也不再多说什么,挣脱赵六姑的怀抱跑到了炕上,又翻出两本不知道被他读了多少遍的书,凑到淑芳的面前。小孩子就是这样,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跟谁玩儿。虽然与淑芳见面不过两次,两人却混得十分的熟悉。
于是大家伙又热闹的聊起天儿来,王兰花这人嘴快好说,有了她的场合自然不会尴尬。可赵六姑却一直琢磨着刚才小七说的那句话,她心里知道,小七肯定不是平白无故的胡说,这孩子生来与别人不同,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难道是自己的身上招惹了什么不成?不过现在家里有外人,这事不便深琢磨,他虽然面上带着笑迎合着王兰花的话茬,而实际上却心不在焉。
不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天色已晚,王兰花站起身来,哈哈的笑了两声,对赵六姑说,
“六姐姐呀,你看我这人忘性大,可能是上了点年纪的缘故,家里还有些破烂的活计没干,我到在这唠上磕没完没了了。眼看着天都黑了,我得回去收拾收拾屋子了,那啥,你们先唠着,我得先走了……”
淑芳一直住在王兰花的家里,听说她要回家,便站起身来跟在后面,可王兰花却推了一把她的胳膊说,
“淑芳啊,你看小七跟你玩的多起劲,你要是走了,他还不得哭闹呀,你先别着急,我回去收拾收拾屋子,烧烧炕,你在陪小七玩一会儿,一会儿让老二送你回去不就得了,你倒是忙个啥?”
说完挤眉弄眼的冲刘老二使了个眼色,刘老二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故意要留下淑芳在这儿,好给自己创造一个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脸上不禁露出害羞的神色,这当然逃不过王兰花的眼睛,捂着嘴嘿嘿地笑着说,
“你看你看,看老二害羞的,三十来岁的人了,有啥抹不开的?得了得了,就听我的安排,我先回去收拾屋子烧炕,过一会儿你再送淑芳去我家……”
说完便嘿嘿的笑着,辞别了赵六姑与刘老二,走出了他们家的院子,顺路径直往东面走了。
其实大家伙都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屋子里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淑芳只好转回身去继续跟小七玩耍了起来。看着小七欢快的样子,刘老二的心里也扬起一阵阵的暖意。
又过了一会儿,小七突然站起身来,伸出两只小手冲着赵六姑喊,
“奶奶,我有尿,我要去撒尿,带我去撒尿……”
赵六姑只好放下手里的活计,把小七从炕上抱到地上给他穿上鞋子,带着他到院子里去撒尿。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刘老二和淑芳两个人。
天色早已暗淡下来,屋子里点着煤油灯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气氛未免有些暧昧,淑芳害羞的低下了头靠着一言不发。刘老二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也觉得手脚都没地方放。
而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风,风吹不大,但却从窗子吹进了屋子里,煤油灯的火苗便随风摇摆了起来,晃动了几下,噗的一下灭了。
风吹熄了煤油灯,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在院子里陪着小七撒尿的赵六姑也并没在意,可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叫。
“啊……”
听声音就知道,这喊叫是淑芳……
紧接着又传来啪的一声响,像是谁在打了谁一耳光。
这可把赵六姑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小七跑到了屋子里。虽然外面有暗淡的月光,但屋子里仍旧模糊一片,赵六姑慌忙的摸起洋火点着了煤油灯,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刘老二脸上出现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而此刻的淑芳两只手紧紧的抱在胸前,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她领口的扣子已被撕扯开,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
不用多问,这状况再明朗不过了,想必是趁着灯熄的时候刘老二作出了不轨的行为。尽管赵六姑了解自己的儿子绝对不是如此猥琐下作的人,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训斥刘老二道,
“老二啊,你这是要干啥?”
