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难受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尤其是最近几天以来越来越频繁,胸口的憋闷让赵六姑一时间无法呼吸,一眨眼的功夫脸色便变得惨白,头发上在雨水还没有擦干,冷汗与雨水混杂在一起,再次湿透了他的全身。
看着他五官扭曲难受的样子,可把丁桂兰吓了一跳,
“唉呀妈呀,六姑,你这是咋啦?这是咋了呀?哪儿不舒服?”
赵六姑连忙坐在丁桂兰家的炕沿上,冲她摆了摆手,说不出话来,
“要不我去给你喊刘振刚大夫吧,六姑,你这是咋了……”
说着,丁桂兰披上蓑衣,就要出门去喊大夫,赵六姑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了。
丁桂兰见赵六姑不让喊大夫,便连忙的凑过来,伸出手来帮助赵六姑拍打后背。又过了好一阵子,赵六姑才慢慢的缓过神来,脸色也多少好看了一些,呼吸也变得均匀,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站在一旁早已吓得不知所措的丁桂兰说,
“没事儿了,桂兰啊,你不用担心,可能是吃啥吃的不对劲儿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丁桂兰的脸上仍旧带着担忧的神色,跑到外屋去,给赵六姑倒了一杯热水。赵六姑喝了一点儿,肚子里才更舒服了一些。
雨来得越急,下个月大,散去的也就越快,折腾了这一阵子之后,外面的雨已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像往常的每年一样,往往一场暴雨来临之后,村子南面那条小溪便会变成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把刘家镇东面山上的石头泥沙,和一些枯死的树枝一直冲下来,由东向西的奔涌而去。往往这个时候,空气中都会像今天这样弥漫着腥味,这是一个好的兆头,带腥味的雨水象征着生命,田里的庄稼便会在这夏季的雨水中茁壮的成长,努力的伸展它的枝叶,再过几个月的秋天,便又会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而此刻的赵六姑,身体极其虚弱,刚才那一阵难受的感觉令她浑身发软。不过她还是咬牙强挺着辞别了丁桂兰,迈着蹒跚的步子,顺着村口的小路,一直向西往自己的家里走去。
刘家镇的村子坐落在北面的山坡上,尽管刚才的雨很大,因为地势很高,所以村里的小路并没有多少积水。呼吸了几口外面的清新空气,赵六姑才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
南面河套里的小溪,果然变成了奔涌的大河,河水轰隆隆的作响。赵六姑边走边朝南面张望了一阵,集合河岸边的树木都已被冲倒连根的拔起。
又往前走了一阵,经过李华山家门口的时候,赵六姑却无意间的发现,被雨水冲刷下来的一些枯枝烂叶,被那口水井旁的一棵树阻拦,堆积在了一起,乍一眼看上去像一个柴火垛。
赵六姑看了,不禁心里一惊,她忽然想起前段时间李华山家的这口枯井里突然涌上水来,当时正是赵六姑给看的风水,她曾经对李华山说过,枯井突然来水,自然是好事,但不过这口井邻近南面的河套,如果河套里的那条小溪突然涨水,再加上这紧边上的柴火垛正在东南癸甲之位,山流绕泉,如龙抽筋,癸甲火位,水火不容,这是不吉之象。
后来李华山也听从赵六姑的指点,让他的儿子们,把柴火垛搬走,弄到了院子里。原以为这样便破了凶相风水,不会在对李华山家造成什么不好的征兆,可没想到下的这场大雨,讲那些枯枝烂叶都堆在水井的旁边,再一次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柴火垛,也正暗合了赵六姑所说的山流绕泉如龙抽筋之象,看来一切都是天意,李华山家要有难了。
想到这赵六姑不禁暗自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来人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天意,不管怎样也违逆不得。
进了自家的院子之后,淑芳连忙开门迎了出来,先是接过赵六姑手里买回来的菜,又连忙搀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刘老二也已回来了,正站在屋子里的脸盆前,用温水洗的脸和头发。看来他刚才也挨了浇,想必是自己在丁桂兰家躲雨的时候,刘老二才顶着雨回来的。
淑芳把赵六姑买回来的菜放到了一边,连忙拿了另外一个洗脸盆,倒了些温水,端到赵六姑的面前,让赵六姑洗洗脸和头发,免得着凉感了风寒。看到淑芳如此贤惠体贴的样子,赵六姑的心里再次感到十分的温暖。
此刻的小七正坐在炕上,双手捂着耳朵,看到赵六姑回来了,不禁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她。
“小七啊,你这是看啥呢?咋这么直勾勾的?”
赵六姑想起了昨天的时候,小七曾一直说看到了另外的人,心里不禁纳闷,便问小七道,可小七却摇了摇头说,
“啥也没有……”
说完又转过身,趴在窗子旁往院子外面张望。
其实淑芳来到自己的家里住小七是十分高兴的,因为自从前几天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后,小七便对她十分的有好感,尤其是在那天她跟小七一起看书玩耍了半天之后,小七便一直期盼着在与他见面。刚才赵六姑出去买菜的时候,只剩下小七与淑芳两个人在家,他们俩也像往常一样玩儿了一会儿,淑芳就去忙前忙后的收拾屋子了。
刚才的这场雨下的特别的大,下雨的时候,小七便一直趴在窗户的边上往外面张望,看着那些雨点打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可就在刚才,赵六姑回到院子里之后,小七却突然听见一阵刺耳的声响,那声音特别像用一个铁勺子刮饭碗的底一般又尖锐又刺耳,让人听了浑身上下都会发起一阵酥麻。这声音那小七十分的烦躁不安,不禁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可当时淑芳正忙活着给刘老二打温水洗脸,所以屋子里并没有人注意到小七的反常,那种尖利的声音一直响着,可就在赵六姑进了屋子之后,那声音却突然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再次的响起,却跟上次相比显得有些遥远。小七这才放开捂着耳朵的手,趴在窗户里面好奇的向外张望。
这时候的赵六姑已经洗完了脸,看见小七趴在窗子上入神的向外张望,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问小七道,
“孩子,你在看啥呢?这么直勾勾的?”
小七并没有回头,而是伸出小手指了指院子里,
“外面有动静,那声音可难听了……”
听小七这么一说,赵六姑侧着头向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刚刚下过雨,院子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刚才的雨特别的大,那棵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杏树被雨滴打落了一些叶子,杂乱无章的散落在地面上。但一切都特别的正常,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孩子,刚下了雨,外面凉,别趴在窗子口,当心着凉……”
小七乖巧的点了点头,刚要转过身,突然院子西面的鸡窝里的那些鸡发出一阵叽叽嘎嘎的惊叫。
刚才的雨来得突然,原本在院子里来回溜达的小鸡们早就钻进了窝里,可刚才他们传出来的叫声十分的惊恐,好似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紧接着它们都扇起翅膀,霹雳扑棱的在鸡窝里折腾了起来。
“不好,炸窝了……”
刘老二大喊了一声,伸手抄靠在柜子旁的那个火枪,嘎叭的一声顶上了子弹,迈步跳到院子里。
刘老二家住在村子的最西面,再往西就是一片荒无人烟的草甸子。平日里偶尔会有狐狸或者黄鼠狼什么的溜进院子去抓鸡吃,往往都会引起那些加急的恐慌,它们这么急切的叫霹雳扑隆的折腾,老百姓都称之为“炸窝”。
而当刘老二跑到院子里,朝西面的鸡窝看去的时候,去看鸡窝后面的墙头上灰影一闪,有一个长得像狼狗一般的东西叼着一只鸡越过墙头飞奔而去。
不用细看,光看这体型就知道这这狐狸也不是黄鼠狼,而是一只野狼!
刘老二心里一惊,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野狼进村儿了,即便是在大雪封山的冬天,也难得见到他们的踪影,可这大白天的,怎么野狼就进了院子抓走了一只鸡呢?
于是他连忙往前跑了两步,双手扶住墙头,向外面张望。只见西面的荒草甸子里,那些过膝深的浓绿的野草一阵晃动,那头野狼渐渐的跑远了。
不过刘老二还是用一脚踩住墙头,双手把火枪平端起来卡在肩膀上,瞄准了那野狼逃跑的方向扣动了板机打了一枪。
“通……”
枪口冒出一缕火光,子弹从枪膛飞驰而去,落在远处的草丛中没了踪影。这样很难打中野狼,刘老二心里也清楚,只是为了放一枪有了火药的味道,野狼便不敢再来了。
放了一枪之后,刘老二从墙头上爬了下来,转身来到自家的鸡窝前,打算看看到底被那野狼祸害了几只鸡,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东院邻居李华山家,传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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