可刘老二并不听她的吆喝,脸上露出奇怪的笑意,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淑芳的前胸。这不禁让赵六姑十分的生气,把小七放在炕上,一把抓住了刘老二的胳膊便往一边拉。可当她的手刚触到刘老二的胳膊上时,却感到一丝冰冷的气息顺着老二的胳膊传遍了自己的全身。
赵六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心中暗叫不好,看来这又是发生了什么邪门的事情。而正在这个时候,站在炕上的小七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爹刘老二,然后嘟起小嘴儿,对刘老二说,
“你是饿了吗?让我奶奶给你盛碗豆腐汤吧,我奶奶做的豆腐汤可好吃了……”
他的话音刚落,刘老二的身子猛的一震,脚下一软扑通的一声摔倒在地。赵六姑正抓着他的胳膊完全没有防备,也跟着他倒在了地上。
此刻的淑芳早已被眼前的一切吓傻,在她的理解当中,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倒在地上的赵六姑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伸手去搀扶她的儿子刘老二。此刻的刘老二也慢慢的缓过神来,手撑着地顺着赵六姑的劲儿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十分的酸软,仿佛干了多么重的活计一般的疲惫,踉跄的坐到了炕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哎呀……”
刘老二坐在炕上喘着粗气,此刻的小七却转过脸,站在窗子面前向外张望,又抬起右手向外面挥了挥,这才回过头又爬到了炕稍,拿起一本书凑到了惊魂未定的淑芳面前,
“淑芳姑,他走了,没事了,咱俩看书,你陪我看书……”
看见刘老二已渐渐的缓过神来,赵六姑拽着他的胳膊,厉声的对他说,
“走,你给我出来……”
刘老二顺从着跟在赵六姑的身后,来到了东面的屋子,赵六姑关上了房门,压低声音对他说,
“老二啊,你跟娘说说,刚才是咋了?”
听赵六姑这么一问,刘老二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赵六姑上下打量着他,这才发现他脸色有些发黑,印堂发暗,赵六姑的心里便明白了八九不离十。
“娘,就刚才刮风吹灭了煤油灯的时候,我就突然觉得特别的饿,就是想吃……想吃……”
说到这儿,刘老二没法开口了,虽然面对的是他的亲娘,可刚才发生的事儿的确让他感到十分的难为情。赵六姑皱着眉头想了想,接过他的话茬说,
“是不是想吃奶?”
刘老二羞得满脸通红,点了点头。此刻的赵六姑已明白了一切,不禁摇头叹息,
“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咱们家是得不着消停了……”
刘老二不解其意,抬起头问道,
“娘,这到底是咋啦,这是咋回事啊……”
赵六姑冲他摇了摇头,并没跟他多做解释,对他说道,
“你披上一件衣服,把淑芳送到王兰花家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说完转身来到西屋,此刻的淑芳虽然被小七缠着跟他一起看书,可刚才发生的事仍令她惊魂未定,看见赵六姑进屋来慌忙站起身。赵六姑走到他的身旁拉着她的手,笑着说,
“淑芳啊,这天儿也不早了,不是留不留你,是怕太晚了村子里的人说闲话,我这就让老二送你回去,明天白天再接你过来呆着……”
淑芳点了点头,可抬头看了看刚走进屋子里的刘老二,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赵六姑明白她的担心,便又笑着对她说,
“孩子,你心里估的,刚才的事儿不是老二有意的,到底是咋回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就放心的让他送你回去,我保证不会再出啥事儿了……”
赵六姑在这十里八村是有名的阴阳先生,懂五行通风水,在认识他们家之前淑芳也早有耳闻,既然赵六姑说了没事儿,想必也可以放心了,便只好辞别了赵六姑和小七,低着头跟在刘老二的身后走出了院子,径直往东奔王兰花的家去了。
走出自家院门的时候,刘老二无意间歪头往李华山家的院子里看去,发现李华山家的院子里一片黑暗,虽然现在天已经黑了,但离睡觉的时候尚早,他们家这么早就熄了灯,倒是着实的令人奇怪。不过想想或许是白天的活计太过劳累,所以早早的躺下休息了,刘老二也没多想,带着淑芳一前一后的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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